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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   满厅的热闹,明暗交替,只东侧犄角里是一片沉寂。

      这话一时难以消化,温韵之刚舀了一勺百宜海瑶羹,柔荑似的指尖滞悬空中,她讷讷张着一双朱唇,明明皓齿稍显尽人眼底。
      “认罪伏诛?”她不可置信地又扬一声,急得落臂勺沉,溅起一珠汤羹。

      萝桃见那汤羹落了一珠,稍作心疼,咬着巧唇欲言又止。

      “嗯。”荀钰应声点了点头,沉沉声响若犹寒潭里垂扎的鲤鱼。

      “是昨夜想的那航队的么?是不是那领头的?”温韵之连声问道。
      昨夜几人讨论许久,就连萝桃都起了夜探的心思,且都想了好些法子应对,若拦他们航行的道,昨儿不探,也迟早轮到日后。
      偏生的一早告她,凶手认罪伏诛。这身子里的一股劲到底是没处使了去,倒生郁气也说不上,便是多了些怅然。

      说起凶手,荀钰那深潭似的烟眸更遂了些,他道:“确是那航队,名青山。只凶手非但不是那头领,反倒是航队里打杂的渴烛楼兰。”

      本以为这认罪许是凶手还尚存了些良知,如今看来反倒没面上的那层简单。

      温韵之思及蹙眉:“我分明闻到的是那头领身上的血气,如今看来,他们这是寻了个替罪羊来顶罪!”

      “是啊,他们不主动认罪,却也没道理查搜证据。还有一事。”荀钰说着敛了敛眉,收起周身的锐利,一如往常般的儒雅温润道,“海岸旁驻守的官兵也已撤离,明日青山航队便要离开这座岛屿。然待三日我们拿了卫先生所造兵器,也要走的。”腕间不知何时戴上的珠佛,随他起身脆声作响。

      独独是留得猖狂在世,明摆着昭告世人。我青山航队的留了个替罪羊给你们,别不识好歹再触霉头。

      “我出门转转。”荀钰头也不回,信步走出客栈。

      温韵之神色凝重不知思索何事,萝桃坐到一旁推了推碗沿道:“船长,趁热。再不喝便冷了。”

      “好。”温韵之点了点头,复拿起勺喝了起来。

      羹熬得火候得当,稠得刚刚好,入口即化,淡淡的咸口,百合搁在羹里,更勾芡出一股子清新雅口。

      不多时便将这羹喝了尽,萝桃在一旁心底暖洋洋的,生怕她没喝饱,作势要再添一碗:“我再去盛一碗。”

      温韵之张大了双眼连忙将她的指节摁住道:“不必了,我吃饱了。”

      “可是我那陶罐里还剩了好些,倒了怪可惜的。”萝桃端着深赭的水釉小碗,鼓了鼓嘴,一双眼圆溜溜地瞧着温韵之。

      见她没走,话里的意思还要叫自己喝,温韵之喉间浮动,转言道:“不若你寻个大碗盛起来,我们送去给卫伊朵哈尝尝。”

      萝桃灵动的双眼眨了眨,随即唇角扬笑道:“也好,船长且等等我。”

      两人再出门时,艳阳早悬高于顶,溢出的暖光散着炙热,有些刺眼。

      温韵之撑着把油纸伞行立于街道而行,萝桃臂弯里提着个食盒,左顾右盼瞧着街边贩摊卖得什么新鲜玩意。

      大多的物什同海城的没甚的区别,新鲜劲过了,萝桃便放宽了步调紧跟着。

      临到了东道口,街口处张灯结彩,里头响起噼里啪啦的鞭炮,好不热闹。

      “这是什么喜庆事?”萝桃不免出声好奇道。

      昨儿才出了那么大的事,理应今天无论如何都要避让,自古以来的道理,活人当给死人让路。如今这闹得什么名堂?

      “我们进去瞧瞧,看看是哪家的红事。自古以来,非婚姻大事,都要避让的。”温韵之说罢望了眼头顶的红灯笼,心中的诡异感越发明朗。

      刚入了东街,明眼瞧见乌泱泱的一群人围在铁匠铺子门口,道中央随意丢着燃放完的鞭炮。

      “这是什么情况?这些人看起来好像是……”萝桃只打量一瞬,便惊呼一声,怕人听见,随即又小了声。

      “青山航队的。”温韵之眯了眯眼,将萝桃未道完的话接了去。也不知这些人在这搞什么名堂。

      铁匠铺口错落有致地围着十多个人,他们腰间别着弯刀,正身立着,也不曾交头接耳玩笑打趣,训练有素的模样。

      温韵之撑伞朝前走了两步,还未到门前,左侧的水手伸直了左手横在门前,右手搭在左腰上的刀柄处,横声道:“我们营使在这办事,闲杂人等速速退避。”

      真是好大的威风!

      受了口头威胁,温韵之非但不怯懦,反之朝前又迎上一步试探着道:“我来寻妹妹,带了些吃食。官爷这也不允吗?”

