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烟火》璞文

4、第四章

　　两人在一旁的长椅上坐下，于丽把鞋子里的沙抖了抖重新穿上。

　　“这里真的挺好的诶。”
　　于丽看着眼前的景色，似有些喃喃自语般说道。

　　人生中总是有些个经历像是闪着光亮的碎片般，在看起来千篇一律的日常中充当点缀的作用。
　　就是那些，在某些时刻会下意识重新回溯起来的记忆片段。

　　或许此时此刻也是。

　　思绪万千，她独自发着呆。

　　王淮背靠着长椅，看向身旁的于丽。

　　套着自己外套的她，显得格外娇柔。风吹动着丝丝头发飘动，带着淡淡的香味，似乎挠进了他的心。

　　他拿出手机，悄悄拍了几张月色下她的背影。

　　“于丽美女。”
　　想着刚碰面时在车里的对话，他笑着轻唤她。

　　于丽转头看向他，微弱光线下，风中吹动着她的发丝一层隐约的银白轮廓。
　　“你说什么？”

　　王淮笑意说到：
　　“于丽美女，初次见面，你对我印象怎么样？”

　　于丽嘴角上扬，接应着他的调侃。
　　“对你印象怎么样啊…王淮帅哥，我想想啊…”

　　王淮笑着把手扶在椅背上，等待着于丽接下来的“点评”。

　　思索片刻，于丽语气轻快地开口。
　　“对你印象很好啊，主要是我真没想到你长那么帅。”
　　接着，她半开着玩笑说出真心话。
　　“要不是因为我们距离太远了，高低都想找你谈个恋爱了。”

　　听后王淮有些惊喜地坐起身。
　　“真的假的？看来你对我初印象还可以啊。”

　　“岂止是可以，那是相当可以。”
　　说着她把手伸到王淮面前，伸了个大拇指。

　　“哈哈哈。”
　　王淮被她的举动逗得笑出声来。

　　于丽把手揣进外套的包里，看向王淮。
　　“那你也说说呗，你对我印象如何啊？”

　　“对你印象如何啊……”
　　王淮假装思索打量着于丽的脸。
　　“比我的颜值…稍微差那么一点点吧。”

　　本以为王淮也会说她很好看之类的，哪想到他改了自己的剧本台词。
　　于丽睁大双眼不可思议地看向王淮。
　　“你怎么说得出……”

　　“哈哈哈哈哈哈。”
　　瞧见于丽的反应，王淮哈哈大笑出来，随即立马解释。
　　“我开玩笑的，我开玩笑的。”

　　他稍微正色，依旧带着笑意看着于丽。
　　“其实我觉得你不是很上镜。”

　　“什么意思？”
　　于丽不知所以。

　　“我见到你本人觉得你比照片上好看多了，真的。”
　　他又接着补了一句。
　　“虽然你照片上也很好看。”

　　话毕，于丽满意的点点头。
　　“终于是说了点人话了啊。”

　　“既然我们对对方的印象都可以……”
　　他垂头看向于丽，调笑说到：
　　“于丽美女，你真不考虑考虑我这个帅哥啊？”

　　“你知道我对异地恋有多深恶痛绝的啊。”
　　她看了看王淮，长叹口气，回想起以往因距离产生矛盾时，无法当面沟通，和对方在电话里爆发争执的场景。
　　随即她摇了摇头。
　　“我可不想再受这种折磨了。”

　　王淮思索片刻，垂头点点。
　　“明白。”
　　随即抬头，笑着看向于丽。
　　“哎！可惜啊，可惜啊。”

　　看来他也不是没想过在一起的可能性。
　　于丽想起刚才脑子里闪过的那个略带遗憾的念头，此刻却被王淮略带轻佻的语气化解掉。

　　她点点头，佯装轻松。
　　“就是啊，简直是可惜。”
　　“欸，王淮。”

　　“嗯？”

　　“你说以后我们会不会怀念这个时刻？”

　　“什么啊？”
　　知道于丽心思细腻，但对她突出其来的文艺话还是有些不知所云。

　　怀念此时此刻，两个人并排坐在一起，听着海浪拍打的声音，吹着海风看月色，借着玩笑话彼此表明过心意。

　　话到嘴边，于丽看了一眼王淮，却词不达意地说到：
　　“怀念…我拒绝了一个帅哥，而你作为一个帅哥却被美女拒绝了啊。”

　　“哈哈哈哈。”
　　本以为于丽又会说出什么文绉绉的话来，他已做好了陪她煽情的准备。
　　“我还以为你要说什么呢，肯定啊，我肯定会记得有个美女拒绝了我这个大帅哥，还是她亲自封的帅哥。”
　　说完，他笑着看向一旁的于丽，似乎也想记住此时月光下她的脸庞。

　　随后，两人静静靠在长椅上坐了一会儿。

　　倦意悄然来袭，于丽打了个哈切。
　　“你明天几点上班啊？”

　　“差不多十点到公司吧。”

　　“那你们公司还挺好，我还以为一般公司都是八九点就上班。”

　　“我时间相对自由啊。只是要跟着项目走，来项目了就忙一点，团队打配合要早点去。”
　　王淮看于丽眼睛已经带着疲倦地耷拉着。
　　“你是不是困了，要不我送你回去了？”

　　于丽有点留恋，但实在是扛不住困意，加上昼夜温差，也越来越冷。
　　她点点头。
　　“好。”

