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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在的,我没什么想说的……]
名叫雨的小女孩百无聊赖地踢起一颗石子。石子划了道弧线,“噗通”一声栽进河里,涟漪还没散尽就被浊流吞没了。
她低头盯着自己的脚——一双开了洞的布鞋,鞋帮上糊着干涸的泥浆。再往上,两条细得像竹竿的腿苍白得发青,皮肤下蜿蜒的血管如同地图上的河流。这双腿该泡在福尔马林里当标本才对,雨想着,叹了口气。她下意识用脏手拍了拍裙子,白布上立刻蹭出几道灰印子。
“所以我到底算有钱还是没钱?”她撇嘴。这条裙子料子倒是讲究,是用药水漂蓝过的细棉布,穷人家孩子根本穿不起。可它现在破得只能算“勉强蔽体”,风一吹就露出膝盖上结痂的擦伤。
重生这种事,雨已经接受了。虽然这具身体弱得像被碾过的雏鸟,但至少她闲得很。河面浮着油膜,岸边杵着棵秃树,她可以丢一整天石子,顺便想想莎士比亚、哈利·波特,或者自己该去哪儿——总比思考“为什么会被井盖砸死”强。
“堂堂霍格沃茨优秀毕业生,参加过伏地魔战争的巫师……”她磨着后槽牙,手背狠狠抵住额头。记忆最后定格在中国山村采集魔法药材时,那个冒着白烟从天而降的井盖。
戒指在无名指上硌得发疼。银环嵌着金宝石,是她巅峰时期做的炼金储物器。现在这副身体连挥魔杖都费劲,好在戒指里还躺着她的老伙伴——
“七英寸桃木,龙的肌腱。”魔杖滑入掌心时,雨突然笑了。这哪像重生?分明是带着满级账号被扔进新手村。不过没关系,赫奇帕奇最擅长的就是在废墟里种南瓜。她掂了掂魔杖,抬脚把最后一块石子踹进河里。
河面泛着油光,雨盯着自己的倒影发呆——如果这算整理思绪的话。
她上辈子是个巫师。伏地魔攻进霍格沃兹那年,她五年级,正忙着备考OWLs。说实话,她对“战争”“生死”这类词没什么实感,但霍格沃兹是她唯一的家,父母早逝后更是如此。于是她拎着魔杖就上了战场。后来的事?大概和所有人知道的结局差不多。
毕业后,雨决定写一本民俗魔法志——这大概遗传自她那对作家父母。她游历过十几个国家,OWLs成绩单上清一色的“O”(除了魔法史那个刺眼的“A”)。总之,她算得上优秀毕业生,直到被中国春节的井盖砸死。
“肯定是哪个小鬼往井里扔鞭炮……”她嘟囔着,肚子突然“咕——”地叫起来,盖过了叹息声。
“啧。”小女巫咂了咂嘴,慢吞吞起身。魔杖收回戒指时银光一闪——炼金空间还能用,意味着魔法没失效。她拍了拍脏得看不出原色的裙子,伸懒腰时关节“咔咔”作响,又跺了跺脚才彻底清醒。
环顾四周,这片贫民窟般的景象让她挑眉。作为走遍三大洲的巫师,上次见到这么潦草的“房子”还是在坦桑尼亚。等等……她拽了拽垂到膝盖的黑发——穷人家孩子可留不起这么长的头发,更穿不起这种药水漂白的昂贵布料。
“比起生长在这儿,”她戳了戳自己肋骨分明的腹部,“倒更像被抛尸的。”饿死的念头一闪而过,但想到胃酸腐蚀内脏的痛苦……
[还是算了。]
——
找吃的倒不难。毕竟她醒时就漂在这条河里(更坐实了抛尸猜想)。用魔杖绾住长发,捡块石子“嗖”地掷向水面。几条鱼翻着肚皮浮上来——游历练就的生存技能。
现在问题来了:怎么烤鱼?魔杖能点火,可总得找助燃物……
正想着,河面飘来一团黑影。
[不出意外的话——]
雨眯起眼。
[是个人。]
[人体脂肪能烧多久?]饿昏头的思维开始跑偏。
[等等——]她猛地抬头。
黑影快漂出视线了,但那截晃悠的皮鞋底让她一个激灵:[我擦,真特么是个人!]