      敦海国三面环海,以武为尊,上设正一品的提督军务总兵官,下有镇使、协使、营使和驻守环海小城的汛地。
      而这拦门的青山航队,竟是个正四品的营使。

      那拦门的水手闻言蹙眉一瞬,不暇思索便回绝道:“不行,这是我们营使的规矩。擅长者,后果自负。”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怎么,难不成官爷还要当街动刀?”温韵之轻嗤一声,向前又进一步。

      刹那间,那水手竟真拔出了弯刀,朝温韵之袭来。

      破空声响惊惧,耳旁呼啸声声,温韵之凝神翻转手腕,将油纸伞挡在面门前。
      可开了刃,说不准又饮过血的弯刀,是何等锋利?只闻一声脆响。
      “刺啦——”
      弯刀的前刃将油纸伞撕碎,温韵之借着巧劲下压翻转,弯刀被她卡在油纸伞的伞骨里,寸步难进。

      “我也不为难你,进去替我通传一声便好。”温韵之水眸深深,一层晕着一层,涟漪点点。

      看似软润无害的妙龄女子,却如此大胆难缠。

      瞬然间,周围的水手们均拔出了弯刀,将温韵之包围了起来。

      本在一旁瞧热闹卖香料的宋贤平,见势不妙,唤了隔壁卖木料的张叔替自己看店,脚底一抹喊人去了。

      两人本便是带着吃食来的,身上唯一带的防身兵器,便是鞋中藏着的匕首。
      可要对上一众人的弯刀,小小匕首怕是难抵。

      萝桃紧捏食盒,眼观八方,严阵以待。

      那被缴了械的水手见两人没有丝毫慌张,反倒眯了眯眼朝铺子里去。

      不多时,便有一身着红袍喜服的男子随在他身后,那男子走至门前大手一挥,身侧的那些个水手便收了弯刀入鞘。
      他弯着一双鹰眼笑了笑道:“姑娘是何许人也?”

      “这是我妹妹家,你说我是什么人?营使大人倒是好教养,先问起了姑娘的名讳。”温韵之不卑不亢地反问道。

      一旁的萝桃听她家船长脸不红心不跳地胡说,下意识地抿嘴看她,脸上崇敬之意尽显。

      “倒是我的不是,在下莫那娄古德,多有失仪还望姑娘海涵。”莫那娄古德躬手行礼,又接着道,“只是我怎么从没听说,卫家还有个女儿?”他面上不显,心下倒是让温韵之气个不轻,她的一句教养,险些让他拔刀。

      自然不是,都是她随口胡诌的。
      温韵之轻咳了一声道:“我是卫伊朵哈的表姐,且让我进去送个东西便好。”

      莫那娄古德狐疑着神色打量起她,随即又哈哈一笑:“既然都是一家人,快请进,也帮我说说你妹妹,正愁呢。”说着转身朝着后院去。

      谁跟你一家人,温韵之心中腹诽。
      又是喜服又是鞭炮,这样子做的,难不成是要娶亲?

      正想着,温韵之进了后院便瞧见卫伊朵哈背着身子,看不出她是个什么神情,只脚边三步远放着个铁砧,一旁散落着两柄长枪。
      那枪上的浪潮纹样,正与她前些日子交给卫毅的模样一致。

      卫伊朵哈听着身后的脚步,只当是莫那娄古德返了回来,头也不回地喊道:“你就死了心吧,我绝不可能嫁于你的!”

      卫毅与她的反应一致,双手合十地朝莫那娄古德拜了拜:“我们定川云岛,弹丸之地,怎配得上官爷,您请回吧。更何况这婚事哪有说嫁就嫁的,没这样的规矩。”

      只见莫那娄古德大手一挥,硬声道:“我的规矩便是规矩,我说嫁得那便嫁得。更何况你姐姐都说了嫁得,你却不行。没得道理!”

      这前因后果也不需细想,均摆在台面之上,这哪是求娶,这分明是强取豪夺。

      “我呸!我们船……小姐才没说过!”萝桃生怕暴露温韵之的身份,呸完后小跑到卫伊朵哈身旁,将食盒递给了她,又谨防着莫那娄古德生出变故。

      温韵之平生最讨厌旁人为难女子,这莫那娄古德谎话连篇更是让人心生厌烦。在她心底,这人铁定是杀了牛家兄弟的真凶。
      此人绝非良人,又怎能让他欺负卫家父女?她冷哼一声道:“我倒大人今日穿着喜服作甚,原是故意要冲撞死人不让道。大人没听过一句话么,叫好狗不挡道。”

      先前让她气的两句还没消,如今又让她骂,莫那娄古德心中的火气愈发难忍,他拔出弯刀,刀指着她的面门道:“你这娘们别不识好歹,给你点脸面,便要蹬鼻子上来。”

      眼看着两人剑拔弩张的架势,卫伊朵哈顺手从旁抄起地上的长枪朝温韵之那抛去:“温姐姐,接着!”,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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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 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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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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