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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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澜堂出了事情，林家上上下下无不胆战心惊，就连落梅园这边儿也早早熄了灯。
一岁多的林霜墨已经不爱睡自己的婴儿小床了，闹了九引好几天，最后得到了一张类比现代两米宽的紫檀木月洞门式架子床。
得了这床以后，林霜墨高兴了好几日，结果有天晚上睡觉不安稳，磕到了头，血怎么都止不住，青紫的碰伤过了一个多月才好。
从那以后，九引晚上就睡到了林霜墨旁边，守着她别让她又磕到了。
马上就要过年，关了快两年的林霜墨也想出去。
“九引姐姐，你说明年我能从落梅园出去吗？”
黑暗中九引没说话，其实她是知道答案的，出不去，就算是以后二小姐有名有份了，她也离不了这个园子。
“每次我问你这个，你都不说话。”
怪没意思的，林霜墨想了想卷了被子往墙那边儿滚去。
“别又嗑了头。”九引着急的说。
“知道了知道了。”林霜墨把头都埋进被子里，声音听着不怎么清楚。
九引还想叮嘱什么，就见外面烛火通明，还有什么声响。
披了个外衣走到外头，只见看门的婆子打开了落梅园的大门，林如海和贾敏就站在院门口。
九引忙行礼道：“老爷，夫人。”
又见搀扶着贾敏的沈妈妈，“干妈。”
沈妈妈看了看九引道：“快去把衣服穿好，抱二姑娘出来。”
九引进屋点灯穿衣服，林霜墨疑惑的从被子里钻出来。
“外面怎么了？怎么闹哄哄的。”
九引捞起林霜墨顺便也把她的衣服穿好。
一边儿穿一边儿叮嘱：“一会儿我喊什么姑娘你就喊什么，不要多说话，知道了吗？”
“到底怎么了，你不说我清楚，我怎么知道说什么？”林霜墨眼珠子一转靠近九引小声问“真被抄家了？”
九引想狠狠拍林霜墨的头，但是又怕把她拍坏了，忍了下来。
“老爷和夫人来了。”
啊？
谁？
还没等林霜墨想明白，九引就抱着穿好衣服的她到了外间。
以往略显空旷的外间此时站满了人，以往连个灯都不舍得点的地方时彷如白昼。
九引抱着林霜墨给林如海和贾敏行礼。
“老爷，夫人，这是二姑娘。”
林霜墨看着眼前的中年夫妻。
男的仪态万方，玉树临风，虽然鬓间有了白发，但是难掩其君子之风。
女的虽有病态，可是举手投足间皆是知性高雅、绰约多姿之感。
这就是没把自己溺死的好心爹妈？
林霜墨在观察林如海和贾敏的时候，他们也在观察她。
贾敏还从旁人的嘴里听过林霜墨的样子，说她长得高，说她眼睛灵动，说她和砚哥儿一点也不像。
如今见到了，确实不像，砚哥儿和黛玉都养在她的跟前，却都有不足之症，衣食住行无不细致入微，仿佛金贵的珠宝。
而眼前的女孩子，不像是珠宝，反倒像是不断打磨的宝剑，自有风度。
林如海想的没有贾敏多，他看到林霜墨的第一眼只是，这孩子不像我，也不像姜姨娘，也不知像谁？
“把二姐儿放下。”贾敏看向林如海，林如海握住了她的手，“你们都出去吧。”
屋子里很快就剩下了林如海、贾敏、沈妈妈还有林霜墨四人。
林如海看了沈妈妈一眼说：“妈妈也去吧。”
沈妈妈还想叫贾敏求情，但是贾敏正看着林霜墨不看她，她也出了房门，并且替他们关好门。
活了两辈子，第一次见亲爹亲妈，林霜墨也不知道说什么，总不能说你好，初次见面，于是向来能说会道的林霜墨闭上了嘴。
林如海和贾敏心里想着事情，和眼前的女孩子也不熟悉，也不知道说什么。
林如海环视了房子一周，看到了桌子上写了一半的描红本。
艰涩开口：“你识字？”
问完又知道问错了，一岁多的小儿怎么会识字，在这个院子里，连个给她开蒙的人都没有。
林霜墨顺着林如海的目光看去，也看到了写一半的描红。
“你说内个啊，我不识字，是九引姐姐的，九引姐姐见我没事的时候，就让我写一点。”
林霜墨没说这是小姑娘送的，也怕给人家招惹到麻烦。
贾敏听着林如海和林霜墨的话，催促地说：“老爷。”
林如海点点头，叹口气，“我们是第一次见面，你可能不知道我的身份。”
林霜墨摇摇头，“我猜到了，你是我父亲吧？”
“是的，我是你的父亲，这是你的母亲。”林如海看向了贾敏。
“你们突然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吧？”
无事不登三宝殿，这个道理林霜墨还是明白的，再加上他们两人一来，就把所有丫鬟婆子都赶出去了，那要说的事情肯定不简单。
“我们想要叫你救救你的兄长。”贾敏对着林霜墨说。
“看病救人是大夫的责任，我又不是大夫，我怎么救他?”林霜墨又疑惑了，难不成要做什么邪术，把我献祭了。
也不怪林霜墨这么想，毕竟这地方视双胞胎为邪物品，搞个活人献祭也不足为奇。
贾敏摇摇头，带着哭腔说：“只有你，只有你能救他。”
说完便不受控制的咳嗽了起来，又咳了几口血，林霜墨看着都觉得恐怖。
林如海搂着贾敏，安抚她道：“敏儿，你不要这么心急，不要担心。”
“老爷，我实在是担心砚哥儿，要是砚哥儿没了，我的玉儿以后可怎么办？”贾敏靠在林如海的怀里，哭着说。
