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撩》苍梧埋骨

15、第 15 章

　　第十五章-

　　正式演出的那天，朴智旻和导演对着最后一遍动线。虽说还有半个月才入夏，但温热的空气已经迫不及待地赶走了料峭的春风。他在舞台上走了几遍位置又重新调试了一会设备后，身上出了一层薄汗。
　　距离晚上正式开场还有不到四个小时，他要抓紧吃一点东西补充体力，然后就要上妆了。待机室里面的金硕珍是直忙到飞起，一边夹着电话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一边在iPad上写写画画。隔了好一阵才结束了通话走到朴智旻身边耳语了一句，“今晚大老板会来。”
　　朴智旻只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他早就预料到了，他迟迟没有回复公司的续约邀请，这个时候大老板很定想给外界一副续约势在必行的画面来稳定股价，这没什么意外的。
　　想到续约的事情，他又心烦意乱起来。
　　“JM！”
　　他正想去简单冲个凉，忽然听到有人喊他的名字。待机室的门口忽然呼啦超围过来五六个人，扛着摄像机的，背着包的，喊他的人正是摄像机对准的那个人，郑瑞书。
　　看到摄像机，他自动换上了以笑容，站起来抱了抱郑瑞书。这些年他已经可以做到信手拈来的营业了。“SOO，好久不见！”
　　“JM为了巡演忙的我们都见不到他了。”郑瑞书一边搭着朴智旻的脖子一边还在冲着摄影机营业。
　　“其他人呢？我也好久没见成员们了。”朴智旻也顺着他的话附和道。
　　“那当然是为了给你一个惊喜啊。”郑瑞书说罢，外面又走进来三个人，是其余的成员，举着大大的蛋糕。
　　摄影机对准了外面，他们走过来，五个人一同入画后，其他人一起说，“祝JM换日线全球巡演大卖！”
　　朴智旻一边笑着一边演着大受感动的表情，嘴里还不忘说了一大串感谢的话。直到金硕珍走过来说，“该化妆了。”
　　摄像机放了下来，成员们围着沙发坐着，这里人来人往的，朴智旻当然不可能赶他们出去等，反正他过去化妆也不用理会他们。
　　体育馆外面的人越聚越多，有在排队发礼物和应援的，有在面基凑在一起聊天的，还有大部分的人在排队买周边。田柾国打了个车，硬是在体育馆门口堵了快半个小时。最后在一声声喇叭的催促下，他终于忍不住和司机说停在路边，他自己走过去。
　　好不容易从出租里钻出来后，距离入场时间只剩下半个小时了，他只得撇了撇嘴放弃了买周边的想法，加快了脚步往场馆的方向走去。
　　“这不是JM MV里的那个人？”
　　一个小声议论钻进了田柾国的耳朵，安全起见，他赶忙从口袋里掏出口罩戴上。还好，医学生身上常备口罩。他快步往前走着，暖融融的斜阳照在他的发丝间。他很久没有回来了，家乡确有着与北欧不同的气质。
　　远远就望见了体育馆外巨幅海报上的人，是他熟悉又遥远的面孔。除了那张面孔，还有密密麻麻的人。他心里有着无以言明的复杂，他一面觉得自己与别人比，终究是不同的，然而他珍视的那一点点不同，却那样微不足道且无法言说，只能藏在他心里的一角，在他无数次回想起来的时候欢呼雀跃地躁动，无人分享。
　　“帅哥，内场票，要吗？”一个男人凑过来小声问，无疑是黄牛了。
　　田柾国摆摆手，票他早抢到了。连熬几个大夜赶论文都不觉得累了，扛着行李往机场奔的时候活像Luca扑向小番茄。能在见到朴智旻，他不高兴是不可能的，虽然严格意义上隔着看台见到也不算见到。如果把心态端正到粉丝的位置上，那还是算的。尽管那臭男人撩完他就跑的行为，让他死去活来了两个月。不过，他不还是跑了半个地球巴巴地回来看朴智旻。自从认识了他，田柾国不知道是第几次骂自己没出息了。
　　等他终于走到场馆门口，就还剩五分钟开始入场了。来看演出的多半都是女孩子，他站在中间显得尤为突兀。终于挤进公演场时，他才终于松了口气，溜达着去找自己的座位。他专门选了一个吊臂巡场可以经过的地方，希望能离他更近一点。
