《贪欲难平》馥馥卷

3、是你

　　涉及文物，平日里再冷漠的人，这会儿也变得急躁起来。周队拿资料的功夫，季鹤青人已经在楼下了。周队只能急急忙忙地去追。

　　季家修复院位于城西的别墅区。分为实验室、修复工作室和文物存放室等各个地方。工作时间修复师们各司其职，大厅内除了展示文物，一般无人逗留。

　　但今天，周队和季鹤青二人一下楼就被江满星拦住了去路。她捧着一个民国时期的人物瓷瓶，迫不及待地怼到了季鹤青眼前：“鹤青！快看这个瓶子，我今天刚修好的！”

　　“花费了我好多功夫，那些胶水又粘手又脏兮兮的。可是你喜欢，我就做了。不过别担心，我只是拿普通古玩练手而已啦。”

　　季鹤青脸色不悦，后退躲开江满星的靠近：“不喜欢就别做了，瓷瓶修复不仅仅是粘起来这么简单，得嵌合到看不出缝隙。”

　　他小心地接过江满星手里的瓷瓶，放到展品的玻璃罩上：“公司的事情忙完就回去休息吧，我这里事情有点多。”

　　江满星是江家年纪最小的孩子，上面还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姐姐。江家世代从军，家里无论男女，都是泥地里滚大的，舞刀弄枪个顶个的强。

　　可偏偏出了江满星这个小洁癖。小时候流汗的事情不做，弄脏衣服的事情不干。就喜欢待在家里舞文弄墨。再长大些就喜欢追着季鹤青身后到处跑，觉得小哥哥干干净净地可喜欢他了。

　　季鹤青并不讨厌这个朋友，可两人根本没有共同话题，聊不到一起去。

　　他抽身想走，却被江满星死死地拦住，少女骄蛮的双眸里流露出委屈：“你哪里忙了，刚刚还在玩牌，真不知道这种下等人的玩意儿，有什么好的。”

　　周队见状，赶忙上前救场：“抱歉啊，我有点私事，找季大少爷帮个忙……”周队假装色迷迷地往上凑，江满星再也受不了，骂了一句下等人，转身就走。

　　这下，两个人终于能够安稳前往警局。

　　路上，季鹤青盯着周队没说话，但那种认真探究的眼神，让周队浑身发毛。终于他慢悠悠地问道：“你为什么总靠败坏自己的形象做事？”

　　“你盯我半天就想说这个？”周队翻了个白眼，“因为有效，你那小未婚妻，遇到讨厌的人，就跑得飞快。再说了我们做警察的，为了查案什么都豁得出去，这才哪儿到哪儿。哥哥教你一个道理，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做事达成目的才是关键。”

　　季鹤青将视线从周队身上移开，落在车窗外的风景上：“她不是我未婚妻，我们没有关系。”

　　周队：……？

　　季鹤青的回复完全不在周队预料的范围之内。他原以为自己成熟的发言，会赢得年轻人的赞叹或者讨论。但显然，他是得不到这位年轻人崇拜的目光了。

　　我这话说得不够帅吗？周队第一次质疑起了自己的魅力。

　　周队和季鹤青刚到警局，就看见大大小小几位警员，正围着一个少女。他们桌上放着各式各样的物品，包包，把玩件，皮带手表应有尽有。少女正一个一个猜着物品价格。

　　“哇！你这猜得也太准了吧！人体收银机啊！”

　　温筱被众人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她挠挠自己的鼻尖：“也没有啦～”

　　看见这帮办公时间不着调的下属，周队的脸瞬间黑得跟煤炭一样。今天他一直在季鹤青手里吃瘪，本想着到警局，可以让人大开眼界。结果这帮不省心的兔崽子，净给他丢人。

　　“都干什么呢！证物也能拿来玩吗？”周队恶狠狠地拍了拍办公室的大门，板着脸吼道。

　　警员们吓得四散逃开，回到自己的工位，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只留下负责接待温筱的钱警官尴尬地回答问题：“我们在测试这位报案人的能力，因为据她描述，她确认手里的物品是西夏铜钱，但是平城博物馆却说没有失窃。”

　　温筱也点头解释道：“对，我确定这一定是西夏铜钱。”

　　周队根本不相信一个不知道哪儿来的小姑娘。他挥挥手让钱警官去忙其他事，自己代替他问话：“小姐，这里是警局，讲证据的。您怎么证明面包车里是文物？”

　　“靠眼力，警察叔叔你可以去古玩市场问问，我温筱捡漏从不失手，所见即真相。并且我开了一家二手奢饰品店，鉴定对我来说和吃饭一样简单。”温筱只是笑笑，没有在意周队的话里的警告。

