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欲难平》馥馥卷

22、别哭

　　暖黄色的客厅灯光，驱散了夜晚暴雨的寒冷。季鹤青打开鞋柜，递给温筱一双符合她尺码的全新拖鞋。

　　温筱换完拖鞋后，便立刻被赶去了客房的浴室，洗去身上的绵绵细雨和打斗留下的脏污。

　　只留下季鹤青一个人，脱下外套，挽起衬衫袖子。走到厨房拿起一口小奶锅，加热牛奶。

　　男人垂着头，靠在厨房的灶台边上。听着手机那头的律师，汇报关于这次混混讨债的事情。

　　手机开外放放在他的左手边，修长的手指握着木质长勺，不断搅拌煮着牛奶的小锅。

　　光头在医院醒来之后，叫嚣着要给季鹤青和温筱二人好看。

　　他一直认为自己惹的，不过只是一个没有后台的小姑娘，和她鬼迷心窍的小白脸店员。

　　这次也算是马失前蹄，没想到这两个看着遵纪守法的孬种，竟然敢打人。

　　等他召集几个兄弟，去找回场子。一定要看到这两个人，跪在他脚下痛哭求饶的画面。

　　甚至他能多讹几万块的医药费，或许更多，那小娘们店里一个包就有两百万了。

　　光头一想到这些就格外地兴奋，头不疼也不晕了，仿佛被打出脑震荡的不是他。

　　他余光看见病房门口的警察，立刻举起打着吊瓶的那只手，防止滚针，接着“哎哟哎哟”地躺倒在床上。

　　“警察先生，你们可要给我评评理呀。我可是被打出脑震荡的，脑子都坏掉了呀。我要对方给我赔一万……不，五万医药费。”

　　光头一边觑着警察的脸色，一边卖力地在床上翻腾表演。他难得作为受害者见警察，可得好好把握住。

　　可惜事与愿违。他本以为来主持公道的警察，实际上是抓他去拘留所的人。

　　这是什么情况？

　　光头有些懵了：“这次怎么又抓我？我是被打的那个，你们不该去拘留那小娘们吗？”

　　光头想不通，事情是怎么发展成这个样子的？

　　警察看他呆滞的样子，直接气笑了，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拎不清的人？

　　“你先进店寻衅滋事又意图持刀伤人，人家属于正当防卫。”

　　光头梗着脖子，死犟道：“我怎么就故意的了，我那是不小心。”

　　“少发疯。”两位警察中较为年长的那位，和光头也算是旧相识，他完全忽视了光头做作的表演。

　　“不小心……哼，难道你是一个不小心走进那家店，又一个不小心要人家最贵的包，再不小心不付款想白送，最后不小心冲上去打人吗？”

　　警察翻了个白眼，懒得和光头啰嗦。有律师和现场痕迹作证，光头也抵赖不得。

　　本着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心态，光头在录笔录时倒也配合。寻衅滋事认就认了，反正他债多不愁，也不是第一次犯事。

　　等他从拘留所出来，兑了支票又是一条好汉！

　　可是，就在问完关于店铺打人事件的笔录后，光头又被询问起放贷的事情。

　　这是关乎身家性命的大事，光头没有迟疑，收起嬉皮笑脸的表象，沉默不语。

　　他表面上是风风光光的混混头子，但是实际是只是为□□卖命的狗腿子。放贷出问题，他第一个死得比谁都快。

　　“这里面水可深了，各位还是不要耽误自己的前途哦。”光头抹了把脸，装作若无其事地警告做笔录的警察。

　　签字，关押。

　　光头美滋滋地躺在了拘留所的床上。眼下他仍然在畅想，出去之后的美妙生活。

　　浑然不知，自己惹到的人，正是纪家的掌权人季鹤青。而他背后的势力也正在季家的支持下悄无声息地进行清洗。

　　律师将最终的结果一一汇报给季鹤青：“事情正如您所料，我们已经安排好一切的准备工作。”

　　“嗯。”季鹤青点点头，“按计划进行吧。”

　　“什么计划？”

　　洗完澡的温筱恰巧路过厨房，好奇地问道。

　　“拿回你被迫多还的钱。”季鹤青熄灭灶台上的火，拿起煮好的牛奶，倒在玻璃杯里。

　　“总不能让我的150万和你之前的那些‘保护费’白白地都交给他吧。”

　　“我要他们连本带利的都给我吐出来。”

　　季鹤青将手里的牛奶递给温筱：“别想太多，喝杯牛奶先去睡吧。”

　　“……，谢谢。”

　　温筱无措地望着面前的季鹤青，他宽阔的肩膀挡住了，灶台上升腾的热气，也挡住了席卷而来的狂风暴雨。

　　各种莫名的情愫涌上心头，但不知道从何说起，最终也只能默默吐出一句道谢。

　　“别想太多。”季鹤青锐利又温和的眼神，重重地砸进了温筱的心里。

　　他太明白少女眼前的纠结和羞耻，也不愿给少女太大的压力，转而找了个合理的借口。

　　“季家的生意既然做到了这么大，就应该回馈社会。消除不好风气对平城来说也是一件好事，并不单单是为了你。”

