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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 27 章 ...

  •   宋双盈盈一笑,只听她嘴中缓缓道出那句早已熟记于心的话句:“摇铃钟响的烟火绽放时。”

      温韵之怔着一双眼,不自觉地念出下一句:“北海深潭里的巨兽会伸出触角……”

      “长歌载舞后的香动……”
      “引渡之人将指引正确的门锁。”

      越是这般说,宋双的笑越发渐入眼底:“先前还有些疑惑,这下越发确定了。”

      “姐姐就是引渡之人!”温韵之先是恍然,接着面上又是抑制不住的欣喜,她偏头去瞧荀钰,激动地握住了他的手腕。

      本以为宋双找她是另有他事,谁曾想,找不见的引渡之人竟自己找了上来。

      “你两感情真好,若你父亲在天之灵瞧见你有良人,定是宽慰的。”宋双瞧着两人的动作,揶揄地打趣道。

      听宋双这么一打趣,温韵之愣了愣,她意识到自己的动作确有唐突逾矩,讷讷收回自己的掌心,桃花般的粉红爬上脸颊,这才知道羞,难免嗔道:“这是我师傅,才不是……”

      手腕处还尚存余温,荀钰也收回在桌上的胳膊,垂在桌下,另一手不自觉地搭上方才被握过的腕间,他垂下眼睫,浓密齿梳般的长睫微颤。不知为何,听见她这般极力撇清,虽知道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却还是心底难免有些怅然。他是怎么了?

      说来这地界也并非无人走动,往常这茶肆的生意也算不错,只是今日这外头坐了话头中心的三人,特别曾是行凶者中的一人宋双,然都晓得宋双不是行凶者,却都敬而远之不敢上前,都是心里作祟。

      更甚有人在街边私声窃窃,小声议论。
      隔着一条街,宋双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只从他们闪躲和匆匆的步伐中感觉出,反正不是什么好话。再难听的话她也不是没听过,如今还能说些什么,左不过是说黄煦的事、陈炕炕的事,也说她的事。
      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不过如今他们不往这处来才是刚好,宋双从怀中掏出包鼓鼓囊囊的书信,里头不知装了多少信笺。另一封书信倒是正常,粗略估算也就一两张信笺。她放在桌上,素指顶着这两封书信朝温韵之推了去道:“这是大人托我转交的,原以为这辈子都不定将这些东西交出去,谁成想你竟来了。”她素指朝那封鼓鼓囊囊的那封书信补道,“这封回去没了人时再看。”

      而另一封,宋双没再多言。温韵之确也明白,她光是瞧见封上豪迈的阿皎二字,便已泪如雨下情难自禁。
      阿皎是她的乳名,只有父亲会这么喊她。她迫不及待地将信封小心拆开,那封信笺捧在手心中,宛若世间至宝。

      眼眶里打转的泪水多到迷了眼,有些瞧不清信笺上的字,可温韵之眨了眨眼将纸上的字一一看去。

      阿皎,爹爹不想你来,你却依旧来了。这朝堂之上浑水满腹,面前的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巨兽,寻个山清水秀的地界也好,离得远远的。若你执意要深究下去,那就去敦海西界的朝岛,找那的汛地,我的挚友易保丰,他会帮你。最后,万事皆以自己的性命为重,珍重。

      为何父亲留下的书信,如此令人痛心。爹爹的字里行间,分明是知晓自己即将面对的是什么,却无可奈何。她好像能明白,除了位高权重的人,又有谁能撼动父亲。可高位者她知之甚少,她需得找人问清楚。
      而温筠海,恐怕只是其中的一枚好用的棋子,却也是直接害死父亲的元凶。

      宋双瞧她哭得梨花带雨,心生恻隐,她掏了个干净帕子,替她拭去眼角的泪珠宽慰道:“妹子别哭了,你爹爹也是希望你日后平安喜乐,我虽不知你现如今走的是什么道,想来是条十分凶险的,仔细身子要紧……”

      荀钰在旁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他此时别扭极了,瞧温韵之哭,自己心里也不是滋味,明明只是相互利用的关系。

      “劳姐姐费心,只是思念心切,泪有些止不住。”温韵之用自个的帕子擦净脸,一双眼红红的,她将两封信封收放妥帖。

      不知道能说些什么,他此前从未安慰过人,荀钰憋了半晌,替她又倒了一盏茶,僵硬地说了声:“润润嗓吧。”

      “噗……”宋双一时没忍住笑了出声,她见温韵之心虚好了大半,朝略有尴尬的荀钰道,“哪有见姑娘落泪叫人吃茶润嗓的,先前夸你是位良人,如今来看倒是个榆木脑袋。”

      “唔……姐姐莫再打趣我师傅了,他从前避世山林,鲜少与人往来。”温韵之如今是哭笑不得,她瞥了眼局促的荀钰,心底倒因他这句吃茶暖暖的,连自己也未发觉,下意识地替他说话。

