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他知道》泥驴

14、双向奔赴的爱

　　阳光倾洒而下，光芒温暖而耀眼，如同金色丝绸般轻轻飘落，落在十指相扣的手上、凌乱的乌发上，以及白里透红的脸庞上。
　　似是被阳光惊扰，床上的人动了动，随即有个高大的男人裸身坐起，顶着一头杂乱的黑发，小心抽出相扣的手指。
　　男人背上的伤痕多而分散，有些形似蜿蜒的蛇，有些似□□背上的疙瘩，有些是烈火灼烧后的烂皮肤，仅看一眼便觉丑陋无比。尽管男人有着极度流畅的肌肉线条，宽肩窄腰大长腿，也挡不住伤痕带给人的不适感。
　　男人起身穿上衣服便往浴室里走。
　　片刻之后。
　　“江谦~”
　　床上还有一人也转醒，声音带着鼻音，听起来软软糯糯。
　　浴室的男人正刮着胡子，没听到那细如猫崽的声音。
　　“老公？”
　　床上的女人蹙起眉头，闭着眼重复叫唤。
　　“江谦江谦江谦江谦......”
　　一声大过一声，终于传到了浴室。
　　“嗯？”男人刮完洗了把脸才出来。
　　“醒来就不见你人。”此时没睁眼的林婳看上去不大高兴，嘴巴高高撅起。
　　“我刮胡子呢，”江谦坐在床边，捞出还困得睁不开眼的自家老婆，拿下巴蹭了蹭她的脸，“现在不疼了吧。”
　　林婳顺势窝进他怀里。
　　“不想上班。”想和他天天腻在床上不下来。
　　林婳话没说完，他也知道她想干嘛。
　　“啾，啾”
　　两条细胳膊即刻搭上男人，把自己往前送，想要他再亲亲她。
　　男人顺势抱起了她，“刷牙洗脸。”
　　“呀！”林婳连忙抱紧他的脖颈。贴着熟悉又宽敞的胸膛，她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等林婳脑子清醒时，两人已准备要上班。林婳神采飞扬地说：“我昨晚梦见以前了，发现你很早之前就对我好了！”
　　“梦到高三暑假？”江谦给她扣上安全带。
　　“更早呢！高二。”
　　“那时不是还没在一起吗？”
　　“是啊！但你也对我好呀！”林婳笑眯眯抓住他的衣服。
　　江谦低头吻了她的唇，“我在你眼里就没有不好的。”
　　林婳想了想，“那倒不是。”
　　江谦坐回驾驶位，听懂了她的话中之意，眼睛不由一弯，“除了没时间陪你之外都挺好的。”
　　“果然有自知之明。”林婳满意地掐掐他的手臂。
　　江谦开着车，倏忽想起一件事，顺便和她说：“小望快放暑假了，说是想在这边住一段时间，你觉得呢？”
　　林婳涂口红的手一顿，又漫不经心地继续，“之前不都是留校吗？怎么这次想回来了？”
　　“说是太久没见，想我们了，”江谦边说边笑，“感觉还像个小孩子。”
　　林婳颇为赞同。明明都大学生了，竟然还那么幼稚。对于江望的敌意，没有人比林婳本人感受更深刻，她自己也没想到别人家是婆媳关系紧张，而到她这却变成叔嫂关系不和。
　　而这些，江谦不知道。
　　江望惯会在他哥面前伪装，以至于江谦以为他们早已握手言和。
　　“让他来吧。”
　　林婳抿了抿嘴唇，涂好了唇妆。
　　昨夜梦里，她记起他曾经的友善。
　　也许换个心境，他们僵硬的关系能缓和些。
　　“江谦。”
　　林婳眼含不满地凑过去，再凑过去。
　　“亲我。”
　　办公室里，江谦靠坐在办公椅上，一手摁住怀里女人的额头，不让她靠近，语气尤为无奈，“亲了就妆花了。”
　　“花就花了。”林婳不在意形象。
　　“那怎么还费心思化妆？”江谦完全不懂他老婆的想法。
　　“好看呀，”林婳找准时机，以退为进，灵活避开他的手，顺利在他脸上留下红唇印，接着便更兴奋了，“我帮你上妆。”
　　江谦：！！
　　“不用...”
　　“啾啾啾”
　　来不及反抗的男人脸上很快印满了她的唇印。
　　江谦：......
