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落枫叶林》歆霂

4、No.04 僵硬

　　——都说风过无痕，可总有一片落叶会轻飘飘的留下些什么。

　　初落其实并没有听清台上的人讲的什么，只觉得原本难熬的开学典礼突然变得有那么一点乐趣，随着台上人的发言结束，开学典礼也接近尾声，伴随着校领导的结束致辞，台下学生们也逐渐骚动起来，南初倒没有动，眼睛随着台上那个温润声音的主人的下台也逐渐失焦，呈放空状态。

　　“走啦，还坐着干啥？”悠然戳了戳她。
　　回神，被初落倚靠了一个多小时的枫树飘下来一片还是绿色的叶子，恰巧落到了一直摊开的速写本上，不着痕迹的合上本子，叶初落跟上了悠然的脚步。

　　“一会儿干啥去？”开学的第一天除了上交暑期作业和发新课本也没什么要紧的事情。开学典礼都完成了，自然这一天的任务也大功告成。
　　“跳舞机？”方悠然挽着南初走在回12班的路上。
　　“好……”初落声音有点恍惚，还没缓过神来。

　　艺术班在放学这件事情上总是显得格外积极，自然发书的效率也是快到令人发指，夏晴作为班长在这种事情上向来功不可没，不到二十分钟的时间，12班的同学就一哄而散。

　　宁市处于北方，但城南高中的教学楼却不像一般北方的双面全包围教学楼一样。到更像是南方的那种南北通透的仅有一面教学楼，采光真的极好，就是到了冬天，就算是有暖气都不管用，冷风顺着单层的窗户呼呼的灌进来，任谁都能被冻到没有知觉。

　　城南的班级的分布向来规整，一层六个班，两层一个年级，1班和12班正好一个头一个尾，甚至连楼梯都不是同一个，下楼梯时初落隐约看到隔壁楼梯同时走下来的一个感觉熟悉的身形。只不过这份隐约过于模糊，而且两个平行的楼梯就好像把学校同一个年级的不同班级划分成的两个世界，既然平行自然不会相交，初落自嘲的想着。

　　“今天演讲的那个楚枫是挺帅的。”初落突然想起开学典礼前方悠然的话，“这次你眼光不错。”
　　“额，哈哈，不容易，让你看上眼。”方悠然有点尴尬的打着马虎眼，并不是很想和楚枫扯上什么关系。很快带过了这个话题，初落无奈，不过对于悠然她向来没辙。

　　商场跳舞机上这时候可真的算是人满为患，都是半大的学生，毕竟大家都想把握住这最后的自由时光，悠然是这里的明星，连带着初落也获得了不少的注目礼，几首歌下来也算是大汗淋漓。
　　“你先玩，我去对面转转。”在完成第六首歌曲连跳之后，初落终于还是体力不支败下阵来。
　　“好。”明显某人还在兴头上，“有人要来打擂台吗？”一声清脆的吆喝，让旁边围观的男生们一阵骚动。方悠然这典型的混血颜的杀伤力已经出初见端倪，说是一呼百应似乎也不为过。

　　初落趁乱离开了跳舞机，说是对面，初落的目的地是斜对角的一家书店，倒不是要去看什么高深的书，只是去寻觅寻觅有没有什么新鲜出炉的言情小说可以打发时间，毕竟悠然可不是那么一时半会儿可以结束的。

　　书店的隔音做的很好，一进门就基本隔绝了外面游乐场的嘈杂，这家书店很大，大概三层吧，初落漫无目的的闲逛，随手拿了一本席地而坐企图打发时间，一直以来戳落都是这样的，只是这次很快就有人就打破了这个习惯。

　　“楚枫，这里书挺多的，你先看着，我去找教辅。”声音不大，就隔了一个书架，很清楚。
　　向来喜欢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的初落被这个名字瞬间带回，扒在书架上透过缝隙望去，两个身形相似的少年并肩站立，其中一个看着脸熟，大概是初落的初中同学吧，不过以叶初落懒得社交的脾性，真没几个同学是可以被她记住的。而另一个自然就是今天让初落有些上心的主角，楚枫。

