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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 16 章 ...

  •   今日的云层很厚,较昨日的没甚区别,反而云落低位,仿若是触手可及,当抬臂时才发觉,什么触手可及都不过是世人的玩笑呓语。
      越低落的云层才能将重重斑影藏起。

      九月初八神祭大典第一日,讲休沐宜分享。
      安仁北岛的民众会在这日休沐,将身上的污秽尘土净去,一身清朗迎神明。
      休沐这日理应是不开业的,但安仁北岛是个商旅大岛,有朋自远方来,若有怠慢反倒失了淳朴民风。
      虽开门迎客,却都是以清淡为口,且早早在太阳落山前歇店。

      房门紧闭门栓扣死,温韵之卧在榻上,一双明眸下的睫毛微微卷起,宛若细细密密的齿梳,翕合盈动眉头轻蹙,她猛然睁开双眼,鼻息凌乱,额间不知何时生起的细珠,迎光而生。
      她侧过脸看向窗外,这一觉醒来天才方明。她方才是被梦魇惊醒,梦见了昨夜里瞧的人,拿着弯刀耍奸作滑,不知疲倦地朝自己劈来。

      昨日瞧得真真切切,出不了错。那喝醉了酒的蒙子,是在定川云岛同她交手的莫那娄古德。
      而莫那娄古德勾肩搂着的,是温筠海。

      她多希望是自己天黑眼拙,可荀钰的反应做不了假,他们是绕道走的。

      温韵之不禁又回想起这些天来总是见到的苍鹰玉佩。昨日所见的官兵玉质稍差,不比莫那娄古德身上所佩的色泽板正。
      但莫那娄古德的玉也并非最好,曾也见过不少好玉,其透亮是他二人所不可媲美的。
      她不禁有了个猜测,难道一个小小的玉佩,也能彰显其地位权势么?
      主上之人用的玉质透亮,主下之人玉质驳杂,就像是官场中的地位、权利,阶级森严,不可僭越分厘。
      想到这,她迫切地想要知晓真相,想将父亲留下的谜题解开。

      今日无论如何她都要出门去寻找线索,可昨日碰见了那两人,难免不会撞上,万事还是小心为上。

      左右这里的商队很多,街上也不乏带着面纱之人。

      温韵之带上面纱打算独自而行,正下楼到了楼梯口处,头顶上方响起一声,那音调听着让人心虚。

      “徒儿这是要去哪?”荀钰方才在房间里听到细微的动静,便不放心地出来一瞧,谁成想正瞧到温韵之下楼,脸上还蒙着面纱,一副要出去的模样。

      “师傅,我就出门看看……”温韵之讪讪一笑,抓着扶梯的指尖不自觉地收紧,身子向后缓缓退去。

      荀钰苍色的眸子一眯,缓步而下,话音如同那清晨的山涧汩泉般道:“你这幅打扮,是不想被那两人认出来。那两人昨夜那模样显然是喝高了,这个点出门,你是趁着他们酒劲还在,一个人去寻找线索。”
      他句句皆是肯笃,没有一丝疑虑。温韵之在他面前,仿若没有任何秘密而言。

      “那师傅是要拦着我么?”温韵之咬了咬下唇,眼底闪过一丝挣扎,若是不冒着风险去寻求,如今这安仁北岛鱼龙混杂,这三日的神祭大典还不知会有什么事发生。想着,她眼底的坚定越发明显。

      一开始荀钰的确是想拦着她,不愿她冒任何风险。可如今看到她眼中的坚韧,他动摇了。

      这是她成长的契机,他不该拦着她。

      他摇了摇头,神色复杂:“我同你一道去罢。”他实在是放心不下,又不忍她就此深陷雾霭。

      天色已明,今日云层虽厚,却好像也没压得人那般难耐。
      温韵之觉着肩上的担子更轻了些,师傅他好像……

      晨早的广北街上没什么人,走在道上半天没遇到个人影,只两旁商户稀稀几家开了门。

      “师傅对那谜语有何见解?”温韵之同他走在街边,漫无目的地闲逛。

      “摇铃钟响的烟火绽放时,北海深潭里的巨兽会伸出触角。多半是指神祭大典的烟花日,会有什么事发生。如今一切尚未发生,恐怕我们也是无从得知。”荀钰顿了顿,他对昨日饭馆里听到的巷长里短颇为在意,他边思索边问,“昨晚吃饭时,你有没有听到隔壁两人的对话?”

      “听到了,师傅问这作甚?难道他们话里暗藏玄机?”温韵之眸光一闪,直勾勾地瞧着他,眼底的渴求一眼望到底。

      荀钰愣了一瞬,不着痕迹地避开她发光的眼神:“倒不是暗藏玄机。我们最终要寻找的是引渡之人,那此人必然是长久待在这座岛上的人,所以岛上的人,我们多少要了解些。”

      “师傅说的是,所以最快接触这些人的方式,是去了解半年前的事!”温韵之回想起刚下岛时在码头看到的一切,又接着道,“我们该去开庆道看看!”

