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凋落的碎月光》棉程

2、丁香花枯萎了

　　时间过得很快，自从上次白越彬安慰苏念寒起，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月，到了月底。
　　这天周末，苏念寒和往常一样出去买菜，晚上准备做鱼吃。
　　社区里的丁香花已经少了一些，有些已经枯萎了，香气也变得更淡了。
　　菜市场很是吵闹，苏念寒决定等长大以后再也不来菜市场，她讨厌这里。
　　嘈杂的市场令人作呕。
　　苏念寒买完菜回到家。
　　“念寒啊，你孙爷爷去世了……你要不去看看他……”刚回到家，苏念寒奶奶就给苏念寒带来了一个噩耗。“什么？”苏念寒很惊讶。
　　苏念寒赶紧跑到爷爷家去，苏念寒急匆匆地敲门，她希望爷爷来给她开门。
　　可是开门的是一个陌生女人：“你是？念寒？我听爸爸提起过你。”
　　苏念寒问：“爷爷呢？”
　　女人没有作声，只是让她进去。
　　苏念寒进门一看，就看见了一张遗照，上面有爷爷慈祥的笑容。
　　“这竟然是真的。”
　　苏念寒哭了，她上次见到爷爷的时候，爷爷就已经身体不好了，可是她却没有察觉……
　　苏念寒走在社区的小路上，她曾经和爷爷一起走过。远处有丁香花的花香飘来，她闻到了枯萎的味道。那是爷爷走了的味道，爷爷再也不会和她一起聊天一起玩乐了。
　　“离三个月期限还有两个月了，我什么都快没有了，我没有爷爷了，也要没有家了……”苏念寒边走边哭，泪水堵满了眼眶。
　　走着走着，苏念寒来到一张石凳面前坐下。
　　她突然想起爷爷在这里教过她下象棋，还和她讨论历史人物，和她聊楚河汉界是怎么来的。因此苏念寒的历史很好，都是爷爷教给她的。
　　一阵风吹过，丁香花的花瓣吹到了苏念寒的脚前。仿佛是爷爷在说：“我会一直陪着你的。”记得爷爷生前也最爱丁香，朴素却有着无穷香味。
　　苏念寒并没有回家，而是去了超市，她买了几瓶白酒。
　　她坐在离家有点远的一个公园里，喝起了酒。直到她喝得有些晕乎乎的，天色已晚，夜幕降临了，她意识里才想起要回家。
　　“可是……我好像没有……家……”苏念寒说着又灌了一口酒。
　　“诶……小妹妹，跟哥哥一起走吧……”突然出现一个长相猥琐的男人出现在苏念寒面前。那个男人拉起苏念寒的手，摸了摸苏念寒白里透红的脸，似乎是想要一口把她吞了。
　　“难受……我好难受……”苏念寒抽回手，摸着自己的胸口说。男人看四下无人，过去坐在苏念寒的身边，凑近闻了闻，此时的少女身上蔓延着香气。苏念寒仅存的意识，推开他：“放开我！”
　　男人也不多说，抱起苏念寒，往身后的树林里走去……
　　正当男人要解开苏念寒的衣服扣子时，白越彬竟然出现了：“放开她！”
　　男人骂道：“找死！”
　　“我已经报警了！赶紧滚！”
　　男人见此只好作罢：“晦气！”男人落荒而逃后，白越彬抱起苏念寒：“丫头，怎么回事？一个人大晚上喝什么酒啊？刚刚有多危险知不知道，你家在哪里？”苏念寒彻底喝醉，根本听不清外界的声音，只是抱着白越彬的脖子死死不放。
　　白越彬没办法，只好将她带回家。
　　白越彬的父母经常出差，所以白越彬一般都是在外面吃，吃完饭他总会去附近的一个公园逛逛，所以刚好目睹了这一场面。
　　白越彬将苏念寒轻轻的放在床上，然后给苏念寒喂了解酒药，才去睡觉。
　　第二天一早，苏念寒一睁眼，吓呆了。“这是我家？”苏念寒看着周围，装修虽然简单却丝毫不减豪气，整个房间比苏念寒奶奶家的客厅还大，里面还有个沙发。
　　这时候，白越彬进来了：“妹妹，醒了？”
　　“怎么回事？这是你家？”苏念寒还在惊讶之中。
　　“昨晚的事不记得了？”白越彬问。“我记得我买了很多酒，然后我就不记得了……”苏念寒努力回忆着。“是啊，还是白酒……昨晚你遇到坏人了，是我把你救下的……”白越彬笑笑。
