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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回府波折,赏梅临帖 ...

  •   朱如卿情不自禁直抒胸臆,吓得身边两人一个捂住她的嘴,另一个环视四周看看有没有人注意她们。

      幸好朱如卿的声音不算大,周边没人向她们投来异样的眼神。

      姜丹疑怕朱如卿再多说什么话,想赶紧拖着朱如卿走,于是对明云欺道:“明公子,今日一别,择日再会。”

      “好,再会!”明云欺听得出世子妃的用意,十分配合地先行离开。

      捂住嘴的那只手终于撤走,朱如卿可算能大口喘气,她想不通两个人为何如此。

      想从前在蜀覃时,人们都可当街议论天子与朝堂,她也常常躲在角落里听百家分析。

      现在她也学着发表自己的看法,不知为何就不行了呢?

      姜丹疑瞧出朱如卿心中所想,也深知自己与世子已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世子若犯下大错,她也逃脱不了干系,便想法劝解。

      “姑京不比蜀覃,这里有许多话是说不得的,世子若是不想死,乖乖闭上嘴回王府,否则……”姜丹疑顿了顿,“小心你的耳朵!”

      顿时一个冷冽的杀气缠绕上双耳,朱如卿不禁打了个寒颤。

      明明姜丹疑从头至尾都未曾正眼对视她,也没有与她有过触碰,可她就是觉得自己的耳朵已经被揪住,隐隐有一点火辣辣的感觉。

      于是她抬手一摸,果然双耳有了不同于身体别处的温度。

      耳朵应该红了。

      那就不说了,什么都不说了,听世子妃的,保护自己的脑袋。

      书上有记载天子限制百姓言论,只要一提醒,她便知该如何做了。

      作为“百姓”的朱如卿将这一刻的感觉印在心里,想必万千百姓也是这般,嘴上不能说,心里却都是对昏君的抱怨。

      发生了这件算不上小插曲的事,朱如卿果真一路没有吭声,连姜丹疑都觉得不可思议。

      王府位置并不偏僻,两人寻着指引走了不久便找到。

      光是一个王府外门就让朱如卿叹为观止,她简直不敢相信这将会是她居住的地方,气派程度简直与蜀覃老屋不在一个层次阶级上!

      呆呆望着府门,朱如卿脚步不停,离门五步远,被看门侍卫大声喝住。

      “来者何人,可有文书?”

      “什么文书?”朱如卿未曾听说过回家需要什么文书。

      “既无文书,还请离开!”

      侍卫不做解释。

      朱如卿连自家家门都进不去,顿时有些不知所措。

      她用眼神向姜丹疑求助,却见其立在原处一声不吭,静等着她来交涉。

      身后已经围上一圈看热闹的人,他们边笑边指指点点,弄得朱如卿十分不自在。

      实在不知道如何是好,朱如卿便硬着头皮上前问道:“这位大哥,麻烦通传一下,我是世……”想来想去不能直接报上名姓,于是改口道:“……世……五……蜀……蜀覃人士,特来拜会王爷。”

      此言一出,身后的人群中出现窸窸窣窣的声响。

      “听见没,这人是蜀覃来的!”

      “难怪这么莽撞,原来是那粗鄙之处来的!”

      “听说那里没有规法礼教,粗俗的很!”

      ……

      每一声贬低与讽刺,朱如卿都听得极清楚,这些话犹如一根根银针,深深扎进朱如卿的心脏。

      他们说的都不对,蜀覃明明是这世上最好的地方,曾经有人说姑京璀璨明亮,如今看来倒也不如蜀覃。

      她只喜欢她的桃花源。

      那是源外人无法想象的人间仙境,充满烟火气息的仙境,才不是粗鄙粗俗。

      “汝等无知,不懂蜀覃之妙极!一生被困在金制鸟笼之中,倒也配得上你们的见识!”朱如卿年少轻狂,自是受不了旁人贬低自己所爱,她转身吐出这些愤怒之言,却也忘了自己对这个“金制鸟笼”也不甚了解。

      本以为这样能让议论之人散开,却没想到让他们更加兴奋。

      前排一人嘲笑道:“哟,小公子别急呀,我们没见过蜀覃的确是见识少,可你的见识也不见得比我们多呀!”

