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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在人间——当时错 ...

  •   我同殷殷行着路,人群忽然很激动似的,大喊,“苏家选亲了,苏家选亲了……”
      我拉起殷殷道,“殷殷,咱们也去看看。”
      我们行至中心场地处,但见一个二层建筑,上面整整齐齐坐着几个上了年龄的人,最当中的则是一白发苍苍的老头跟老太太。
      我仔细打量了一番那排人,却见最边上一人坐在白色轻纱薄幕之后,薄幕偶被风掀起,里面的人若隐若现,不过并不曾看清容颜,只能依稀瞧得白色的长衣,单单如此,便让人浮想联翩。
      但见里头的人伸出玉手轻勾帘幕,只留着一道缝隙,帘幕之上人影渐近,像是在打量乌压压的人群。不一会儿,一旁一个穿戴齐整,长相周正的仆从靠近,俯身在那帘幕之后听那人说了些什么,便走到那老头跟老太太跟前禀报,随后,底下房门打开,那仆从领着几个挑着轿子的随从向人群走来。但见那轿子,竟是刚刚送殷殷香的那个男人坐的那顶。
      人群里的女人早就疯了般尖叫,纷纷为那仆从让出一条路来,直到我们跟前。
      仔细瞧那仆从,皮肤白皙细腻,嘴唇也红润润的,身上还发着淡淡的不知名的香。身上的白缎子,看上去也是极昂贵得很,仆从尚且如此,更别提里头的主子了。
      那仆从不顾周围人的眼光,朝殷殷略施一礼,“姑娘,请上轿吧。”
      殷殷面露惊讶,“我?是不是搞错了?”
      那仆从善意一笑,“不会有错,是我们家少爷亲口说的。”
      一旁的女人有不满,冲着殷殷指点的,“切,长成这样,还没有我半点好看呢。”
      “就是呢,刚刚猜香的时候就是她,指定狐媚子一个,不知道给苏家少爷施了什么药,不然,能看上她,做梦吧。”
      “看上就看上,就凭她这样,保管没几天就要被休掉。”
      也有看着殷殷抒发感慨,深表遗憾的,“长成这样都能被看上,为什么我长得这么好,却偏偏没人喜欢。”
      总之,除了批判,指责,怀疑,大概就没别的了。殷殷在轿前犹豫,刚要开口,那仆从似是知道殷殷要说什么似的,道,“姑娘是我们公子亲自选中的,还请姑娘快些上轿莫要让祖父祖母,老爷夫人久等才是。”
      我上前,“殷殷,你先上去吧,到了苏家再说。”
      殷殷道,“大人,这是我的姐妹,能否跟我一同前去?”
      那仆从微笑道,“当然可以。”
      我们在众人的瞩目中上了轿,殷殷紧紧攥着我的手,眉头从上轿以后就没有展开过。
      “殷殷,你别担心,不会有事的。”
      殷殷摇头,道,“我同那公子不过萍水相逢,一面之缘,更何况,我连他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我不知道他,他亦不了解我,何以他要娶我?我总担心,这事情怕是有些不妥。”
      “殷殷,你想太多了,苏家是医药世家,更何况,又有这么多人瞧着,不会有什么事的。”
      “但婚姻大事,岂能做儿戏,未央姑娘,到了苏家,我便告诉他们,这婚,我是不会接受的。”
      我略有担心,毕竟,殷殷是一个人,苏家是顺德府有权有势的大家族,“殷殷,他们会同意吗?”