　　少年温润，却不清冷，随意抽出一本书依靠在书架上，似乎还带了点痞气。这个年纪的男生已经窜起了个子，将近一米八的身高，头发不长，但显然也不是学校喜欢要求的板寸，发丝上还带着丝丝汗珠，校服外套被随意的放在书包上，里面简单的印花白色短袖也有明显的汗印，脚下踩着颗刚刚男生离开时放下的篮球。

　　就算有书架的阻挡，初落这肆无忌惮的打量还是引起了男生的注意，看过来的一瞬间，女生便慌了神，不过男生似乎并不在意，只是扫了一眼，注意力又集中到了书上，还坐在地上的初落松了口气，又朝他看去。

　　一个书架相隔的也是两种完全不同类型的书，这边是言情小说，那边则是世界名著，初落好奇，便多看了一眼他手中的书，《百年孤独》嗯，一看就很高深。
　　“找到了，走吧！”刚才的男生去而复返。
　　“好。”楚枫的声音不轻不重的又一次传到了初落的耳朵里。

　　与此同时，方悠然的消息也传到了初落这里。
　　“我跳过瘾了，在书店门口，出来不。”
　　“稍等。”
　　两个男生从初落身边经过，南初看到了楚枫手里还拿着刚才他在看的那本《百年孤独》，鬼使神差的，初落也绕到了刚才男生所站的位置拿了一本同样的书，一前一后，走出了书店。

　　初落还没来得及出声叫在门口等待的悠然，便听到前面男生的声音。
　　“方悠然。”原本温润沉静的声音拔高，带了不加掩饰的戏谑打趣。
　　悠然抬眼，看到了眼前的男生，以及在身后的初落，有些郁闷现在的情况。
　　“呦，楚枫，好久不见。”悠然试图忽视眼前的男生，朝他身后的初落招了招手，初落经历了这一整天终于正大光明的站到了男生的对面。
　　“不算久吧，毕竟开学前几天我们才见过不是吗？不过今天我还在想什么时候能在城南碰到你，原本以为还得有一阵。”不故作深沉，不压低嗓音的男生，声音里带着明显属于男生清亮的少年音色，同样好听极了。
　　“我倒不是很想碰到你，大学霸。”
　　“怎么，是因为输的太惨吗，哈哈，那不好意思，我的优秀人尽皆知。”毫不加掩饰的臭屁和自恋。

　　悠然不耐烦和嫌弃的眼神直射，并没有搭理对面似乎快要开屏的花孔雀。让少年一瞬尴尬，眼神飘忽，看到了安安静静站在旁边的女生，以及她手里抱着的书。疑惑转瞬即逝，倒是因为女生过于直白打量的目光，显得有些无所适从。
　　“哎嘿，这不是和我一个方阵的战友嘛，我还教你打军体拳来着，不介绍一下？”
　　“叶初落。”还没等悠然开口，chu'luo就罕见的介绍了自己。今天第二次，悠然愣了一下。
　　“你好。”女生明显僵硬的声音显然让气氛凝固，楚枫也收起了戏谑的态度，僵硬的回了个礼。

　　这个时候就能看出叶初落这人到底有多么的不擅长社交了。明明是她主动打的招呼，结果自己僵硬的状态到给对面的楚枫给整不会了。楚枫有点不太能摸得准叶初落的态度，面对女生谨慎了不少，倒是让方悠然也稍微吃了点惊，毕竟，楚枫可是社交达人，第一次见到男生吃瘪，倒也算件稀罕事。

　　“那我们先走了哈。”悠然饶有趣味的看着两个人之间尴尬的化学反应。从来不曾主动向陌生人打招呼，总是以社恐胆小等理由搪塞过去的初落突然变得大胆，还打了对面那个向来善于应付交际的男生一个措手不及。悠然唇角上扬，挑衅般的看向楚枫，她似乎找到可以克制她这个天杀竹马的人了。