　　两人坐上车，于丽靠在座位上闭上疲惫的双眼。

　　王淮正要系安全带，看了一眼旁边的于丽。
　　“安全带。”
　　说着便靠近副驾驶，试图帮于丽系上。

　　闭着眼的于丽感受到了王淮的靠近，睁开眼，看到了王淮近在咫尺的下颚，几乎快要触碰到她的鼻尖。
　　她屏住呼吸，垂下闪动的眼眸。

　　王淮稍低头看了一眼于丽，她耳后的香水随着体温挥发开来，直往他鼻子里钻。
　　他喉结微微滚动了一下，停顿了片刻，长呼一口气，坐回去缓缓系上安全带。

　　暗夜里，王淮开着车，于丽在一旁安稳地闭上眼便睡着了。

　　狭小的空间里有她淡淡的香水味。

　　等车开到酒店门口停下，王淮看向一旁穿着自己外套歪着头正熟睡的于丽，不忍叫醒。
　　想和她待得再久一点。
　　他解开安全带，静静地看着一旁的于丽，没有打扰她，然后拿出手机玩起来。

　　不知睡了多久，于丽做了好几个梦后，迷迷糊糊醒来。
　　身边的王淮正在安静地玩着手机。

　　见她醒来，王淮关掉手机屏幕。
　　“你醒了？”

　　“到了吗？我睡了多久？”
　　于丽睁开惺忪的双眼，打了个哈切。

　　“不知道，看来你是真困了。”

　　“你怎么不叫醒我？”

　　“不想打扰你。”
　　王淮看着于丽，心想，因为想待得再久一点。

　　于丽解开安全带。
　　“那我回去了啊。”
　　她看向王淮，抿了抿嘴唇。
　　告别在即，有点不舍。

　　“好。”
　　王淮伏在方向盘上看向她。
　　昏暗的路灯下，他漆黑的眼底似一滩幽静湖泊。

　　“噢，你的外套。”
　　说着她脱下外套，放到一旁，拿起手机和手提包打开了车门。

　　回头看向王淮，他依旧保持着动作未变。
　　“拜拜，你路上小心。”

　　瞧她瑟缩着脖子与他告别。
　　“嗯，拜拜，你快进去吧，外面冷。”

　　于丽关上车门，朝王淮挥了挥手，朝酒店大门走去。

　　王淮伏在方向盘上，直至于丽从自己视线范围里消失，他长呼一口气，启动了车子。

　　于丽拿出房卡打开房门，坐在床上，想着刚才的经过，竟有些失落。
　　她拿出手机给王淮发去消息。
　　「今天见到你觉得很开心，早点休息。」

　　她走到镜子面前，照了照自己。
　　回顾着刚才和王淮的见面，真的似场梦，如梦如幻。

　　在车上睡了一会儿，现在她倦意已过。
　　走进卫生间，悠闲地洗了个澡。

　　王淮把车停好，拿上副驾的外套，锁上了车门。
　　回到家，他拿出手机看到于丽的消息。
　　「我也是，晚安。」

　　刚要把外套甩到沙发上，就闻到了隐约的香水味。
　　他仔细闻了闻外套的不同位置，最后鼻子停在了袖口的位置。
　　是她的味道，让他有点魂牵梦绕。
　　他长呼一口气，想着刚才在海边的对话，暗自思索。

　　他不想止步于此，既然借着玩笑话知道她也动过念头，那就试试和她能不能再进一步。
　　不要仅仅是怀念这一个晚上。

　　他点开手机看了看月光下偷偷拍下的背影。
　　带着些许冲动，又给于丽发去一条消息。

　　于丽洗完澡从卫生间走出来，关掉了房间里其他的灯后，只保留了一张床前的柔光灯。拿着手机，躺上了松软的大床。

　　点开手机，有两条王淮的消息。
　　「我也是，晚安。」
　　以及
　　「外套上全是你的味道。」

　　于丽抿了抿嘴，目光锁定在第二条消息上。

　　外套上全是你的味道。

　　所以呢。
　　她感觉到了王淮话外的意思，无声地挑动着她的心弦。

　　想到刚才王淮帮她系安全带时，两人近在咫尺的暗流涌动，有些失神。

　　不得不承认，他真的很吸引她。
　　见面之后，更是加深了这样的感觉。

　　此时，她甚至有点后悔刚才说出的坚决不考虑异地恋的想法。

　　她的念头松动了，就像是见面时王淮打破了她对理工男固有的偏见一样。

　　看着一行短短几个字，带着些许直白的侵略性，钻进了她的心。

　　她尚未想过如果他们从朋友走向恋人是否为一个好选择，但她知道刚回酒店感觉到失落是自己真实直观的反应。

　　踟躇片刻，并未直接回应王淮发的第二条消息，斟酌后打下几个字。
　　「下次见。」

　　洗澡时，王淮想着帮她系安全带时，靠近闻到她的香味差点就忍不住想轻轻吻一下她，还好克制住了。
　　他可不想因为一时冲动搞得两人连朋友都没得做。
　　不过，刚才发出的消息还是有些暧昧不明，感觉有点后悔，早知道就不发第二条了。

　　等他洗完澡出来，看到于丽的消息。
　　他才长呼一口气，还好。

　　两人的表达恰到好处地暗示了彼此的意思。

　　便给于丽同样的回复。
　　「下次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