      殷殷摇头,道,“他们既然是书香门第,想来自是不会为难我们的。”
      到了苏家,我掀起帘子一瞧,但见朱红色大门,上书两个金色大字,“苏氏”,威严又气派。门前列着两个身穿黑衣的小厮,小厮头戴巾帽,裤脚竖起,腰悬佩刀,昂首挺胸,当真精神得很。
      轿夫抬着轿子,却不走正门,而是从一旁的小门进入,穿过长长的甬道,又拐了弯,走了很久,不知道穿过了多少个屋子,最后又经过一个大的花园,花园里,假山流水,百草丰茂,芳香馥郁。经过花园,又绕过一大院子,方在一个小院里停下。
      这一路,走了很久,抬眼看到的,只有高高的重檐和四角的天。偶遇到行过的女婢,但见女婢青丝绾髻,淡施粉黛,眉似远山,唇若红樱,衣服则内穿淡绿抹胸,外披樱粉薄纱长衫,雪白削肩若隐若现,细白的颈子垂成好看的弧度,行路轻缓,仪态端庄,一点声音都没有,见轿子而来,头则垂得更深,弯腰行礼,一切行动,如行云流水,赏心悦目,从高高的墙下走过,宛如一抹画一样,赏心悦目。
      见此情景,我大气不敢喘一下,好几次想要开口说话,却碍于寂静无声,唯有阳光倾泄,便都憋在了心里。这一路漫长似是走完了我一辈子似的,属实煎熬难耐。
      “姑娘,这便是您的屋子了,前面那栋院子是我们公子的,您若有什么事,”说着他便手指墙角一小门,“从此门过去便可,不过我们公子不轻易见人,所以您有什么事,告诉我便可,我自会转达给我们家公子。”
      “可否容我同你们家公子见一面,我有些话需要亲自跟他说。”
      “抱歉,姑娘,我说了,我们家公子轻易是不会见人的。”
      “那……可否容我去见一见老爷夫人?”
      “姑娘,”
      “大人,你叫我殷殷便好。”
      “殷殷姑娘,这件事,还是我们公子说了算。”
      “殷殷姑娘,容奴婢多说一句,您既然进了苏家,且是公子亲自吩咐的,因此,苏家自然不会亏待了您,姑娘是聪明人,应该知道怎么办了吧。”
      “殷殷明白了,多谢大人。”
      “殷殷姑娘,您进了苏家,就是苏家的人了,以后您有什么吩咐,叫我来凤就行了。”
      来凤走了以后,我同殷殷道,“殷殷,你有没有觉得,这苏家好生奇怪呀。”
      “嗯,我也觉得。”
      “殷殷,刚刚你都看见了没,那些婢子虽然身为下人,但一个个穿得可好了,长得也漂亮。而且呀,行礼,走路全都规规矩矩的,见了轿子,也都是小心翼翼的,而且,殷殷,这院子里,好像一个妇人都没有,全都是些妙龄女子。看来,茶馆里头那人说得是真的。还有这院子,这么大,弯弯绕绕的,我都不记得来路,以后我们还怎么逃出去?还有还有,这苏家的长辈,全都住在前头,怎么这苏家公子一个人孤零零住在这花园后头,怪冷清的,他一个人不害怕吗?”
      “应该不会吧。”
      “殷殷,你说,那苏家公子,该不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吧,要不然,怎么把你娶了进来,却见都不见一面的。”
      殷殷有些埋怨,“未央姑娘……”
      我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殷殷,我再不说了。你不喜欢他,更不会嫁给他,对不对?我知道,你不是那样轻易随便的人。”
      “我只是不明白,明明是他亲口承诺的,为什么现在连见一面,把话问清楚都不愿意呢,殷殷,你说,该不会,他是个面脸麻子的丑八怪吧。”
      殷殷不解地看着我,我信誓旦旦点头,“真的,如果不是这样,他怎么不愿意来见你,跟你谈谈?他指定是觉得自己长得丑,没脸见人,怕你看到了,会不同意。”但转眼我又推翻了自己的猜想,纤手捏着下巴,“不对呀,原先他送你香囊,在轿子里说话的时候,明明声音那么好听,还有,他在楼上的时候,虽说有帘子遮着,但他的影子我可是清清楚楚的看见了,怎么看都是个美男子呀,这实在是说不通嘛。”
      我又自言自语,道,“也对,这世上背影好看,身材好看,声音也好听的人多了,说不定,老天见他样样都占了,所以才给了他一张不好看的脸,以示公平。”
      我才说着话,便有两个年轻貌美的女子,一人手里捧着一个托盘,托盘用红布遮着。
      其中一个道,“我们是奉公子之命来伺候您的,现下还请二位姑娘随我沐浴更衣。”
      虽然大白天沐浴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但既来之则安之,也容不得我们不答应。
      一切都不需要我们亲自动手,那两个女婢行动利落严谨,一看便是训练了很久的。水温刚刚好,里头浮满了花,很香。
      我问殷殷,“殷殷,你知道这是什么香吗,这香好特别呀。很香,却不刺激,淡淡的,怎么着都不像人为做出来的,这世上还真有这样的花香存在吗?”