　　原本只是打趣初落，现在看来，这小妮子是真的对楚枫感兴趣了，既然如此，方悠然倒也不介意添一把火。

　　对于一个可以在各种情况下如鱼得水的人来说，一瞬间的尴尬足以少年对这个看起来安安静静实则目光极具侵略性的少女产生兴趣。
　　“回神了，大哥，人悠然美女走远了。”楚枫旁边的男生拍了拍他。
　　“嗯……”楚枫没纠正旁边人的说法，只是多看了一眼被方悠然挽着的女生。

　　方悠然可不是什么可以憋的住事儿的人，回家的路上，便跟叶初落聊了起来，“落落，你怎么会这么积极的和别人打招呼啊。”
　　“你不觉得他很帅吗？况且不是你在开学典礼前还跟我说来着吗？”
　　“是还可以啦。”

　　“我记得你说过你俩挺熟的来着。”
　　“那都是小时候的事情了，我俩一个小学的，不过初中我们就不在一所学校了。”方悠然简单介绍着他俩的渊源。
　　“为什么啊？初中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因为我一直就不爱学习啊，楚枫这家伙从小就是学习的一把好手，所以初中他就去市一中了。况且我巴不得赶紧和他分开呢，这家伙，别看他人模狗样的，其实最会装了。我小时候可没少被他欺负。”悠然喝着奶茶吐槽到。

　　“嗨……他看着一本正经的，原来也一肚子坏水啊。”
　　“可不是，我告诉你哦，暑假我不是回爷爷家嘛，看他在院子里踢足球踢得可烂了，就嘲笑了他一下，非要跟我打赌，结果这家伙扮猪吃老虎，三下五除二就赢了比赛。楚爷爷跟我说楚枫就是故意的，故意给我设了个套，让我跟他打赌。”
　　“那赌注是啥呢？”
　　“一整个暑假的奶茶，花了我好几百大洋呢！”

　　“说起来，你们不是军训的时候也有赌约来着嘛，今天宣布好像是我们方阵第一名吧，哈哈哈，所以你输给他了什么啊？”

　　“说起这个就更可气了，他不是非要来城南嘛，就说要我高一这一整年假装当她女朋友帮他挡烂桃花。”方悠然咋咋呼呼情绪激动的吐槽着，叶初落的心情倒是低沉了下去。
　　“哦，是这样。”
　　“可不是，他烂桃花倒是没了，那我怎么办啊，我还想多多谈恋爱呢！他这是断人情路！”

　　叶初落看着悠然炸毛的样子不免搞笑：“那你打算怎么办？真就遵守承诺，这一年，不打算谈恋爱了？”
　　“怎么可能，他不是需要个女朋友嘛，我给他找一个就是了。”方悠然一脸坏笑。

　　“怎么找？”
　　“还没想好，虽然我在他手里吃了不少亏，但是就谈恋爱这种事情来说，他才是新手小白，想拿捏他，还是轻轻松松的啦。”

　　“那……”叶初落犹豫了一下，但好像面对方悠然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我可以认识他吗？”
　　“什么？！！”方悠然好像听到什么震惊的大事，“从来不主动社交的叶初落竟然说要认识一个男生？”
　　“不可以吗?”叶初落被方悠然这么大的反应弄得有点惊慌。

　　“当然可以啊，这有什么不可以，是你自然是最好不过的了。”方悠然拉着初落，抑制不住的兴奋，“你自然是我这边的，嘿嘿，帮你追楚枫的同时，我也能好好整整他。我刚才就有这么想，反正肥水不流外人田嘛，不过没想到的是这竟然是你主动提出来的。”

　　“我只是说想认识他，不是追他啊，我都还不认识他诶。”叶初落有些无奈。
　　“不管，不管，我当真了。”撒娇耍赖，方悠然向来很有一手。

　　风过无痕，可人又不是自然现象，怎么可能那么云淡风轻，说过的话，做过的事，见过的人，总得留下点什么。或许，现在显示不出来，但总有一天，会落地生根，开出意想不到的花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