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撩》苍梧埋骨

20、第 20 章

　　第二十章- 我好像很可悲，好像也有很多人爱我

　　经过那一晚，不知是哪个小护士最先说漏了嘴，田柾国是JM粉丝的事就在科室传开了。给朴智旻换药的活儿大家也做个顺水人情都推给田柾国了。
　　田柾国不忙的时候也会去陪朴智旻，每天在楼上楼下来来回回，以前不相熟的医生护士也都调笑起他来，小田医生又换药去啦？换药一天一次而已，但却能碰到他上下楼三五次。只是有时是带饭，有时是换药，还有时甚至只是扛着本书上去看。连科室里的师兄师姐都忍不住调侃起他来，自从JM来住院，骨科都快捞不到田柾国的影子了。
　　因为是明星住院，考虑到安全问题，公司和医院交涉后还是安排了安保人员在门口站岗，另外就是负责的护士也换了一些年纪稍大的。这些天，金硕珍一直忙着处理粉丝的赔偿还有各种舆论和后面行程的调整，整个人忙的脚打后脑勺，基本没再出现在医院。
　　不过这些天倒是有许多不相干的人出现在了病房，先是他的队友，公司的高层也来了几波，还有一些只是合作过的其他艺人。朴智旻半边的身体都动不了，倒也省去了很多不必要的寒暄，很多时候他都让田柾国给他套上氧气罩，好省得配合这帮人做戏。
　　田柾国冷眼瞧着这些人，他们更多是想做给外面看，只要记者拍到他们来看过，就算是完成任务。而田柾国更奇怪的是，从朴智旻受伤到今天，没有一个他的亲人来过。田柾国也是只觉得有些奇怪，朴智旻没有提起过，他也没有问。在田柾国眼里，他们一直都没有熟稔到他可以率先发问的地步，更多的时候，他就只能听话。
　　这天田柾国正端着药准备过来消毒，远远就看见朴智旻的老板从病房的门出来。他推门进去的时候，朴智旻靠着枕头两眼无神地盯着白花花的天花板，好像想着什么出神。王千被他打发出去吃饭了。
　　田柾国戴好手套轻轻掀开他的被子，难看的缝线从他好看的肩延伸到了手臂。血肉骨骼终究会重新长在一起，但是或许这长长的一道疤要永远留在他身上了，甚至跳舞都会受影响。
　　“不好看吧？”朴智旻注意到了田柾国停留在他刀口上的迟疑。
　　田柾国倒好药水，顺着那些狰狞的缝线轻轻擦在刀口上。
　　朴智旻想说的他都明白，但他也只是轻声安慰。
　　“都会好的。”
　　朴智旻看着田柾国认真的眼眸终于不说话了，整个人散发着寂静到骨子里的气息。只在这么一些瞬间才让田柾国觉得，在朴智旻温软的表皮之下，藏着一个冷清的剪碎了的灵魂。大多数时候它都会好好的缩回去，可一旦划伤了它的皮，它就钻出来，狠狠裹住那个人，不许人靠近。
　　直到消完毒，朴智旻都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头别过去，静静地发呆。田柾国思索着，想跟他说点什么高兴的事，想了好半天才开口说道。
　　“对了，之前受伤的几个粉丝今天已经出院了。她们很担心你的伤，早上查房的时候拉着我们教授问了半天。”
　　朴智旻终于有了一点反映，田柾国只能从侧面看到他的嘴唇轻轻的颤抖了几下，他以为朴智旻想说什么，就静静等着，但良久都没有听到他说话，就只是咬着嘴唇。
　　田柾国的手犹豫着放在朴智旻的身上轻轻拍着，没有节奏的，缓慢的，拍着。朴智旻没有拒绝，他咬着嘴唇，眼泪一滴流成一行，顺着鼻尖，又消失在枕头上。没有哭泣的声音，有的只是细小的眼泪滴落的声音，和田柾国一下一下拍着他身上棉被的声音。
　　受伤以来朴智旻一直表现得无比平静，甚至时不时还能开开玩笑。终究一切的坚强在，挺过了□□的疼痛，一动不能动的折磨，内疚和煎熬之后，被一句关心击败。
　　“我好像很可悲，好像也有很多人爱我。”
　　田柾国轻轻拨开朴智旻眼睛上覆盖的碎发，额头的擦伤只剩下浅浅的青痕，但那双潮湿的眼睛始终不愿看他。任何人想要过好一生，都是一件极为艰难的事。对朴智旻如此，对田柾国亦是如此。尽管如此种种，田柾国依旧做不到熟视无睹，做不到作壁上观，做不到什么都不做，把他丢给满屋子的寂寞。
　　田柾国拉了拉朴智旻没受伤的手，语气很轻快地说，“再哭我就真的要心疼了。”
　　朴智旻眼泪还没擦干一下子笑了，“该死的，我怎么老碰见你啊。”
　　田柾国扯了一张纸巾往朴智旻脸上一盖，轻声笑着答，“看来我这个白衣天使注定要救你于水火。”
　　朴智旻狠狠把纸巾按在脸上，擦干了所有眼泪后把纸巾揉成团笑着往田柾国身上砸去。
　　“怎么偏偏是白衣天使！那我不是要总上医院来了！”
　　田柾国接住那还泛着潮湿的纸巾笑道，“怎么还敢打你的天使呢！现在我就去楼下把这张纸巾拍卖了去。”
　　被田柾国逗着，朴智旻终于露出来一丝笑模样。
　　田柾国帮他把病床直起来一些，说，“明天拆了线你就可以回家养伤了，定期复查就可以了。”
　　“那白衣天使岂不是会很想我。”
　　田柾国点了点他的鼻尖，“瞎说，明明是你更想白衣天使一点。”
　　朴智旻无奈，“怎么半年不见，白衣天使变成厚脸皮天使了。”
　　田柾国在朴智旻的病历上写上伤口消毒的时间，边写边面不改色地接话，“以前就是脸皮太薄才没追到星，现在把这个坏毛病改了。”
　　朴智旻看着那双狡黠的眼睛笑起来，笑着笑着，直到扯到伤口才停下来。
　　田柾国啧了一声，不满道，“看看这没良心的，一说出院高兴成这样了。”
　　“你都不叫哥了。”
　　田柾国写好了病例重新挂在病床上，还不忘回怼，“你还不叫我田医生呢。”
　　朴智旻一时还真想不出什么话回嘴，恨恨地咬着嘴唇，要不是肩膀有伤，定要狠狠收拾一下这个臭小子。
　　田柾国倒也不敢太放肆，收拾好东西就准备溜了，“一会儿还有手术，就不陪我们大明星了。”
　　朴智旻嘴上没说什么，只点了点头，看着田柾国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涌起一股难言的感觉，非要形容一下的话，可将之形容为，失而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