      倒不是荀钰真鲜少与人往来笨嘴拙舌,他慧眼巧舌点破人污垢时可不是这般,能说会道得很。

      宋双煞有其事揶揄道:“这就护上了。他要是笨嘴拙舌,我岂非连话也不会讲。你啊,也是块木头脑袋。”她分明是瞧着两人间,郎似有情妾无意,那厢人没瞧清自己的心,这头的姑娘心思不在这上头。
      依她过来人的眼光去看,两个人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从前哪有人敢这般说荀钰的,这般以下犯上的放肆,少不了挨上二十个板子。如今他隐藏身份在外,脱了那层身份,到少了不少戾气。更何况他觉得宋双有一点说的很对,他是块榆木脑袋,不知如何哄人。

      温韵之叫宋双一点,方才知道她误会大了,她连忙做解道:“我不是……”

      “好了好了,不说这个。”话还没讲出口,被宋双一句打发了。

      温韵之憋着话,她朝荀钰看去,方对上他的烟眸,他便闪躲着神色不再看她。她心下一凉,师傅仿佛最在乎名节,莫不是生她的气了。这可怎么好……

      不再去管两人的眉来眼去,宋双又讲起今儿的新鲜事,“我早些去牢里送些好的去探望那莽夫,匆忙间瞧见汛地大人押着个人。他身后跟着个刽子手,似是要去行刑问斩。”

      不管旁的如何,宋双今早就去牢里送吃的给陈炕炕,想来两人感情是极好的。说来陈炕炕长得五官也算标志,常年做杀猪的体力活,膀粗腰细一身腱子肉。温韵之心中八卦的心思横生,她好奇道:“你和陈炕炕是怎么认识的?”

      “认识不认识的也就那么回事。我们自小就是青梅竹马,当年我娘把我许给我那病弱相公,图他的家财。他也没叫我娘失望,婚后没多久就病死了。他家里又只有他一个,他爹死的早,他娘白发人送黑发人也是两腿一伸。可不就留我一个自在,就是落着一个克夫的名头。”她淡淡说着,眉宇间瞧不见愁容,她自嘲一声,着手倒了杯迎海长青,仰头一饮接着道,“陈炕炕呢,他本是想娶我的,他备着聘礼来我家,门槛都要给他踏破了,等来的不是我娘的松口,却是我嫁人的消息。后来他被他家里逼得娶了个好姑娘,那姑娘也是薄命,嫁进他陈家还没两年,生了场大病,也走了。前几年我爹走了,家里还有个弟弟,我娘找我要了些银子带着弟弟离开安仁北岛了,这才有了自由身。一个寡妇一个鳏夫,一来二去的……也挺好。”

      荀钰煮的这茶,闻起来味香,喝到口中却是一股涩口之意,末到最后才有一丝清新。
      宋双平日里吃不出茶好茶坏,她只知道这茶喝着苦,和她前半生一般苦,事事不顺,也就如今的日子自在些。

      人言旧事不作评,温韵之抿了抿唇,一手搭在她的手背上轻拍作慰道:“日后都会好的,怎么说姐姐现在还有自己的铺子呢。”

      “他就没想着娶你吗?给你个名分。”荀钰眉头轻蹙,薄唇抿着,也瞧不出他是赞成还是反对。

      “不是没提过,提了好多次,是我自个回绝了。”宋双偏头低声喃喃小声说了句,“我不想拖累他。”

      落了个克夫的名声,爹死娘走,她家如今就她孤身一人,想来这些年邻里街坊没少编排她,也难怪她是这个态度。

      只是这些都是身外事,温韵之颇有微词道:“姐姐怎是拖累,你与他两情相悦,管世俗怎瞧,自己心里自在才是。也别管什么克不克的,都是迷信。”

      闻言宋双怔然出神,又随之释然一笑道:“妹妹说的是,是该豁达些。要不是他拉着我去拜神像,我是不去的。我连禺强都不信,又何谈什么克不克的。等过些年老陈从牢里出来,他若肯娶,我就嫁了。”

      “姐姐能想开就好了。”温韵之握着她微凉的指尖,相视一笑。

      见两人解了心事,荀钰才状似无意地提道:“方才宋姑娘说的什么刽子手?”

      “应该是午后问斩吧,没太瞧清那人的面孔。不过听汛地大人押送时嘱咐那刽子手要把人头挂在刑场一日。”宋双说罢抬头瞧了眼日头,“算算时辰,应是快了。”

      挂在刑场一日。这举措怎么都像是给人瞧些什么。
      想起昨夜与陆元治的约定,温韵之心中有些猜测,她转头瞧向荀钰。

      荀钰似有所感,心下了然问道:“你想去瞧瞧么?”

      温韵之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那我就不去了,那东西看了怕吃不下饭。”宋双起身理了理自己的衣襟,朝两人点了点头告辞。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第 2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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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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