　　她本身年轻又显小，无论怎么打扮总是稚气满满，她已经习惯了大家的质疑。无所谓，不相信她就是没缘分。这次要不是事关国家文物，她也懒得蹚这趟浑水。

　　温筱拿起办公桌上的一张白纸，在上面画起了简易的地图：“事情我说明白了，即使您不相信我，我也希望您查下去。

　　嫌疑车辆的车牌号、前进方向和当时所在的街道地点，我刚刚都已经告知钱警官了。

　　车是外地牌照，我想你们应该抓紧对所有出城渠道戒严。不排除他们有套牌的可能，所有车辆都得查。

　　并且我希望本次调查能在暗中调查，不要去惊动盗贼。防止狗急跳墙，损坏文物。”

　　交代完最后一句话，温筱刚准备离开，就听见身后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我相信你。”他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拿起桌上的铜钱，仔细观察到：“这确实是西夏铜钱。可能是和博物馆出自同一批。”

　　温筱回头，就见身后站了一位身穿亚麻复古衬衫的男人，他外面套了一件深蓝色的明制圆领单衣，衬得整个人白净高挑。

　　“是你！”

　　听见温筱说出如此经典的台词，季鹤青已经想好接下来的话了：是我，我就是当年买玉扳指的人。

　　“文物修复大师，季鹤青！丢文物的果然是你们季家！”

　　季鹤青：……

　　“你不觉得我眼熟吗？”季鹤青垂眸隐藏住眼中的期待，假装不经意地问道。

　　可惜，温筱并不知道眼前这位高不可攀的大师，究竟在纠结什么，她从手机里找出自己做的头花照片递了过去：“当然，您可是文物界不可多得的瑰宝。您最近修复的点翠海棠头花，我也复刻了一份。”

　　季鹤青僵硬，温筱的答案并不是他想要的。看来那次相遇只有他一个人念念不忘。他忍住内心涌起的不甘，默默接过温筱的手机。

　　照片里做工精致的头花，让他忘记了刚刚发生的不快，他认真地盯着温筱，毫不掩饰地夸赞道：“这么短时间内能做得和原版几乎没有差别，你的手艺真的很厉害。”

　　“喂！两位！怎么还聊上了？办案呢！”周队一屁股坐在桌边敲敲桌子，唤回二人的注意力。

　　“现在的年轻人，性子太急。我还什么都没说呢，别搞得好像我们人民警察不相信老百姓。”周队随手拿起桌上的水杯润了润嗓子，“放心，你说找车的事，我已经吩咐他们去做了。”

　　“修复院那边也没有走漏风声。”季鹤青插话道，“我报案时，让周队伪装成我的朋友。”

　　季鹤青的及时补充让周队有些意外，这小子虽然不是交流障碍，但说话绝对没有这么积极。

　　之前在季家，他是一直在介绍文物失窃的情况。但整个人冷冷清清的，没什么人气。明明还年轻，却透着一股上位者的沉稳。哪像现在，又是无语又是积极插话的，活泼了不少。

　　不过这件事和案件暂时无关，周队留了个心眼，决定暂时放过：“小姐怎么称呼？之前您说自己是开店的，不知道具体位置在哪里？”

　　温筱摆摆手，拿出两张名片递给二人：“叫我温筱就好，我的店铺在城西，叫“安源汇”。有需要可以随时联系我。”

　　周队抿抿嘴，虽然温筱嫌疑不大，但有些事情还是要继续确认一下：“温筱你当时为什么会在那里？”

　　“我刚从旁边那家婚纱店出来。”

　　婚纱？

　　这话一出，旁边一脸意兴阑珊的季鹤青动作一僵。

　　“你要结婚了？”话是周队问出口的。

　　“我客户结婚，正好今天下午没什么事情，就陪她去试纱。”

　　得到想要的信息，周队打算先送温筱出门，再去查验她话里的真假。

　　“我去送吧。”季鹤青冷淡着一张脸，却主动邀约：“顺带请温小姐吃顿简餐，感谢你提供的线索。”

　　“嘿！我帮你忙了一整天，也没见你请我吃饭。”面对周队的大叫，季鹤青拿走他手里舞来舞去的笔记本，稳稳地放在桌上，不紧不慢地刚想补充理由，就被温筱打断。

　　“不用客气，感谢费五千就好。”

　　季鹤青：……

　　看着眼前的收款码，季鹤青沉默地转了一万五，明晃晃地望着眼前人：“温小姐给个联系方式？”

　　温筱没拒绝，利落地给了微信。有这么个大帅哥的联系方式，不亏。

　　拿到联系方式，季鹤青这才扭头轻慢地看了周队一眼：“请温小姐吃饭是为了文物修缮的事情。和你，没话聊。”说完还上下扫视了周队一眼。

　　温筱被逗得哈哈大笑，人类的悲喜并不相同，周队只觉得他们吵闹。

　　“那我们先去吃饭了，周队再见！会给你带饭的～”温筱冲火冒三丈的周队挥挥手。跟着季鹤青往警局大门外走。

　　只剩下两人时，温筱反而觉得有点小尴尬，她随口找了个话题：“对了，当年那个玉扳指，你最后买了没有？”

　　“你记得？”

　　“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