　　老婆太爱他了怎么办？
　　“不同意就硬上是不是？”江谦状似凶巴巴地捏了捏女人的脸。
　　林婳咯咯笑，又不听话地亲亲他。
　　“盖章了，我的。”
　　“早就是你的了。”江谦一手抱着她，一手在她包里拿卸妆棉。这样的场景已出现过多次，每次他都败于她的热情。
　　虽说他也非常喜欢亲近她，但比起她来，他的爱意表达只能算内敛。在他印象中，他仅有几次比她还情感外显。
　　唔...
　　最纯情的是第一次。
　　他还清晰记得那天晚上的每一个细节，那天恰好是高考结束后的某次班级聚会...
　　“江谦，他们有没有约你去聚会？”
　　窗外阳光正好，林婳坐在沙发上抱着半个西瓜吃，眼睛直直盯着电视节目。
　　“嗯，你想去吗？”地板上的江谦同样捧着半个西瓜。
　　“去一次也不错。”林婳往嘴里塞了一大块西瓜。她主要是没想到她人缘那么差，竟然还有一些同学锲而不舍地邀请她去，李顺安算一个。就连相看两厌的陈迎迎和曾经对她冷嘲热讽的姐妹花都来邀过她一次。
　　“好，我和妈说一声，晚上不回来吃饭。”
　　傍晚时分，两人和同学一起吃了顿火锅，便一同前往KTV唱歌。
　　“死了！都要爱！不淋漓尽致不痛快~”三年都没甚印象的同学嚎得撕心裂肺，唱爱誓不罢休。
　　“真难听，我猜他想杀了我。”林婳语气不善地瞪着那男生，把头靠在江谦肩上。
　　江谦没有评价，刚撕开薯片包装，第一个便递给她。
　　咔嚓咔嚓。
　　“喂！你俩是来这吃零食的吗？快过来点歌！”李顺安瞟到角落两个人正专心吃着薯片，不由笑喊他们加入进来。
　　不管以前有过多少不愉快，以后都要分道扬镳了，虽说不能一笑泯千仇，但好歹也暂时搁浅一下矛盾，尽兴玩一回。
　　“想不想唱？”林婳歪头。
　　“没唱过，不唱了。”江谦以前上的音乐课都是讲乐理、鉴赏乐曲，平时也不常听歌，他还真不知道自己唱歌会不会跑调。
　　万一上去唱得不如唱《死了都要爱》的同学，那他在林婳面前可就多了一个无法抹去的黑历史。
　　林婳立马点头。既然还没有第一次，那肯定得独自留给她。
　　“你俩真不唱啊？”李顺安拿着话筒过来。
　　“我们当听众就好了。”
　　毕业了，林婳的脾气也好了许多。
　　若是放在以前，她肯定会说“你配听吗？”
　　“那多没劲，来来来，”李顺安塞了一个话筒给她，“和我唱。”
　　林婳嘴上说不唱，手却拍了拍话筒。
　　“周董的歌会不会？”
　　“试试。”林婳听过但没唱过。
　　李顺安比了个OK，朝点歌台的同学喊：“切歌切歌！我要和大小姐合唱！”
　　“你要和她唱啊？不行！先换我来！”
　　“我我我！让我先！”
　　不过一会儿，那边就吵了起来。
　　林婳看得乐呵，忽然间闻到一股清香。
　　“你真要和他唱？”江谦直直盯着她。
　　林婳一愣，“不行吗？”
　　江谦沉默片刻，坐回去。
　　“行。”
　　莫名其妙。
　　林婳搞不懂他为什么突然心情不好。
　　“你唱个鬼！”陈迎迎蓦地站到沙发上，伸手狠狠压了李顺安的后脑勺一下，“江谦都没唱，你唱什么唱！”
　　此话一出，整个包厢的人都安静了。
　　憨货突然反应过来。是哦！他俩跟连体婴一样，林婳怎么可能不和江谦唱，反而同意和他唱？她是不是在憋什么坏招？
　　李顺安哈哈尬笑，马上热情地把话筒塞给江谦，“大哥来！”
　　凝滞的气氛消散，包厢重新变得热闹。
　　“唱一首！唱一首！”同学开始起哄。
　　想听江谦唱？那不行！她第一个不同意！
　　林婳下意识挽住江谦的胳膊，抽走他的话筒，和自己的话筒一起放到桌上，“我们听就好了。”
　　同学见此，也不再强迫他们，自顾自唱得开心。
　　陈迎迎绷着脸，坐到林婳旁边，两人都没在意她，她倒是粗声粗气地问：“你俩在一起多久了？”
　　两人特别默契地看向她，看得她以为自己是什么奇怪东西。陈迎迎皱眉，“你俩什么眼神？”
　　谈都没谈，哪来的多久。
　　不过也快了。
　　林婳等着江谦回答。
　　......
