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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 2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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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中旬，一辆有雀部印记的马车进了京都，马车上的人不是别人，就是林霜墨。马车一路没停歇，径直行驶进了宣国皇宫。
时隔一年的光景，京中景色看起来和以前别无二致。
进了弘文殿，昭阳公主还是在批改奏章，见林霜墨进来，十分熟练的吩咐：“桌子上有江南十年的盐政奏章，还有账目，把它们看完。”
林霜墨看着眼前堆成山，比她还高的奏章，忙不迭地问：“有时间限制吗？”
昭阳公主抬起头看她一眼，皮笑肉不笑地说：“你要多长时间？看到明年？”
说完就又埋头眼前的奏折。
林霜墨认命的坐在了桌子前，先看起了账目。
两人在弘文殿中静悄悄，只能听到翻动纸张的声音。
忽然，一声肚子咕咕叫的声音打破了弘文殿的沉默。
林霜墨把头埋进桌子上的账目中，心中只有一个想法，太尴尬了。
昭阳公主走到了她的身边，伸出手摸了摸林霜墨的脑袋，对着殿里的宫女吩咐道：“传膳吧。”
林霜墨一直没听到声音，从账目中抬起头，漏出一个缝就看到了昭阳公主还是站在她的身边。
“公主，咱们能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忘了吗？”她埋头小声问。
昭阳公主还没说话，就听到宫女说：“公主用膳吧。”
“起来吧，吃些东西。”
说着，就拉着林霜墨坐到了饭桌旁。
桌上摆着三荤三素还有一个汤，装菜的碗碟都很精致精巧，比起贾府大碗小碗，大碟小碟的几十道菜，昭阳公主的饭菜十分朴素。
弘文殿有一个小厨房，专门负责昭阳公主的餐食，而且昭阳公主每天吃饭都不在饭点，只要她说一声传膳，厨房就要在五分钟内把饭菜端上来。
“你想吃什么就和银杏说。”
正在布菜的银杏朝林霜墨笑了一下。
“今晚你先住在宫里，等过几日姜木去江南后，你就搬到他的宅子里去。”
“姨舅老爷又要去南边儿了？”
两人正说这话，外头的宫女来报：“凤藻宫女史瑶台姑姑来了。”
凤藻宫？
林霜墨回想了一下，凤藻宫后来不是元春住的宫殿吗？她这会儿还没正式册封就已经住进去了？
去年柳无眠也说贾元春会封妃，看样子过不了多久这个旨意就要发下去了吧。
“给公主请安。”
熟悉的声音让林霜墨回过神来，看到来人，忍不住脱口而出：“立春！”
瑶台也就是立春也朝着林霜墨行礼问好。
昭阳也不解释只对瑶台吩咐：“用过膳你领着墨姐儿去宣薇殿歇息。姜木什么时候走？”
“姜大人定好了，三月二十三出发。”
“那也没几天了，去和姜木说，他走后墨姐儿住他的院子。”
“姜大人早就安排好了，跟着二姑娘进京的丫鬟已经在姜大人的府中安顿好了。”
昭阳公主点点头，又开始安心吃饭。
这顿饭吃的林霜墨抓耳挠腮，恨不得掀桌就走，但是昭阳公主没说吃好了，她就不能动。
直到昭阳公主放下筷子，宫女们给她端茶漱口擦手，这顿饭才算是吃完。
她见林霜墨心都飞出去的模样，说：“去吧，明天一早过来。”
听了这话，林霜墨和瑶台对着昭阳公主行礼，退着出了弘文殿。
刚出了大门，林霜墨就忍不住问：“立春姐姐不是跟着姨娘回家了吗，现在怎么在宫里，又改了名？”
两人在宫里走着，瑶台说起了回京后的事情。
瑶台的原名就叫瑶台，只是跟着姜木后，改名叫立春，还有立夏，原名是桂魄。
她们两人都是孤儿，被雀部育婴堂的人带了回去，一起长大。
后来姜果跟着林如海要去江南，她们两人按照雀部的安排和姜果一起去了扬州，两人会收集江南官场上的消息，传回京都。
去年回京以后，她们两人被安排到了凤藻宫照顾贾元春，等元春封妃后，她们两人会作为元春的女官相伴左右。
“姨娘呢？在姨舅老爷的府上吗？”