      “是呀,说几句就急了……”

      又是没完没了,朱如卿还欲再争,却被侍卫叫住。

      “王爷不在府中,无法通传。”

      朱如卿又问:“王爷何时能归?”

      “请恕无可奉告。”

      如此便又没法子了,等也不知泓昌王归期,退却要面对嘲讽,朱如卿眼珠子滴溜溜转一圈,想到父王给自己的信。

      于是取出递交给侍卫。

      “有一封信件,不知能否作为文书?”

      一张未署名的纸,字体的确是父王的,只是不知侍卫能否认出。

      还好,认得。

      “世子?”侍卫不确定地低声问道。

      “正是。”朱如卿答。

      侍卫躬身行礼,随后道一声“请稍后”,进入府门。

      朱如卿长吸一口气,缓缓呼出,她真的很想忽视围了一圈的那些好事之人,可他们的声音实在是太大了,大到他能听清楚每一个字。

      倒也不是难听的话,议论而已。可这议论中有真有假,假多于真,朱如卿很想辩解,但若真一个一个辩解,不知要辩到天荒地老。

      索性随他们去吧。

      不知不觉中姜丹疑缓步走到她的身边,虽然与此人只有夫妻之名而无夫妻之实,但有她在身边,朱如卿的心里也平静了不少。

      时而冷风轻拂,大氅毛领随风浮动,骚的脖颈微痒。

      临京不比蜀覃,风中含刃,扫过之处会留下轻微疼痛。

      冷风些许冻腮,朱如卿小心翼翼拾起姜丹疑领后帽子,轻轻给她扣上,然后迅速收回手,关切地问:“娘子冷么?”

      “不冷,谢世子关心。”姜丹疑当着外人的面,给足了朱如卿面子。

      “这个人就是泓昌王的儿子?”

      “听说她出生的时候导致泓昌王妃大出血死了……”

      “啊?克母?”

      “嘘!不想死就别乱说!”

      ……

      议论再起,朱如卿努力不去听他们,将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世子妃身上。

      “你我夫妻,不必言谢。”

      姜丹疑微微颔首回应。

      难听的话不只有朱如卿听得见,姜丹疑也有一双耳,自然也能听清。

      她想去看看朱如卿现在的脸色如何,却见少年低垂着头,紧咬下唇隐忍的模样。

      昔日肆意随性的少年,如今面对流言蜚语的无助,怎能让人不心疼?

      余光察觉到姜丹疑在看她,朱如卿松开唇,偏过头来强挤出笑容,想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可这笑明显与在蜀覃吃烤鸡时不同。

      假笑与真笑最大的区别便是感染力,彼时姜丹疑也能从那份笑容里汲取到一份欣欣向荣的活力,此时却只有苦涩。

      好在侍卫没一会儿就回来了,还带出来一人,是个丫鬟,名唤小炊,简单介绍后引二人入府。

      府门随着三人踏入而再次紧闭,将不顺耳的声音隔绝在外。

      泓昌王府内花草繁盛,整个王府宛如一座大花园,即便隆冬,也有好些盛开的嫣红姹紫。

      “王府花草种类繁多,一年四季盛开不断,据说王府的造景比皇宫的花园还要好上数倍!”小炊留意到朱如卿对那些花很感兴趣,便介绍到:“不同的季节开不同的花,现在这一季是各样梅花的天下,世子与世子妃若有喜欢的,尽可吩咐奴婢采摘了装点屋子。”

