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贺糯米皮》耐巫

5、第 5 章

　　做了一场春梦之后，杨中猛地睁开眼，冲进了浴室。

　　凌晨三点零一分。他冲完凉后看了时间。

　　“杨中，你是不是疯了？”杨中抓了抓头发，懊恼极了——怎么能梦到夏健康，梦到也就罢了，怎么能在梦里扒人家衣服做那种事呢……疯了疯了……

　　他躺在床上，闭着眼，努力入睡。

　　翻来覆去半天，他又猛地睁开眼，“艹，夏健康，请你滚出我的脑子。艹，杨中，你个死变态！！”一闭眼，满脑子都是没穿衣服的夏健康和夏健康泪眼朦胧的脸。

　　他冷静了几秒之后，突然想起了KTV包间里女生提的那个问题——“帅哥，不喜欢女人啊”。他就又疯了，跪在床上，“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自己还挺回味梦中发生的一切呢？为什么自己会想知道夏健康是不是真的娇软好抱呢？

　　风水问题，此地不宜久留。

　　日上三竿，邵亚周才醒了。他捞过手机，看到杨中的消息，立马蹿了起来——这人有病吧，受了凉赶回国治疗？？？？嗯，确实有病。

　　杨中一回到家，脱了鞋，连拖鞋都没换，直接跑到屋里开电脑，看了一堆资料，做了一堆测试。

　　答案一会儿是一会儿不是的，把杨中整懵了。到底是不是喜欢男的啊？

　　第二天，杨中跑去澡堂子了。以往出去洗澡，他都是花“大钱”用单间，而今时不同往日，他进了集体大间。刚进来没两分钟，杨中觉得自己要吐了，一是味道有点大，二是真的心里不适。

　　一堆人光溜溜地挤在一起，也没挤，只是杨中觉得挤。他就想起那什么营，心里头着实不舒服。走之前，他还不忘扫视一圈。出去穿衣服的时候，他寻思着，这不也没什么生理反应吗？那不就是不喜欢男的？对，不喜欢。

　　杨中刚出澡堂子，邵亚周就给他打来视频电话。

　　“你可痊愈了？”邵亚周夹着嗓子问候。

　　杨中知道这小子在嘲笑自己，翻个白眼，“好了。还是家里风水好。”

　　“你小子行啊，还能找着回家的路。”

　　杨中再翻白眼，“我只是英语不好，不是脑子不好。”

　　“艹艹艹！”邵亚周突然激动起来，“那边有个金发碧眼大美女，我转个镜头给你瞅瞅。漂亮吧漂亮吧！”

　　杨中看着画面里的美女，嗯了声，“是漂亮。”漂亮？怎么感觉夏……打住！怎么又想起那人来了！！——杨中强行刹车，“漂亮个头啊！”

　　邵亚周的脸又占满了视频小窗口，“这还不漂亮！！”

　　“没说她。”杨中有点烦躁，“不跟你扯了，忙着呢！”

　　“啧，忙着收购上市公……”

　　没等邵亚周把话说完，杨中就把他电话给挂了。本来过去了，邵亚周来这通电话又让杨中过不去了。

　　杨中回到家里，又开始昏天暗地地查资料。他心头发闷，在学习上，哪这么努力过啊？

　　——我喜欢男人，也不是见个男人就喜欢。你们喜欢女人，不也是这样？我只是喜欢一个人而已。

　　杨中这人最大的好处是，不管遇到什么事，最后都能往好处想。就像这回，一顿眼花缭乱之后，他挑出顺心顺意的几段文字，反复默读，反复默读。同时，他不禁惊叹，原来地球上有这么多“奇奇怪怪”的爱。

　　杨中要来夏健康的微信，申请了好友。他捧着手机，盯着，“快通过快通过……”等了半天，也没通过。“嗯，时差。”

　　杨中开始搜那边现在是几点。搜到之后，看着那边的时间，他又自言自语，“才8点多，不可能睡那么早。”他刚嘀咕完，夏健康通过他好友申请了！

　　心灵感应，是心灵感应吧！杨中对着手机屏幕龇牙乐了下。他第一时间点开了夏健康的朋友圈——夏健康和姜溪的合照在空落落的朋友圈里显得格外醒目。

　　“真的是在谈恋爱啊。”杨中微微瘪了瘪嘴。

　　夏健康的微信名是Kang。

　　杨中看了看自己的微信名，拼音谁不会啊，他把“中”改成了“Zhong”。

　　“俩名还挺像……啊，我在自作多情什么啊。”杨中往床上一仰，把手机甩一边去了。

　　杨中消化很快，也就一个小假期的功夫，他便平静接受了自己可能喜欢男人……不，喜欢夏健康这个事实。他也是第一次有点明白“我喜欢你与你无关”这句话，就还挺心酸的，这不是剃头的挑子一头热吗？

　　夏健康开始频繁更新朋友圈了，反正是比起之前算频繁了，隔两天就分享点小风景小咖啡之类的照片。那些照片，一眼便能让人嗅到这家伙谈恋爱了，根本不用配文说明。

　　齐顺实在受不了了，直接在夏逸群面前嗷嗷大哭，“我真的要死在你手里了！”