      殷殷微笑,道,“未央姑娘,这便是琴龙,海蛇,游虚,华景做出的香。”
      我深感吃惊,“殷殷,你刚刚猜香的时候,说,这香是上等之物,既是上等之物,想来应该很贵吧,这么昂贵的东西,却用来沐浴,岂不是太浪费了?”
      殷殷耐心道,“嗯。自来,香分为四等,其一为下等,咱们今日在修颜店见到的,便是此等,此等香所用原料,皆为人为制成,这些原料做出来的香,同花香相近,但同真正的花香还是有很大差别的。”
      我不解道,“殷殷,既然这些都是假的,那为什么修颜店还有那么多人?她们难道不知道这些都是假的?”
      殷殷道,“当然是知道的,其实原先没有修颜店的时候,普通寻常百姓之家,也偶有会做香,做胭脂水粉的,但因为掌握这门手艺的人并不多,大家做香都是采摘山中的花草,用花草做出来的东西对皮肤跟身体没有伤害,但后来有了修颜店,商人追本逐利,而且用花草做出来的东西费时费力,况且能提炼出来的精华部分也很少,这是费力不讨好的事情,因此,才人为地造出来很多的香跟胭脂水粉。”
      我暗暗替那些真花不值,殷殷道,“这样做,也不是没有好处,山中的花倒是可以躲过一劫了。”
      我仔细想想,点头,道,“对呀,这样,那些花草就可以免受伤害了,也还是咱们的。”
      “那其它三等都是什么香?”
      “高于下等的,便是采自山中普通花草做的香,但也不能算得上上品。真正的上品,便是属这琴龙,海蛇,游虚此类花草做成的香,在顺德府,只有有钱的大户人家才用得起。”
      “为什么这些就算得是上品,是因为山里头没有吗?”
      殷殷点头,“嗯。物以稀为贵,这些,皆是从旁的名山大川采来的,因路途遥远,况且数量有限,采摘不易,才这样昂贵。不过也不全是这个道理,嫣然山里也有很多珍惜花草,但因为没有人会提炼她们,所以她们也就不得为用了。”
      我手捧着水里的花,开心道,“这么难得的东西,她们公子竟然舍得拿来让我们沐浴,我可真是幸福。”
      我又仔细嗅了嗅,果然有了金钱的加持,这花闻着,便更香了。
      “殷殷,那最上等的香是什么?”
      殷殷略一沉吟,半晌才摇摇头,我吃惊,因为殷殷对花这么了解,竟然还有她不知道的。
      殷殷道,“我只在书中看到过,其实我也没有真正见过。书上说,这世上有一种花,名为血珠,用此花做出来的药可以包治百病,有起死回生之效,做出来的香,则可以在体内存留,一辈子不散,至于做成的胭脂水粉,甚至可以帮人修改容颜,并且一辈子不会被水洗掉……”
      我一时吃惊,这世上还有这么神奇的东西?那我的画皮术岂不是派不上用场了,但殷殷又说,“不过,书上说,此花只有一株,并且,没人知道在什么地方。”
      我一时想起来狗牙说的话,便道,“殷殷,我觉得这世上真的有血珠。”
      殷殷看着我,我解释道,“你想想看呀,这世上没有什么东西是绝对的,就像神农写的那本药书,他说鲛人的眼睛,鳞甲什么的,都可以入药,可大家都不相信他,因为没人见过鲛人,但没见过就代表这世上真的没有鲛人吗,也可能他们躲在深不见底的海里,这也说不定。所以,也许这血珠真的存在,这写书的人也像神农一样见过,只不过呢,也可能是几千年才开一次,也可能藏在某个我们找不到的地方,都有可能。”
      殷殷点头,“未央姑娘说得对。如果这辈子能够亲自看一眼她就好了,真想知道她长什么样子,闻起来会是什么味道。”
      “书里没有写吗?”