　　他没说话。
　　？
　　林婳疑惑看向他。
　　“你俩没谈？！”陈迎迎的眼超尖，惊愕万分，声音都险些破音。谁能想到天天腻歪的两人没在一起？嘶...不得了，林婳这人渣透了，玩了还不给名分，啧啧。
　　陈迎迎吃了一口大瓜，正想默默退后，结果后面就来了个大喇叭。
　　“什么？！你俩没谈？不可能吧！”李顺安刚唱完一首歌，正要过来喝点饮料，就听到陈迎迎的叫声，吓得声音盖过了包厢里所有人的声音。
　　这一刻，所有目光都聚集到江谦身上。
　　无一例外充满了惊讶，甚至个别出现了同情与怜悯。
　　林婳：......
　　之前没谈怎么了？
　　江谦的反应倒是冷静，不管别人怎么看他，他的神情都没变化过。
　　“真没谈？”李顺安目露怀疑，视线在两人身上来回扫。现在她还挽着他手呢！这没谈？！
　　那江谦算什么？
　　李顺安后知后觉发现江谦是一个可怜人。他咂舌，不愧是豪门千金，狠还是她狠，直接正大光明玩弄人家啊！渣得明明白白。他以为江谦是不同的呢。
　　林婳目光一沉。
　　是她不想谈吗？江谦之前忙于做饭和学习，还要挤出时间给她补习，哪有心思放在风花雪月上？何况他还没表白。
　　她也等着他主动呢！
　　凡是看过来的，林婳都狠狠瞪回去。
　　奇怪的氛围渐散，所有人自动远离他们那处，跑到没边的歌声再次响起，窃窃私语混杂其中。
　　林婳懒得再看他们，抱紧江谦的手臂，咔嚓咔嚓吃薯片。
　　散场后，林婳调整步伐，与江谦同脚同出。出左脚，出右脚。
　　“婳婳。”
　　“嗯？”林婳跟得开心，眼睛还盯着两人同步的脚。
　　“所有人都觉得我们在一起了，那你呢？你怎么想？”
　　林婳脚步一顿，一下子就与他的步伐不同频。对此她并不在意。
　　她抬起头，望进那双只有她的清澈眼眸，眼底漾出甜甜的笑意。
　　“你觉得呢？”
　　江谦笑起来最好看。
　　他一笑起来呀，星星和月亮仿佛都坠进他的眼眸里，温柔又闪亮，总让她移不开眼。可现在江谦没有笑，她也依旧移不开眼。
　　她的意思是说呀，喜欢他的理由不只是因为他的笑好看。
　　她喜欢他的所有，包括他的外貌与个性。喜欢他的优点，也包容他的缺点。
　　“真狡猾，明明是我先问你的。”声音里透出几分郁闷。
　　林婳忍俊不禁，“那你到底怎么认为嘛？”
　　男孩安静看着林婳，全然一副委屈的样子。
　　“真可爱~”
　　心痒的林婳马上出手，踮脚揽过他的脖子，仰起头吻了她很早就想一亲芳泽的地方。
　　一触即离。
　　江谦下意识搂紧她的腰，反应过来时，舔了舔唇，接着摁住她的后脑勺，在她唇上亲了一下又一下。
　　“盖章了，就是我的了。”
　　低哑的嗓音磨着林婳的耳朵，缠绵的呼吸让她脸上的热意不断升腾。
　　原来谈恋爱是这种感觉...
　　双唇分离，江谦平稳气息，按女孩后脑勺的手掌改遮住她的眼睛，声线有些轻微的抖，“不要看我。”
　　“为什么？”
　　林婳眸光涟涟，她想再来一次，可惜江谦看不见。
　　“我怕忍不住。”他怕自己忍不住对她做更过分的事情。
　　“你不行啊？”林婳嘴边漾起向上的弧度。
　　“嗯，我不行。”江谦坦然承认。
　　林婳顿时语塞，应得真干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