　　这是齐顺第一次在夏逸群面前哭。

　　夏逸群愣住了。第一次，他想到如果眼前的人真是夏健康，挨痛之后也会这么流泪吗？他想了一会儿，有了结论：不会对夏健康下手的，即便再不悦。

　　“以后不会了。”他碰了碰齐顺发红的脖颈。

　　齐顺瞬间不哭了，有些慌了，“我只是心情有点不好，我不难受。”他一直明白，用起来不顺手的东西，是会被丢弃的。他不能被丢弃，不能。

　　夏逸群摸了把他的脸，“知道了。”他知道齐顺在担心什么。对他来说，齐顺工作能力很不错，也不仗着这地下关系作妖，合作收效不赖，目前他没理由换人。

　　齐顺这才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杨中确诊了，他就是喜欢上夏健康了。他自己都搞不明白，可情况就是发生了——会在某个瞬间突然想起那人的脸，会在闲下来的瞬间想起那人的脸，会在夜梦里想起那人的脸以及幻想那人的全部……

　　克制不住地想。

　　杨中扒拉着手指头，数着记忆中和夏健康碰面的次数，“一，二，三，四，五……六，七，八……”能想起来的都算上了，只是在校门口遇上了也算。“在教室那次聊的时间挺长，算两次。在厕所里还抱了，这起码得算……算六次吧。”算到最后，杨中开朗了，觉得他喜欢上夏健康这事可不是什么肤浅的“一见钟情”。两人又都知根知底的，门当户对，不存在什么家世诈骗的情况。

　　两人加完好友之后没说过一句话。

　　杨中盯着夏健康的微信头像，内心默默：只要你先跟我说话，只要你先跟我说话。

　　邵亚周在桌底下踹了踹杨中的腿，“你饭才吃了两口，盯着手机想什么呢？动不动就看手机，说吧，喜欢上谁了？”

　　“这么明显吗？”杨中脱口而出。

　　邵亚周立马更精神了，瞪大了眼珠子，“真有喜欢的人了？？照片给我看看。”

　　杨中完全醒过神来了，“什么喜欢不喜欢的？没有的事。”

　　“怎么？怕我魅力比你大？”

　　杨中呵呵，“但凡眼不瞎。”

　　“发誓不跟你抢。到底谁啊？”邵亚周还是第一次看到杨中这样子，可好奇死了。

　　“八字还没一撇。”杨中叹了口气，“他家世好，学习好，长得还很漂亮，关键是已经在谈恋爱了。”

　　邵亚周本来想给他出谋划策来着，这一听，顿时哑火了。“那什么，借用你一句话，‘但凡不瞎’，这还真是一点突破口都没有。八字别说没一撇，你赶紧把八字从你字典里删了吧。别搁一棵树上吊死。”

　　相爱何止是没有那么容易……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得不到的就更加爱。

　　得不到的是最好的。

　　不知道是不是由于这样的人性原因，杨中觉得自己对夏健康的爱意日渐汹涌，然而表面上他却风平浪静。

　　杨世林夸杨中，说儿子变沉稳了。

　　杨中也认为自己的演技越来越好了。

　　新年到了。

　　杨中还是没有勇气去跟夏健康说“新年快乐”，明明他每天都在努力攒勇气。

　　夏逸群飞过去看夏健康的时候，夏健康把姜溪带在身边。

　　新年快乐的氛围，在夏逸群的身上，看不到一点。

　　“都见过家长了。”夏逸群笑着问。嗯，那个笑吧，是有那么点瘆人的。

　　夏健康点头，“见过了。她父母人很好。”他侧头看着姜溪，笑着开口，“见过我哥，你也算见过我这边的家长了。”

　　姜溪也笑，笑得很甜。“你哥长得真帅！”

　　“学生还是要以学业为重。”

　　“嗯是。我跟小溪都很重视学习。”

　　废话很多但各怀鬼胎的一次见面。

　　夏逸群走后，姜溪也没多问，只是对夏健康说了句“新年第三天快乐”，就摆摆手回家了。她总是不想回家，可又不得不回家。

　　夏健康要斩断夏逸群的念想，也要让夏逸群痛苦。他扬起嘴角，笑了。

　　寒假的第一天，杨中揣着护照、充电宝、数据线和手机就飞去了美丽国，没告诉任何人。一出机场，他立刻打车前往夏健康的学校。整个行程中，他未合一眼，就跟打了鸡血似的 。他来到他们在这里初次相遇的那家汉堡店，找到上次夏健康坐的桌子后坐下了，打开与夏健康的聊天窗口。

　　他输入：我在汉堡店，你能不能过来一趟？

　　他再次深吸一口气，点了发送。

　　他想了想，又发了两个字：很急。

　　他把手机扣在桌上，搓了搓手，双手合十贴着鼻尖。

　　夏健康看着杨中发来的消息，感到十分意外，就跟多年不联系的人突然发来结婚请帖似的：这人是一直没回国还是又飞过来了？很急？急？

　　离这节课结束还有大约十分钟，夏健康起身走了。

　　夏健康喜欢读书，因为老师所讲的东西会平等地进入每个听课者的脑袋，不会厚此薄彼，不会单单把任何一个人排除在外。至于成绩嘛，得看听课者愿意处理并储存消息多少了。

　　杨中你最好是很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