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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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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
“对,去京城,我有要事需要去那里。”
郁尔尔将咬过的银子塞进荷包,“若是你还有其他的事情便算了。”
洛清摇头,“我哪还有什么其他的事情,我随你去京城。”
“当真?”
郁尔尔脑后簪花清脆一响。
“当真,不如我们现在就出发?”
洛清瞧她那副模样,不禁笑了起来。
郁尔尔闻言严肃道:“不行,洛清你身子还没恢复好,再多呆两天。这彦安城外都是山路,不好走。”
说到山路,郁尔尔问:“洛清,你会骑马吗?”
洛清酸涩开口:“我不会。”
虽然她出生在大户人家,身份却很低微,他们都觉得她只需懂得三从四德,适时为他们换取利益就足够了。
“无事,我也不会,要不然咱们租辆马车出城去。”郁尔尔琢磨着。
“马车是方便许多,只是这费用...”
洛清取下发上一只簪子递了过来,“将它当了,当作租马车的费用吧。”
“洛清你作甚,师傅给了我很多银子,你无需担心。”
郁尔尔将簪子插回了洛清发上。
“我已让小二将药送上来,洛清你喝了药便休息吧,我去驿站看看马车。”
说着郁尔尔便踩上了窗栏,接着往下一跃,裙摆一瞬残影成花。
洛清心一惊跑到窗边,刚探出窗外就见顶着两个发鬏的少女正站在地上笑着朝她招手,洛清松了一口气笑着回应她。
*
郁尔尔松了松脚筋,李憬送她这药膏着实有用,涂着敷了一晚上,脚腕上那些被草刺的伤口都好的差不多了。
这么好的药膏,可得带回去给师傅用,就这么想着,驿站到了。
要出这彦安城到琬城,得找辆好点的马车,不然跑散架了都出不去这群山。
她就纳闷了,这彦安城里的人都不用出城的?这么多山路,年年都得跑死几个人吧。
郁尔尔就这么琢磨着,在驿站说了辆马车和一个马车夫并和对方约好了出城时间。
花了她好几个银子,回去的路上捂着荷包,嘴里念叨着,大概是什么钱不经花银子怎么不长树上之类的。
*
另一边,琬城一宅院中。
大大小小的盆栽,鲜花绿叶溢满院中。
繁花中间一座木亭子,四面都挂上了帷幔,正随风轻轻拂动着。
“夫人,世子殿下到了,已在门外!”
来人大声喊着,语里透着喜悦。
话毕,一人掀起一帘帷幕,笑着说:“真的?”
只见那女子面貌温婉如水,一丝皱纹浮在笑起的眼角,脑后黑发用一根玉簪挽起。
“莺宁,快快扶我去。”
莺宁一听忙上前挽住夫人的手臂往前门走去。
前门还未到,如玉般的少年显现眼前,正笑着与管家福伯说着话。
“啊憬。”一声轻呼。
正与人说笑的少年转头看来,“母亲,儿子来晚了。”
李憬几步轻跑已到眼前,柳茹执着李憬的双手关切的问道:“路上可是遇到什么事?与母亲说的可是该两日前就到了。”
“处理了一些事情这才来晚了,忘书信告知母亲了。”
柳茹佯怪:“下回可要记得告知一声,前两日给你做的花饼,如今都不能吃了。”
“是是是,都是儿子的不好。”
李憬一边回一边扶着柳茹往里走去。
“父亲说了,等过段时日京城暖和起来,就亲自接母亲回去。”
柳茹在亭子里坐下便听到这句话,笑着说:“维青信里跟我说过啦。”
“什么信?”
李憬疑惑,临走前父亲特地嘱托自己别忘了跟母亲说,哪来的信,比他还早?
“三日前到的信,是维青常用的信鸽阿白送来的。”
“……”
李憬无言,合着他刚出门父亲就飞鸽传信了,这般迫不及待。
看着母亲脸上的笑容,李憬也放下心,当年那件事后,母亲年年需要搬到暖温之地静养,父亲则要在京城处理事务,距离之远却并没有影响到两人之间的感情,反而更加深厚了。
“你坐着,院子里的徘徊花开的正好,我去摘几朵给你做花饼。”
柳茹将一旁的帷幕卷起,便在一旁的花丛中采了起来。
瞧着这满园的春色,柳茹回忆起过去,“当年你父亲南下,临走之际跑到我家门前,怀里抱着好大一束芍药。”
柳茹笑了笑,“他问我,愿不愿意等他回来娶我。”
那年虽还是春,气温却突如的冷,各地花开的不多,也不知他那一束芍药从哪找来的。
英俊的男子局促不安,手紧紧攥着花束,忐忑的等待眼前眉眼含笑的女子的回答。
李憬恍然道:“难怪父亲书房里每日都会换上一束新鲜的芍药花束。”
温暖的午后,阳光透过薄纱的帘幕落在李憬眉眼上,他伸手倒了杯茶,白皙的指腕骨在赤红的紫砂泥壶具上分外明显。
而院子一处回廊角落,柱子后正挤着几个人。
“原来世子殿下长这幅模样,当真俊俏。”
“眉眼与我们夫人十分相似呢。”
“诶,紫烟你待会去的时候看仔细些。”这角落隐蔽是隐蔽,光线实在不好,看不太清楚。
几个女孩子看着都红了脸,就这么一人一句,小声却又吵嚷。
莺宁走了过来,“干什么呢都在,紫烟你快去把夫人采的花送去后厨,夫人要亲自给世子殿下做花饼。”
一句话说出人群便哄散着各自做事去了,紫烟则听令往亭子里走去。
青白石子铺的路延伸到木亭边,四周都是各大各小的花盆,还有一些直接种在地里,花朵开绽,使得这条路略显拥挤,紫烟一小步一小步的走着,白纱裙擦着花瓣,窸窸窣窣。
树上翠鸟啼叫,午后阳光照在头顶,紫烟发现自己越走越快,等走到木亭前,已经出了些小汗。
刚抬起袖子擦拭,眼前透纱的帘幕被人掀起。
凤吹的帘子晃动,李憬弯腰递过一篮子的花瓣,衣襟上的银丝有些闪眼,篮子里重重花瓣叠在一起,香味有些晕人。
光照在眼前之人的脸上,挺拔的鼻梁映出深影,剑眉下黑色眸子在阳光下显成了棕色,他松散着身姿笑说:
“辛苦紫烟姐姐,母亲身子弱,不要让她做太久了。”
紫烟接过花篮,磕磕绊绊地回了句“是。”转头便匆忙逃离。
刚走到回廊,一群人便把紫烟围住。
“怎么样紫烟,可看的清楚了?”