      朱如卿听着小炊的介绍,对身边的一株梅产生了兴趣。

      指腹轻触,娇小的花瓣轻轻摇晃抖落几粒雪,融雪浸润过的红色花瓣显得更加娇艳欲滴。

      这红梅的样子让朱如卿想起一人穿红嫁衣的模样,端坐于床榻等她掀开红盖头,掀开来也是一朵娇嫩的花儿,深处藏着不羁与骄傲。

      手指还抚着花儿,眼睛早已是那人。

      少年郎的眸中干净澄澈,是发自内心的欣赏,不会让人有任何被凝视的不自在。

      倘若有一点点不自在,那也是羞涩。

      姜丹疑完全没有,她是个足够自信的人,足够骄傲地认为自己值得被欣赏。

      从前在她的认知里,男人的眼睛都无比污秽恶心,看向她时直勾勾的淌油似的。

      今日她才知道原来也有男人能这么干净,她很不介意这种目光能再久一点,以满足她被亏待了数年的虚荣心。

      只可惜她看错了人,其实眼前这人也不是男人。

      朱如卿意识到自己看了太久,会有些冒犯,自觉挪开视线。

      挪开的那一刻,她没看到的是姜丹疑的失落,当她再看过去时,失落转瞬即逝,仍是张比冰雪还要冷的脸。

      “娘子觉得这花如何?”朱如卿为了缓解尴尬,没话找话。

      眼前的女人不语,抬手与她抚上同一朵花。

      奈何梅花直径不过半指,比起梅枝轻颤,朱如卿更先感受到冰凉的指尖轻触。

      突如其来的触碰让她下意识地抽了一下手,悬在梅花边不知所措。

      她的手一直这样冷么?

      上次也是这般。

      朱如卿心中纠结要不要握住,用自己的体温去驱散纤纤玉手中的寒气。

      正当她下定决心并付诸行动时,那只手在刚要被抓住时倏然抽离。

      手下落空,朱如卿实在是尴尬,干脆折断那跟枝条,转身递给小炊道:“这跟枝子劳烦小炊姑娘帮我找个好看的花瓶插好,摆在房间最显眼的地方。”

      “不劳烦,不劳烦,小炊本就是王爷安排来服侍世子与世子妃的,以后您直说就是。”小炊两手捧着梅花枝,如同高贵之物。

      朱如卿见状,不由想笑,然还有事要说,便忍着笑意继续吩咐道:“还有一事,劳烦小炊姑娘为世子妃准备一把暖手的小炉。”

      “您放心吧,手炉早已备好了。”小炊一副未谋先知的样子。

      “啊?”朱如卿不知小炊怎知道要备这个。

      小炊解释道:“王爷说世子常年生活于蜀覃,恐怕不适应姑京的北方气候,所以就让奴婢准备了好些取暖的物件。”

      “不是我,我说是给世子妃……”

      “世子妃当然也有份!”

      朱如卿这才放心道:“父王果真是天下最懂我之人!”

      回头隔着衣袖拉起姜丹疑的手臂道:“娘子,我们回屋去。”

      由小炊引路,两人快步进到屋内。

      果真早已备好了取暖的物件,屋里如同春日回暖,简直穿不住冬衣。

      刚一进屋,小炊似乎有泓昌王的话要传给朱如卿,就拉着她到一旁交谈了,留下姜丹疑独自找了把椅子坐下。

      衣袖被攥得有点皱,姜丹疑用力拉扯了许久才弄平整。

      “真是烦人!”姜丹疑低声暗骂。

      不是说将她衣袖攥皱之人,而是她自己。

      她从小到大,活了整整二十六年,从未对任何男子动心,一直倾慕欣赏于有志女子,怎的到这时竟对一个游手好闲,废物般的男子有了心动之感?

      她努力开导自己,不要在感情上花费心思,这次来姑京,一定是王爷专门为自己安排的,定要抓住机会!

      梅枝入瓶摆在书案上,姜丹疑踏入书房便见朱如卿伏在案上,奋笔疾书。

      凑过去看,是一封拜帖,朱如卿正对着一封已完成的临写。

      那封已完成的拜帖上,楷书写得极妙,虽只是小字,也能见书写之人气度不凡,胸怀天下,有颇大格局。

      再看朱如卿所临写的,形似却无魂,至于手法,不似写字,倒如画字。

      还不等姜丹疑问,朱如卿自己先心虚了。

      “让娘子见笑了,我虽从小习字,却一直写的是小篆,从未写过楷书,所以……你瞧,这都跟要睡觉似的,没个正形。”

      “纨绔子弟?”姜丹疑莞尔。

      朱如卿不得不承认,姜丹疑形容的很到位。

      “你写这个作甚?”姜丹疑问。

      “父王让我拜阮丞相为师,学些本事。原本定下的日子让我们路上耽搁了,所以需要今日速速送去拜帖。”朱如卿如实回答。

      姜丹疑了解后点头走开,不再打扰她。

      世子学些本事也好,将来有需要时也能指望上。

      眼看世子刚来到姑京还没有休息就被推上正轨,姜丹疑也不能落后,她打算利用今日理清楚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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