　　夜色逐渐降下，伴着绚烂的烟火，JM从舞台中央一跃而出。耳边的尖叫骤时响了起来，田柾国也跟着激动起来，只是他不好意思跟着叫。旁边的女孩子们整齐地喊着应援的口号，他一句也跟不上，只好跟着挥荧光棒，显得不那么突兀。主打曲的前奏出来，他的思绪一瞬间就被拉回那场大雪过后的午后，朴智旻在阳光下赤着足起舞。就是这首歌。
　　同一支舞，现在他穿着华丽的衣服，在无数灯光和目光的焦点处，离田柾国那样的远，那样的璀璨。那才是朴智旻，才是JM，本属于的地方。他也为他高兴的。
　　等到表演嘉宾上来，四周尖叫的声音才终于缓和了一点点。坐他旁边的姑娘才放下手里的大炮，坐下揉着酸痛的肩膀，小姑娘这才缓了口气。
　　“妈呀，可累死我了。”一边鼓着腮帮子灌下一大口水，一边小声嘀咕了一句。
　　就这一伸腿的功夫，一边的相机就被她踹倒了，田柾国眼疾手快一把捞住了差点倒了的镜头。
　　“天哪，帅哥你是我救命恩人！相机摔坏了可真的要我命。”小姑娘连忙结果相机不住地道谢。
　　田柾国摆摆手，“没事没事。”
　　“我都没注意旁边是个男粉。你是团粉还是JM唯粉？”小姑娘显得很兴奋。
　　“喜欢JM。”周围有些嘈杂，田柾国提高了一点声音。
　　“那我们就是革命友谊了！”她为找到志同道合的男粉而开心。
　　表演嘉宾的部分很快就结束了，小姑娘专心架起长枪短炮忙着拍照，就没再跟他搭话。下一个舞台就是他很期待的吊臂巡场了，朴智旻会站在悬臂上，绕场一周唱完一首歌。
　　田柾国摘掉了捂了很久口罩，有一点潮气的口罩捏在手心里。他会看见自己吗？还是有一点可能的。看见了会想起我吗？会想我吗？看见了又怎么样呢。朴智旻的对话框，他点开过无数遍，每一个字都看了无数遍。然而呢？从他离开，田柾国没有一次鼓起勇气再发半个字给他。哪怕他发新专辑，哪怕是过春节，明明有一个又一个借口，他都没有抓住。却指望朴智旻在茫茫人海中，一眼认出他。就像他们相遇的那般命中注定，好让他坚信自己的不同，自己的幸运。
　　田柾国望着那一束追光离自己越来越近，他的心不受控制地开始撞击着胸膛。更近一点，他甚至想向朴智旻招招手，然而周围所有人都在招手。一切的尖叫，在田柾国耳中失声，他只听到自己喃喃的声音，在人声鼎沸中，念及那个名字，消失在嘈杂的我爱你中。
　　朴智旻好像向他这边看过来，又好像只是对每个人都笑了一下。略过他目光之处的那一瞬间，只那么短短十几秒，就只能看到朴智旻的背影了。他站得那么高，离得那样远，像是一道流星闪过了田柾国的世界。田柾国明白自己的期待只是痴心，也知道什么都不会发生。
　　巡完场演唱会也就快结束了。
　　“你要在后门等JM下班吗？”女孩子转过头来问。
　　田柾国口罩还没来得及重新戴上，她就转过来了。
　　“是你？”
　　“那个...”田柾国咬了咬嘴唇，大脑有点出走，一时想不出什么理由搪塞过去。
　　“就是你。”女孩子更加肯定，“你这里有一个痣。”她指了指自己的下唇。
　　好吧，这下实锤了。田柾国没有反驳，只是赶紧又把口罩戴上了。果然来看演唱会的都是铁粉，MV刷了不知道多少遍，一眼就把他认出来了。
　　“你是练习生吗？”
　　“不是。那是凑巧而已。”田柾国一边摇头一边解释。
　　“好羡慕你啊。JM私下里人好不好？帅不帅？”女孩子很兴奋，仿佛发现了什么大秘密。
　　田柾国不好说别的，只能点点头。
　　直到散场，她还在不停地表示羡慕。
　　“我叫白桃。就是那个桃妖的站姐。帅哥你叫什么？”白桃收拾好相机，和田柾国一路向出口走去。
　　田柾国不混饭圈，也不知道是什么站子，只能回答他知道的问题，“田柾国。”
　　“我们站子当时还讨论了好半天，你是不是公司培养的新人。没想到能碰到本人呐。”
　　“误会误会。”
　　田柾国和她加了KAKAO，以后有机会一起追星。
　　过了两天，白桃发给他一张精修图。
　　“帅哥，送你精修图一张哦，报答你对我相机的救命之恩。”
　　田柾国点开图片细细端详起来，是他仰望着朴智旻的样子，大抵是她拍朴智旻时不小心把他也框了进去。
　　他从不知，原来自己看向他的眼神是这样的，那么多的渴望如此澄澈，跳跃在他的眼睛里，闪烁在他的生命里，灿如星河。
　　窗外传来雨点跌落的声音，落在照片上的目光也潮湿成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