　　“坏人？！”苏念寒不觉有些害怕。
　　“为什么喝酒？”白越彬不敢将昨晚她差点被侵犯的事情告诉她，而是转了一个话题。
　　“我……一个不是亲人胜似的亲人的人去世了……我好像……快没有家了……”苏念寒一想到爷爷就难受。
　　“那也不要跑出去喝酒啊！你是不知道当时有多危险！你差点……清白就没了……”白越彬紧张地说。
　　“我……麻烦你了……对不起，我给你添麻烦了……”苏念寒很是愧疚。
　　“算了算了，下次一定不要跑出去。不然我可不一定能去救你。”
　　“哦……等一下！奶奶还在家里等我！学长，你的手机可以给我用一下吗？我想给奶奶打个电话……”苏念寒才想起自己一晚上没有回家。
　　白越彬拿出手机递给她。
　　“嘟……”
　　电话通了：“奶奶……”“你跑哪里去了？！我差点就报警了！”电话那头传过奶奶的声音。“我在同学家……”“早点回来……”
　　“妹妹，换上吧，一身酒味儿回家也不好……”白越彬拿出一件碎花裙子递给她。“谢……谢谢。”苏念寒接过裙子。
　　白越彬出去了。
　　苏念寒换好衣服后，对着镜子看了看，她从来没有穿过这么好看的裙子。
　　苏念寒出了房间才发现白越彬家是个大别墅，要去客厅，还要下楼。
　　苏念寒下了楼，白越彬做好早餐在等她。
　　“学长……”
　　“挺好看的。六月份穿这个裙子合适……”
　　“快来吃饭吧，我不会做饭，你简单凑合凑合，或者我带你出去吃。”白越彬看着有些焦的煎蛋说道。
　　“不用了，我不能总是麻烦你。昨天谢谢你。”苏念寒怎么好意思麻烦别人。
　　“别那么客气，我在家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我爸妈经常出差，正好你还可以陪我说说话。等会我送你回家。”
　　吃完早饭后，白越彬去车库拿自行车。
　　“妹妹，我骑自行车送你回去，上来吧。”白越彬穿着白衬衣，阳光打在他白皙的脸上，很像电视剧里的男主角。
　　“我自己可以回家的……”
　　“没关系，我送你，把你安全送到，也算是尽完了我这个救命恩人的责任，上来吧。”白越彬看着她。
　　苏念寒只好坐上去。“抓住我。”白越彬说。苏念寒乖乖听话。
　　直到苏念寒闻到社区里的丁花香后，苏念寒的心才安定下来。
　　苏念寒回到家。
　　“你一天天的跑哪去了？！”苏念寒奶奶着急地问。“念寒啊，你知不知道这样做是很危险的……跟你妈一样不省心。”今天是周天，姑姑和表哥来了。
　　“我没事。”苏念寒并不打算和他们一直掰扯。
　　“我跟你爸通过电话了，还有两个月他就来接你。”苏念寒奶奶说。“随你便吧……”苏念寒知道自己再怎么不愿意，也无法改变。
　　第二天去上学了。
　　“念寒，我……我周六去找你，结果你不在，你奶奶告诉我了孙爷爷的事了……节哀。”江影对苏念寒说。江影曾经去苏念寒家玩，正好孙爷爷来家里做客，于是江影便认识了孙爷爷。
　　“江影，怎么办，唯一喜欢我的人都离开了……”
　　“不是还有我吗？”江影安慰她。
　　“我还有两个月就不能住在奶奶家了，我要搬去我爸朋友家住……”苏念寒突然说。
　　“那……你为什么不和你爸爸一起？”江影问。
　　“我爸经常出差，而且他在外地，那我还得转学……而且，我看见了他的女朋友。”苏念寒无奈地说。
　　“念寒……没事，还有我。”江影拍拍胸脯说道。
　　“谢谢你，江影。”
　　苏念寒最后这两个月只好等待，她感觉所有人都会抛弃她，无论自己再怎么努力，都无济于事。
　　接下来的一个月，苏念寒都没有和奶奶说话，她怨恨她。苏念寒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自己明明也是奶奶的亲孙女。就因为母亲吗？可那都是上一辈的事了，为什么还要牵扯到自己身上呢？