      荀钰点了点头:“是该去那打听打听,而且他们这些人的关系往来,也得晓得。就譬如昨日他们说的卖猪肉的莽汉,和那码头处见到的有些相似,宋寡妇又像是那卖香料的女子。”

      温韵之应了一声,低眉沉思起来。

      这些人或多或少都与半年前的兰水街一事有关联,也许突破口在那。知道了半年前的事,有助他们知晓引渡人的更多消息。

      开庆道和旁的街不同,旁的整条街要么全是商户,要么全是住所。而开庆道,更像是两者结合。
      也难怪他们这么反对黄煦卖地契。
      他们生怕开庆道成为第二个兰水街,也怕自己成了造就第二个兰水街的鲜血。

      前边匆匆走过一个人影,遥遥一望倒像是昨日卖杂货的婶子。只是她神色紧张,左顾右盼地进了一所瓦房。

      两人相视一眼,温韵之轻声道:“跟上去瞧瞧。”

      “嗯。”

      温韵之来到瓦房前,她轻轻叩响门钹,里头传来丁零当啷的声响,随后又陷入一片沉寂。过了半晌女人才将门打开了一条缝,露出一双眼睛。

      “原来是婶子,我想了解这儿的民俗,婶子可方便促膝相谈?”温韵之唇角一扬,慢声细语的。

      “你们去问旁人吧!”田晓梦砰地一声将门给关了起来。

      温韵之忘不了方才田晓梦的神色里的一丝慌乱,她好像瞒着什么事。

      吃了闭门羹,两人在门前伫立几许尚未离开。荀钰轻咳了一声道:“我们要不要进里头看看?”

      “啊?可是婶子都已经……”话道了一半,温韵之才反应过来荀钰说的进里头看看是什么意思,他是指上房顶。她点了点头,“好。”

      当他们上了房瓦往下一瞧,院子里摆放着些许农具,田晓梦并未进房内,她坐在院子里,脚旁放着些许麻绳,手上一刻不停地搓着,将几股麻绳编织到一起,搓成一条更为结实的麻绳。

      “她这是干嘛呢?”温韵之不解道,难不成这婶子是单纯的不待见她们这些外地人?可昨儿在码头的时候,她还很热情地和她们介绍风俗。

      “再观望观望,许是在准备农活用具。”荀钰冷静分析,他蹙眉瞧着田晓梦专心忙碌着,总觉得有些奇怪。

      他们又待了一会,田晓梦一直在搓麻绳,直到搓成后,她开始收拾院子,进屋也是收拾。看起来很正常。

      可真的正常吗?家里多多少少透着另一人的生活迹象,应该是她的相公,或者是孩子。
      只是她一个卖杂货为生的,那日她的摊车上并没有麻绳,如此推断,麻绳绝不是用来卖的。她家里没有牛,更没有牛车。

      说不上来的怪。

      两个人这之后又沿着开庆道打听了遍,一天下来岛上的消息也都知了个遍。

      卖杂货的女人叫田晓梦,家里还有个相公,是卖手工制品的。也绝非是麻绳这类。
      卖猪肉的这片子有两家,家里死了媳妇的那人,也就是码头见到和黄煦打架的,叫陈炕炕,原先在兰水街有个门面,半年前拆迁后,改在家门口,支个摊子便能卖。也住在开庆道。
      而和他走得较近的,是那死了相公,卖香料的宋双,店在云雾街,家就住在云雾街后头。听邻里人说,隔三差五的看到宋双从陈炕炕家后门出来,两人有染的事大家都心知肚明,也不捅破那层窗户纸。
      而卖香烛的黄煦,家里有一儿子和媳妇,儿子成日想往海城去,总做那一飞冲天的白日梦。方圆十里指他一家,不过近日好像又有一家做起这门生意,他家的生意倒不如从前,却也不成大碍。
      只是提到黄煦,大家神色里多少带些厌恶,语气也不太好。

      再就是关于这儿汛地的消息,他们说最近有一拆迁的拨款减税政策,凡是开庆道的房屋卖给官家,皆能享减税二十年,大量补偿的银子。
      只是,开庆道的人,都不想搬走,也不敢拿汛地的血钱。

      这日光是问消息就花了不少时间,等回了夕辉客栈,温韵之结合现有的消息道:“明日初九要开庙会,晚上有烟花大典。师傅,我们明日赶早去海神像那瞧瞧。”

      荀钰点了点头:“也好,赶早能和岛上的人避开。”

      初八的夜好像不太宁静,夜里总有猫在惊叫,鸟兽也时不时扑棱着翅膀四散合合。

      初九一赶早,温韵之、荀钰与还未睡醒一直打着哈欠的萝桃、卫伊朵哈几人来到庙会处。

      海神像禺强的供奉的庙宇在山上,徒步上去稍有些远。平日里除了供奉之人,鲜少有人上山。
      而昨日听闻休沐日大家为免将身上尘土冒犯神灵,都不来供奉庙宇这处。

      “也不知那海神像是不是都长一个样,我瞧这里好多人点里都摆些小神像。”萝桃平日里被温韵之盯着练武,爬这石梯自然是不费劲的。

      就是苦了卫伊朵哈,她平日也不练武,爬到半道的石梯就气喘吁吁,走三步歇两步。

      快到神庙的时候,温韵之闻到空气中传来一股火星子味,而且很浓,也没有闻见香火味。她蹙了蹙眉,心跳得有些快。

      正如她的心跳一般,当她往上踏两步时,冲天的火光肆意燃烧着神庙,星火像一头幻化世间的饕餮,将神庙吞噬殆尽。

      走近了,她才听见庙中的僧侣们不停喊着“走水”“灭火”。

      大火已经烧的差不多了,等他们都爬到了神庙这,火势渐小。

      “神祭大典的神庙着了,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吧。”卫伊朵哈扬了扬眉,有些嘲讽。

      火灭了,温韵之心跳得更快了,果然出事了。她朝那堆烧得不成样的神庙缓缓靠近。

      “温韵之!”荀钰蹙眉喊她,见她步伐微顿,他两步并三步地跟上,轻声道,“小心些,我同你一道。”

      “欸!夫子,船长!你们去作甚?”萝桃在后头喊着,捂着鼻子挥了挥手。

      两人踏过灰烬,断裂的房梁,里头的地上躺着个烧焦的人。

      死人了。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第 1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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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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