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遁五年后》长歌未语

13、第 13 章

　　傅玉章低头一看，脑中顿时“嗡”的一声，脸色惨白如纸。

　　这玉佩是他表兄萧绎的贴身之物，他怎么可能会不认得？

　　不仅他认得，沈由也认得。因为此玉佩价值连城，乃是西域进献给先皇的贡品，后来先皇又赏赐给了定国公。世间仅此一块，朝野皆知。

　　沈由惊讶得都要找不到北了，难道沈惊枝真的与萧绎定亲了？

　　这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事啊？！为何他一点消息都没得到？

　　傅玉章连连摇头，满是不敢置信，“这怎么可能？你是我的妻子，你怎么可能会与表兄有婚约？惊枝，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所以才想出这番话来骗我？”

　　“我不是惊枝，傅公子，你认错人了。”

　　“什、什么？”

　　她看着傅玉章的眼睛，竭力维持住眼中的镇定，一字一句道：“虽然我与惊枝长得很像，但我不是她。我姓罗，惊枝的母亲是我的姑母。”她不知道在萧绎的计划当中，罗琼枝到底是沈惊枝的表姐还是表妹，所以选择了这个最为稳妥的说辞。

　　傅玉章茫然地看向沈由，喃喃道：“可是沈家的下人说，是惊枝回来了。”

　　那个来报信的下人还说惊枝是因为受伤失忆了，所以才会失踪五年。他说的有理有据，怎么看也不像是在作假啊。

　　沈惊枝面不改色，道：“我和惊枝虽是姐妹，但因两家相隔太远鲜有往来，今日也是我第一次登门拜访。因我来的匆忙，并未提前告知，下人们见到我便以为是死去的惊枝回来了。我图一时方便，没想到竟会弄出这样的误会，实在惭愧，还望傅公子见谅。”

　　傅玉章眉头紧锁仔细打量着她的脸，眼中困惑萦绕不减分毫，显然是在思考她这番话的真实性。

　　她握了握拳，继续笑道：“傅公子若是不信可以问问姑父，姑父见到我的第一面也吓了一跳呐。”

　　沈由忽然被她叫到愣了一愣，脑子这才从呆滞迟钝中缓缓苏醒，然后开始了飞速旋转。

　　他只用了两息的功夫便立即反应过来，哈哈笑道：“是啊玉章，她确实不是惊枝。府中的下人粗心，看到她便以为是惊枝回来了。这一传十、十传百的，也不知是谁传出惊枝失忆未死的谣言，还急吼吼地跑去告诉你，害得你空欢喜一场。说来此事也怪我，我近来总说梦到惊枝回来了。”

　　他叹了口气，露出一幅伤心的模样，实则内心的狂喜几乎要按耐不住。

　　定国公府，那可是定国公府啊！京城数一数二的世家大族，那是小小的伯爵府可以比的？！而且定国公年少有为，深得皇上信任，往后的前途不可限量。虽然不知这死丫头是怎么攀上的，但从今往后他们沈家恐怕是要飞黄腾达了！！

　　杨氏此时也反应了过来，咬牙暗恨沈惊枝的命怎么这么好？！先是阴差阳错的攀上颖川伯府，现在转头又登上来定国公府的高枝，真是老天爷不开眼！

　　想着，她也附和道：“玉章，你仔细瞧瞧。惊枝的眼睛比她大些，个头给比她高些，我们刚看到的时候都吓了一跳，但她真的不是惊枝。”

　　三人成虎，众口铄金，傅玉章闻言也犹豫起来。

　　沈惊枝不动声色，撇了眼那两兀自长吁短叹的人，心中冷笑连连。在定国公府和颖川伯府之间，她爹果然是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前者。

　　沈由哽咽了一通，抹了抹眼角并不存在的泪光，上前拍了拍傅玉章的肩膀叹息道：“五年了，惊枝早就不在了，咱们是时候都该放下了。”

　　“不。”

　　傅玉章深吸了口气，漆黑深邃的眸子再次看向沈惊枝，声音坚定，“我不知这几年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以至于你不愿意相认，但我绝不可能认错自己的妻子，你就是惊枝！”

　　虽然她眉眼间的神态和以前太不相同，周身气质也沉静清冷了许多。但这眼睛、鼻子都跟以前一模一样，他怎么可能认错？

　　沈惊枝被他眼中的坚定一惊，忽然感觉喉间发涩泛苦。她是该高兴吗？哪怕所有人都告诉他，自己不是沈惊枝，可他还是坚定的认出来她。

　　傅玉章是希望她还活着的吧？他今日来到这里不可能不知道意味着什么，可他还是来了。所以，在他心里自己比徐家更重要吗？

　　她说不上来此刻心里是何种滋味，谈不上得意，更谈不上高兴，唯有怅然若失。

　　既不爱她，为何要做出这幅姿态？傅玉章，在你心里我到底算什么？

　　“玉章，她不是沈氏。”萧绎沉稳冷寂的声音忽然从众人的身后传来，“她是我的妻子。”

　　沈惊枝一愣，侧首望去，只见萧绎不知何时站在了院中那株丹桂树下。清冷的月光铺洒在他身上，仿若芝兰生于庭院，谦和温润，清雅矜贵。

　　沈由、杨氏等人见到是他，纷纷倒吸了口凉气。沈由和杨氏互相看了一眼，眼中皆是难以掩饰的惊喜。

　　沈惊枝没想到他会来，方才面对沈由和杨氏的逼迫，又加上傅玉章的突然出现，她早已有些支撑不住，现在见到他来竟觉得松了口气。强撑着迈动僵硬的步子走了过去，哑声道：“你怎么来了？”

　　萧绎垂眸看着她，琥珀色的眸子微微一暗，柔声道：“我来接你，跟姑父聊得可还开心？”

　　她心不在焉，压根没注意到萧绎说了什么，因为傅玉章的目光一直没从她身上挪开过，随口回道：“开心，姑父说了许多惊枝小时候的趣事。”

　　萧绎宠溺一笑，伸手十分自然地抚顺她肩头略显毛糙的头发。然后微微侧身，挡住了傅玉章灼热的视线。

　　傅玉章怔怔地看着两人亲昵的举动，眉头皱得更深了，“二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萧绎知道他想问什么，从容不迫的解释道：“你可还记得两年前我曾奉命巡查兖州盐务？”

　　傅玉章点头，“记得。”

　　“我就是在兖州与琼枝相识的，起初我也以为她是沈氏。但派人去打探过后才知她们不是同一个人，琼枝的父亲与沈大人的亡妻是堂兄妹，故而琼枝是沈氏的表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