　　温筱微微一笑接受了季鹤青的好意，她垂眸喝完暖暖的牛奶，抚平了内心的不安。

　　经历了雨夜店铺那一场闹剧后，光头从温筱的世界彻底消失。

　　如今温筱借宿在季鹤青的家中，二人互不打扰各自的作息，季鹤青清早起床就去公司，而温筱则会选择在午后，拜访熟客，维持一下店铺生意。如果时间对得上，两个人就会在家里吃上一顿温馨的晚餐。

　　“我的天呐，都这样了，你跟我说你们没谈？”沈古清一脸无法言喻的表情，抱着抱枕窝在季鹤青家的沙发上，吐槽温筱。

　　温筱摊摊手，伸手从旁边的零食筐里，捞出一包薯片，扔给沈古清：“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有魄力和富二代谈恋爱的。”

　　沈古清拿着薯片，滑到地毯上坐好。她撕开薯片包装袋，开始挑挑拣拣地吃起来：“你少揶揄我，我已经很伤心了……等等，这个零食筐也是季总给你买的？”

　　“嗯……”温筱假装无辜地歪歪头，避而不答。

　　这个零食筐还真是温筱来住的时候，季鹤青给额外添置的。

　　时间回到那个雨夜，温筱喝完牛奶，舒舒服服地在床上睡了一个懒觉，打开门就看见门口堆着一堆东西。

　　装满零食的零食筐，各色的玩偶娃娃，消磨时光的书籍绘本等等，都被分门别类地放在白色的桌子上。

　　哇哦，好夸张哦。

　　过于梦幻的刺激，反而让温筱有种置身事外的荒诞感。她扭头看着在客厅处理工作的季鹤青。

　　男人忙于工作，顾不上讨好邀功，只是淡淡地希望少女能够别再哭泣。

　　“……”

　　“搞不懂你们这些玩推拉的人。”沈古清张张嘴，最终憋出了这么一句。

　　温筱无奈地挑眉问她：“所以我们沈小姐是来干什么的呀？”

　　沈古清挪到温筱身边，展开手机截图页面，邀请她和自己一起去跟踪季锋才。

　　温筱接过沈古清的手机，仔细研究起上面偷拍的照片：季锋才独自一人多次往返于酒店。

　　“盛兰酒店……，我记得这是个涉外酒店。”温筱滑动照片的手停住，她点开放大了酒店的logo。

　　“是啊，果然是我不够漂亮吗？”沈古清喃喃自语地反问道。

　　她抱着膝盖看向温筱，脸上是难得一见的脆弱怀疑。眼睫轻颤，像是在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不，出轨是他的问题，和你没关系。”

　　温筱安慰地拍拍沈古清，递给她一枚小蛋糕：“来！吃点糖油混合物，开心一下。等晚上我陪你一起去蹲点。”

　　两人挑挑拣拣，吃吃喝喝一直玩到下午六点。离季锋才和对方约定好的时候，还剩一个小时。

　　温筱终于准备行动了，她换了一身方便运动的裤装，带着季鹤青新配的保镖，和沈古清一路驱车前往盛兰酒店。

　　两人一上车就戴上墨镜，开启音响，欢快而沙雕地摇摇晃晃出发。

　　到达酒店对面的街道，沈古清甚至从包里掏出了两个蹲点必备的望远镜。

　　“快点拿着。”沈古清一把塞给还在震惊的温筱，“这可是我从于珂那里赊来的，她的演唱会山顶必备装备。”

　　温筱吞下到嘴的吐槽，乖乖架起望远镜。

　　盛兰酒店不愧是以奢华著称的酒店。高大恢宏的楼前，种着一排排的梧桐树，寒风吹过，黄色的树叶纷纷落下，颇有纸醉金迷之感。

　　就在温筱胡思乱想感叹之际，突然一个不起眼的小电车上，下来了一位熟悉的身影。

　　男人下车左顾右盼，随机和一位有着络腮胡的中年男子拥抱在了一起。

　　从电车上下来的是……季锋才？

　　温筱微怔，他是开这种经济适用型汽车的人吗？

　　不对……

　　原来季锋才是好这口的人吗？

　　温筱忍不住转眸打量起，身边这位平日喜欢身着旗袍的江南水乡姑娘。

　　古清啊，也许这次真的是外貌的问题。

　　温筱的眼神里传达出浓浓的调侃，嘴角压不住地上扬，

　　在沈古清杀人的目光中，她收回跑乱的思绪，回归到事情本身。

　　从长期和情人在涉外酒店居住，而没有落脚的地方，到现在明显是为掩人耳目开的小电车。

　　这个人越发可疑起来，行为根本不像来偷腥的。温筱不由自主地想到，他们一直在查失窃案的幕后黑手。

　　那个人，会是他吗？

　　温筱给季鹤青发送了一封留言，他今日会议较多，估计得等到九十点钟才能看见。

　　带上小巧的抓拍相机和便携摄像头，温筱领着保镖和沈古清，以抓奸的名义，提前跟踪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