　　记得小学六年级的时候，苏念寒考了第三。奶奶说她没本事浪费钱，给她交钱读书，却只考了这么点分。后来苏念寒努力，终于从初中开始一直稳居年级第一。可是奶奶始终都不满意，她总说天外有天，即使考了第一也不能够说是优秀。
　　苏念寒始终都不明白，她这么努力，只是为了让奶奶夸夸她，只是为了让奶奶减少对自己的成见罢了。
　　江影告诉她没人爱自己就要自己爱自己。苏念寒很明白这个道理，她真的很爱很爱自己。
　　苏念寒这几天准备收拾东西，等待着下个月去往别人家。
　　这天苏念寒和平时一样，下了晚自习就回到了家。
　　苏念寒进门就看见餐桌上苏念寒给奶奶做的早餐，一点没动。不知为何，苏念寒心里顿感不妙：“奶奶，奶奶……”可是却没人回答她。苏念寒连书包都没来得及放下，就冲进了奶奶的房间，奶奶安静地躺在床上……
　　苏念寒赶紧去查看，苏念寒怎么喊，都没将奶奶喊醒，奶奶的身体也是冰凉的。苏念寒着急得哭了，赶紧拿出手机拨打了120……
　　直到救护车来接奶奶了，苏念寒才想起给父亲打电话让他赶紧拿钱过来。
　　苏念寒吓得眼泪不停地掉下，很快就到医院了。
　　父亲也很快急匆匆地跑来了：“奶奶呢？没事吧？！”“我不知道……我一……我一回到家就看见奶奶躺在床上……”苏念寒边哭边讲。
　　后来，苏念寒的姑姑也来了。苏念寒姑姑责怪苏念寒没有照顾好奶奶，难得与他们辩解的父亲却为苏念寒说话：“她还是个学生，平时不上学吗？那换作是你儿子呢？你会责怪他？”
　　苏念寒心里说不上是感动还是惊讶，只是看着高大伟岸的父亲。
　　过了一会儿，医生出来了。
　　“怎么样？！”苏念寒姑姑和父亲赶紧问。
　　医生摇了摇头。
　　苏念寒知道，奶奶……走了……
　　苏念寒哭得更加厉害，但是是默声的哭泣，她哭的更多的是自己，现在她该去哪里呢？
　　苏念寒父亲安慰她说：“没关系，今天你先和我走，我在附近租了一家宾馆，这几天我去学校给你请假，把奶奶的事处理完，我就送你去我朋友那里。”
　　苏念寒问：“我不能跟你走吗？”
　　“你应该明白为什么，你是个懂事的孩子……”苏念寒父亲无奈地说。
　　姑姑走了，苏念寒知道她是一个吝啬的人，不会给奶奶的葬礼出一分钱。
　　“你……难过吗？”苏念寒问她父亲。
　　“我……说不上来……”
　　苏念寒明白父亲有些怨恨奶奶，他恨她为什么干涉他。
　　苏念寒请假后，江影和她通过几次电话。“念寒，你的情况我都知道了，你一定要坚强，你还有我。”江影每次给她通电话总会说这句话。
　　殡仪馆。
　　苏念寒看见奶奶安静地躺在床上。平时凶巴巴的奶奶在此刻显得那么弱小，就那么一小个……
　　这一刻，奶奶与她没有了语言，这一时，奶奶不再数落她，就在这里，奶奶离开了。
　　从殡仪馆离开，苏念寒坐父亲的车去往奶奶家。
　　苏念寒的父亲将苏念寒送到楼下：“我就不上去了，你去收拾一下东西，我带你去我朋友家。”
　　苏念寒知道，父亲还是不愿意面对那个曾经有奶奶的家。
　　苏念寒收拾得很快，因为她的东西并不多。
　　苏念寒很快就拿着行李箱下楼了：“爸，走吧……”
　　“就这么点？”苏念寒父亲很是惊讶，自己每个月不是给了六千元抚养费吗？
　　苏念寒没说话只是点点头，她明白父亲在疑惑什么，但她也没解释，她并不想拉低父亲心中奶奶的形象。
　　“那我们走吧！”
　　苏念寒父亲拿起行李箱放进了车的后备箱。
　　上车之后，苏念寒父亲只是专注地开着车，并没有开口说话。
　　“我们以后还会见面吗？”苏念寒问。
　　“会吧。以后如果过年有时间，我就去看看你，不过我比较忙……”苏念寒父亲看都没看苏念寒。
　　“嗯……挺好的……”
　　很快就到了。
　　苏念寒一看，这不是白越彬家附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