像被按了快进键,她拔出魔杖,“扑通”跳进河里。
(注:此处删减了救人过程,因后续剧情显示对方根本不需要救)
——“还以为是有漂亮小姐姐要和我殉情呢。”
雨瘫在岸上喘得像破风箱,耳边突然传来带笑的气音。原来这位在她拽住领带三秒后就醒了,说是被救,不如说是配合她演了场戏。
“哈……”雨吐出一口浊气,湿刘海黏在眼前。透过水帘,她看到个黑衣少年——十四五岁,婴儿肥未褪,嘴里却说着老气横秋的台词。
“你……”[想死啊?]她肺叶火辣辣的,后半句碎在喘息里。倒不是埋怨,毕竟她自己也没多强的求生欲。重生在这种鬼地方,不如再死一次干脆……
少年终于看清“救命恩人”的尊容:长发水鬼般贴在苍白的皮肤上,四肢细得像竹节虫。世界上没有鬼,所以——
“这居然是个活人?”他咽下了更刻薄的调侃。
雨突然屏住呼吸,一把揪住他的大衣口袋。触到内衬的硬物后,她说了句“抱歉”,抬脚就踹向他肩膀!
[反正你要死,外套借我烧了烤鱼。]解释太麻烦,不如直接动手。
——当然,别指望竹竿似的女孩能踹动未来的绷带精。对方笑眯眯扣住她脚踝,反手就把她撂倒在地。
雨:?
女孩眼前的世界在一阵旋转之后陷入黑暗。
———
再次醒来时,雨望着天幕上颤抖的星子发了会儿呆。胃袋像被揉皱的纸袋般绞痛着,但她没有急着起身——低血糖状态下,动作越慢反而越安全。她就这样躺着,看烟灰色的云絮掠过星辰,又很快散开,像极了[早上那个倏忽消失的男孩]
夜风裹着河水的腥气刺进骨髓。雨缓缓坐起身,视线扫过四周:那棵秃树还在,河面泛着铁锈色的月光,而黑衣少年早已无踪。地上只余一堆熄灭的柴灰,和一条半烤得焦黑的鱼——她昨日捞起的战利品之一。
"坏心眼的家伙。"她嘟囔着匍匐向前,拾起那条完整的鱼咬了一口。腥苦的肉渣黏在舌根,连饥饿都无法战胜的本能让她皱起脸。地上那条被啃过一口的弃鱼显然遭遇了同等嫌弃。真奇怪啊,明明饿得能吞下龙皮手套,却对食物如此挑剔——当年赫奇帕奇的室友安娜就说过:"雨明明站在面前,却像和我们隔了整整一个黑湖那么远。"
这个有着日本发音的英国名字("Ame"),这个总捧着《百鬼夜行绘卷》的孤僻女孩,偏偏被分进了全世界最温暖的学院。小獾们会往她书包里塞还冒着热气的司康饼,会在她熬夜写论文时留一盏不灭的灯。即便这样,她最终还是吃光了那两条难吃的鱼,连鱼鳍都没剩下——不浪费食物是刻进赫奇帕奇DNA的信条。
魔杖轻点,破裙子上的咒语泛起珍珠母似的光。狂风突然变得温顺,体温渐渐回升时,雨才感觉自己从一具尸体变回了活人。她用变形咒把鱼骨改成发夹绾住长发,又给裙子甩了记"清洁一新"(没敢用"恢复如初",贫民窟里崭新衣物比女鬼更吓人)。河面倒映出个利落的人影,她第35701次感叹:魔法真是伟大的发明。
月光下,她细得像截铅笔芯的影子在违章建筑间游荡。这些用废铁皮和木板胡乱拼凑的屋子,像被巨人踩烂的乐高积木。要问她在做什么?大概就像搬进新公寓后总要探索周边超市——她得搞清自己重生在了什么鬼地方。
这里显然不会有孤儿院或福利署。如果这次再死掉,恐怕没法像被井盖砸中后幸运重生了……当时若没有幻影移形许可,麻瓜救护车得开两小时山路,等送到医院估计直接推进太平间。
[希望国际魔法部能好好处理我的遗体。]这个念头突然冒出来。在异国他乡,一个没有亲属的巫师,认领流程恐怕要拖到尸体长出蘑菇。安娜她们得知消息时会哭吗?雨难得感到一丝歉意,虽然这歉意薄得像晨雾——她并非故意赴死,只是命运总爱把井盖往她脑门上砸。可惜那本快完成的《远东魔法民俗志》,注定要和她一起烂在某个档案柜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