      殷殷摇头,道,“书里只是说了有这样一朵花,别的再也没有了。如果她真的存在,这样倒是也好。”
      我却觉得写书的人很可恶,明明自己亲眼见过,却偏不说出来,徒给别人留下遗憾。
      殷殷跟我却是不同的见解,道,“书上说,这血珠,世上只此一株,倘若被人摘去,便从此不会再开,所以,只有让她不被天下人知道,如此,才是真正的爱她。”
      我心里因殷殷的话,陡然间生出一丝没来由的落寞,明明她是这样的特别美丽,却只能一辈子待在与世隔绝的地方,不被人欣赏,这该是多么的孤独。是不是这世上一切美丽的东西,都是这样,只有不被人发现,才能永远存在?
      沐浴罢,两个女婢又为我们更了衣,我一一询问了她们名姓,一个叫作“柳茵”,一个叫作“点翠”。
      我细细思量一番,道,“这是个好名字呀。”
      柳茵道,“这是我们公子为我们取的。”
      见她们提及她们家公子,我问道,“这么说,连你们身上的衣服,也都是你们公子亲自为你们选的?”
      点翠道,“是的,大人不仅亲自为我们挑选,还请了师傅一一将我们的身材尺寸都记下来,如此,衣服才做得这般合身,长短适中。”
      “那你们的头发,妆容呢,该不会……也是你们家公子亲自选的?”
      我总不相信,一个男人竟会细致到如此程度,结果还真是猜对了。
      “是。公子擅长调制胭脂水粉,市面上的东西都太假,味道也不好闻,上了脸又容易伤害皮肤,所以,我们平常用的这些,全都是公子一人制成的,公子从不允许我们用外头那些不好的东西。”
      这……还真是有些特殊。
      既然暂且见不到她们家公子,就只有从她们嘴里多套一些话出来了,我假意道,“柳茵,点翠,你们多大年纪了?看样子比我跟殷殷还小呢,做事却这样利索,真是比我跟殷殷强多了呢。”
      柳茵道,“姑娘千万不要这样说,真是折煞了我们。公子安排我们来服侍您跟殷殷姑娘,我们自然便是您的仆从,您便是我们的主子,哪有奴才高过主子的。”
      “我今年刚及十六,点翠比我小一岁,是十五。”
      “果然比我跟殷殷小呢,这么说,点翠是这府里最小的了?”
      点翠摇摇头,道,“不是,公子府里的荷清是最小的,过了这个月,才刚满七岁呢。”
      “七岁!”我差点惊得下巴都掉了下来,这苏家公子,这么没有人性吗,连七岁的孩子都不放过。
      “是的,”点翠似是没有注意到我的惊讶,道,“荷清是六月才来的府里,那时候我跟着公子有事在外,路上碰到了荷清,看到她的时候,她浑身脏兮兮的,全身发臭,故意撞到我们轿子前头,想讹点钱,公子觉得她可怜就带来了府里,因为是六月份捡来的,因此,公子才给她取名荷清。荷清年龄小,来的时间也短,做事不利索,公子就让她过去伺候自己,偶尔给自己说说话,不过是自己在外头的一些遭遇罢了。”
      仅凭这些话,我实难判断这苏家公子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是男人吗,从我听到的种种来看,属实是……有些不太像,是女人吗,可他明明是大家眼中的世家公子,真是叫人捉摸不透。

  •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日一直都很忙,每天到了晚上十一点多才有时间,中午虽然也有些时间,但我有时候挺懒,就不想写,想放松一下,而且白天做了许多事以后,到了晚上这个时间点就不想写了,因此拖了这么久。
    如果未来我写的书能挣很多的钱,我想要做个全职作家,我不想工作,也不想上班了,我只想有一所自己的房子,一辈子都做自己喜欢的事,可以随时写书,写我喜欢的故事,可以去我喜欢的城市,随时出门远行,去远方。我想一辈子待在自己的想象里,不要走出来,不用面对自己不喜欢的人跟事情。
    我只想只想一辈子都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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