“如何如何,和夫人屋子里挂的画像有几分相似啊?”
篮子里的徘徊花香熏的人有些醉了,跑得太急,花瓣落了一路,众人的簇拥中紫烟心跳的很快。
*
郁尔尔捂着荷包念叨了一路,周围人看她的眼光都变得有些怪异。
路过一胭脂铺子,郁尔尔停下了脚步,脑中又回想起昨晚洛清说的那些话。
她不由自主的开口问:“店主,有没有什么胭脂推荐推荐啊?”
店主一瞧生意来了,立马摆上了笑脸,贴心的开始介绍:“这个颜色现在用是最好,这一盒显得人气色好,还有这个,卖的最好了。”
手上被塞了一大堆胭脂盒,郁尔尔听的头晕晕的,随手拿了一盒就扔下银子走了。
这里头这么多讲究,再待久一点,她怕是要全都买下了。
郁尔尔将胭脂盒塞进腰带,正准备回客栈,突然听到旁边小巷子里传来什么东西摔落的声音。
再一听又没什么动静了,郁尔尔摇摇头抬脚,“砰”的一声又响起来。
作什么古怪?郁尔尔直接往巷子里走去。
一进去就见一人瘫倒在地,痛苦的呜咽着,巷子两旁各站了两个人。
“还不说我们可就接着打了。”
“东西在哪里?不说给你手砍了!”左边那人蹲下身掐着那人下巴说着狠话。
还欲再说就瞧见巷尾站着一个少女,正盯着他们看。
“看什么看,快滚!不然连你一起打!”那人大声说完淬了口痰。
她发誓,她真的不想管的。
郁尔尔起步快速朝他们跑去,两人见这场景也是不明所以,所以等郁尔尔的脚踹在他们脸上把牙齿都踢出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口吐血沫的倒在地上了。
拍拍手,郁尔尔将那人翻过来,出现的却是一张熟悉的脸。
“许修竹?”
许修竹睁开已经被打肿的眼睛,看向眼前之人,他也一愣,“郁尔尔?”
他挣扎着起身,郁尔尔扶了他一把,他吐了口嘴里的血沫问道:“你怎么在这里?这两人是你打的?”
“是我打的,你和他们什么干系?他们为何这样对你?”
郁尔尔没有回他为何自己出现在这里,师傅让她送信一事,不能告诉任何人。
许修竹眼神有些闪躲,“我也不知为何,我在街上买宣纸,这两人突然将我拐进巷子里,让我给他们钱,我不肯他们就打我。”
郁尔尔将信将疑,不过在异乡见到熟悉的人也让她放松下来。
“我把他们打晕了,你快走吧,以后小心些。”
说着便准备走了,刚走一步,袖子被人抓住,郁尔尔有些烦躁,她不太喜欢别人与她如此之近。
她扯走自己的袖子,回头问:“还有何事?”
许修竹踌躇着开口:“难得能在别城相遇,你还救了我,不如我请你去酒楼吃顿饭吧?”
“不吃也没关系,你现在住哪,改日我登门道谢。”许修竹又改口到。
这许修竹莫不是有什么毛病,她和他虽说都是南浮镇的人,可也没有熟悉到这种地步。
“不必了,你还是赶快回去清理一下伤口吧。”不愿再听他言,郁尔尔运轻功踩着屋顶走了。
往日见这许修竹,也没觉着他什么,人确实长得清秀,不过自从见过李憬后,这许修竹看起来也就是个普通人。
回到客栈楼下,郁尔尔手脚并用爬上了房间窗口,洛清刚睡醒,抬头就见看见窗口多了个人头。
郁尔尔正偷偷摸摸的往里看,怕吵醒洛清睡觉。
两人就这样对视上,皆是一笑。
太好了,洛清人看着精神多了。
“为何不走正门?”
洛清好奇问,在她们那些世家眼里,哪说什么爬墙跳窗,就是连闺房都出不得。
“山上之时,师傅有时生气了会把门关紧,我只能爬窗才能跟师傅说上话。”
郁尔尔有些脸红,说出来确实不好意思。
洛清闻言抬袖一笑。
“洛清你看,这是什么?”郁尔尔转开话题,将腰带里的胭脂盒递给洛清。
“这是,胭脂?”
洛清接过刻着精致花纹的盒子。
“嗯,我见街上有卖,就想给你买一盒。”郁尔尔点点头。
“洛清涂上定是好看百倍”。
洛清眼眶红了起来,被她抛弃的过去又好像重新显现眼前。
郁尔尔还说:“我已说好了出城时间,明日我们一起去街上买些你穿的衣服。”
一切突然烟消云散,洛清握住盒子回应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