敏儿？玉儿？
这都谁？
林霜墨十分疑惑，但是看两人凄凄惨惨的模样，也不好打断他们，到她睡觉的点儿，不受控制的打了个哈欠。
林如海拍了拍贾敏的后背，安抚了她的情绪，这才又对林霜墨说。
“砚哥儿是你的兄长，你与他是双生子，他突然病重，只有你能救他。”
见林霜墨还是一脸疑惑的模样，林如海开始解释她的身份。
听了一大段话以后，林霜墨终于搞明白了自己身份的来龙去脉。
眼前的男人确实是她的亲爹，但是眼前的女人不是她的亲妈，她的亲妈另有其人。
为什么不溺死她，是因为她出生的时候来了个赖头和尚，和尚说她和她的哥哥是双生并蒂莲，同生同死。
男子是重要的传承家族的工具，所以男子不能死，对于赖头和尚的话，他们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所以留下了自己的小命。
林霜墨十分唏嘘，那赖头和尚的话一听就是假的，说不定就是自己亲妈找人布的局，但是人算不如天算，他们真正的孩子已经死了，现在活着的林霜墨只是异世界的魂魄。
等等。
赖头和尚？
敏儿？
玉儿？
扬州？
林府？
所有线索仿佛指向了一个结果。
这个世界是《红楼梦》的世界！
自己穿越到名著里面了，在原著里面，林如海只有两个孩子，一个黛玉，一个是夭折的儿子，现在多了一个自己，按照剧情的走向，自己是不是会死。
他们俩在这里说这么多，就是要把自己嘎掉啊。
仿佛看到世界真相的林霜墨看向眼前的夫妻，眼中充满了同情，不远的未来，你们林家都会死光光，只留下可怜的黛玉，寄人篱下，以泪洗面。
那之前碰见的小姑娘就是黛玉了，小小的黛玉真可爱啊。
“我要怎么救哥哥？”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破罐子破摔的林霜墨问，“把我活人献祭吗？”
林如海和贾敏听了这话，相互看了一眼，也不知道眼前的女孩子在想什么。
刚刚她听完所有话之后，沉默了好久，然后脸上的表情就开始飞速变化，先是吃惊，然后是惊恐，最后变成了怜悯，到现在问出这话时的表情则是坦然赴死的平淡。
“不是献祭，只要用你的血养着砚哥儿就好。”贾敏硬着头皮说。
放血当药引？
这和活人献祭有什么差别？
“要放多少血啊？一天三顿，一顿一碗的话，放不了几天我就死了吧？”
林霜墨迅速想到了自己失血过多变成了干尸的场面，由于画面太过于惊悚，她的身体不受控制的抖了一下。
“一月一次即可。”林如海说。
林霜墨点点头，问林如海和贾敏：“如果我答应的话，我以后能从这个院子出去吗？”
不等两人回答继续说：“我不想待在这里了，我已经在这里住了一年九个月十三天了。”
林如海说：“可以，我明天就叫人去姑苏，把你记在我的名下，你就是林府正儿八经的二姑娘。”
林霜墨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正要点头答应，房门突然被打开，九引冲了进来，跪在了贾敏的跟前。
“夫人，二姑娘不能磕破点儿皮的，夫人您知道的，二姑娘只要流血就收不住，二姑娘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的。”
贾敏听着九引的话，别过眼去不看她，沈妈妈连忙拉起九引，呵斥她“你个小蹄子，老爷夫人和姑娘说话，哪有你吱声的道理，快跟我出去！”
九引挣开了沈妈妈的胳膊，还是跪在贾敏的面前，因为来回的拉扯，九引随便挽在头顶的发髻松了下来。
“九引姐姐，我愿意的。”林霜墨正要从椅子上小心的往下跳。
九引忙膝行到她的跟前，林霜墨站在椅子上，要比跪下的九引高一个头。
她替九引拢着头发，露出她的眼睛，看着她的眼睛说：“姐姐，你知道的，我最想做什么。”
九引眼眶子蓄满泪水，冲着林霜墨摇头，林霜墨不再说话，只是帮九引重新把头发扎好。
又对一旁的沈妈妈说：“妈妈带九引姐姐出去吧。”
沈妈妈扯着九引，又听林霜墨说了句：“轻些。”
这才卸掉了一点力气，九引回头望着林霜墨，林霜墨点点头，等到屋子里又剩下三人时，林霜墨才说。
“我可以把我的血给哥哥。”
“血收不住是什么意思？”林如海回想刚才那丫鬟的话问贾敏。
贾敏目光躲闪，林霜墨在一旁解释：“不是什么大事情，九引姐姐是关心则乱，我的伤口愈合情况要比旁人更慢些，不碍事。”
大概是血小板缺少症，这是红楼的世界，自己这个多出来的人，迟早要死，要是能让林家的儿子借此机会活下去的话，林妹妹的未来可能就不一样了。
林霜墨没仔细读过红楼梦，也就知道一个大概，但是她知道举目无亲的苦。
以己度人，她希望小姑娘能一直如她所见的那般自由快乐，不要变成书中那个小性小气之人。
说着话，就看向了桌子旁自己写了一半的描红本。
原要从椅子上跳下来，但是转了身，小心翼翼的扶着椅子爬了下来。
跑到桌子边，把描红本合上，抱到怀里对着林如海和贾敏说：“走吧，去救人。”
大宣历74年，除夕。
巡盐御史林如海的府上，多了个从表亲家来的小姐，名叫林霜墨。
作者有话说第6章 第 6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