要是按照昭阳公主的安排，之后她住到姜木的府上，姜木又是姜果的兄长，如今住在一起也没什么问题。
瑶台摇摇头：“大人年前去了西北，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回来，姜大人府上没有其他人了。”
“姨娘去西北做什么？打听消息？”
瑶台笑了笑，说：“西北军去年报上来的军需有问题，大人领了密令去调查。”
说着话，就走到了宣薇殿。
宣薇殿离昭阳公主的弘文殿不远，身后也跟着十几个弘文殿的宫女。
瑶台领着林霜墨进去后说：“姑娘出宫前，还是由奴婢来伺候。”
悄然回京的林霜墨就住在了大宣宫里，白天去弘文殿看盐政上的记录和账目，晚上回宣薇殿睡觉，一直到了三月二十二日。
姜木进宫拜别顺德帝，又顺便把姜府的钥匙拿来。
两人在弘文殿的侧殿见面。
“姨舅老爷。”
姜木见林霜墨要行礼，立刻上前拉住，大喇喇地拉着她坐下。
“咱们爷俩一家人，不整这些虚的，你快坐下，姨舅老爷我有东西要给你看。”
说着就从怀里掏出了几卷图册，依次展开推到了林霜墨跟前。
“我这些年都不在府里，一直都没怎么收拾，如今你要住进去了，我琢磨着你一个姑娘可能喜欢一些花花草草山水树木的，就叫人画了几张图纸，又叫人从江南寻了两个专门修园子的工匠，你先看看有哪里不合心意，我叫人去改。”
林霜墨翻看眼前的几张图纸，姜木接着说：“本来这几张图纸早早的就应该拿过来给你看看，可是公主说你忙着呢，让我别来影响，明天我就要走了，再不给你看看都不合适了。”
不懂园林设计的林霜墨就是看着也是看个热闹，但是能感受到姜木对她的关怀，这种关怀和林如海的不一样，林如海对她多多少少有几分愧疚，姜木对她只有纯粹的我希望你因为我做的事情感到开心。
林霜墨把图纸都仔仔细细的看完，抬头对姜木说：“姨舅老爷想的很周到，霜儿没什么不合心意的。”
姜木摸了摸自己的络腮胡，又笑了出来，抬起手把桌上的图纸都收好，一边收一边儿说：“刚才我从御花园走过，看到花园里新做了个秋千，等今晚我回去和工匠们说说，也给你做一个。”
林霜墨点点头：“谢谢姨舅老爷。”
姜木摆摆手，“都说了，咱们爷俩是一家人，不整虚的。你先在昭阳公主这里多住几日，等园子都修好了，府里的老嬷嬷会送信进来，接你回去的。”
“谢谢姨舅老爷，霜儿这里还有一封写给姐姐的书信，请舅老爷路过姑苏的时候替霜儿送一下。”
离开姑苏的时候，黛玉就叮嘱林霜墨到了京中就要写信给她报平安，林霜墨一路上给黛玉写了好多封信，诉说路上的见闻，但是没想到到了京都就进了宫，什么消息都传不出去。
姜木收下林霜墨的书信，朝她点头。外臣不能在宫里待太久，姜木说完话就出了宫，昭阳公主得知姜家修园子，还要林霜墨在宫里多住几日，只是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林霜墨和昭阳公主在一起待久了，发现昭阳公主真的是自我管理能力很强，并且情绪很稳定的人。
每天三点多起床后依次给太上皇、皇太后、顺德帝、皇后请安，然后陪着顺德帝上朝，下朝以后陪着太上皇参与朝中事务的讨论，中午有时候还要陪太上皇吃饭，下午批阅奏章，饿了才吃饭，吃了饭再批奏章，十一二点奏章批完睡觉。
跟着昭阳公主的作息生活了一天的林霜墨，瞬间回忆起了上辈子打工猝死的事情，为了她的小命，她对着昭阳公主死缠烂打，最终得到了早上八点起床的批准。
今天下午本来林霜墨要继续看账本，但是太上皇高兴，叫昭阳公主去下棋，昭阳公主就叫了柳无眠进宫来陪着林霜墨。
说是陪，其实是找了个监工，只是这个监工不好好干活，两人正凑在一处闲聊。
“贾家的媳妇胆子还挺大的，你知道吗？她一出手，空手得了三千两银子，还害了两条性命。”柳无眠偷偷和林霜墨说。
不懂柳无眠什么意思，林霜墨问：“什么意思？”
“长安府府太爷的小舅子看上了张大财主的女儿，但是这个女儿已经许配给了原任长安守备的公子，小舅子一心要求取张家的女儿，张家退了守备的前娉之物，谁成想张家女儿是个烈性的，得知父母退了前夫，她就自缢了，守备之子听闻张家姑娘有情有义，也投河自尽了。”
“这和琏二嫂子有什么关系？难不成琏二嫂子从中插了手？”
林霜墨怎么都没想起王熙凤是不是插手了这件事，于是问。
“你猜是谁施了压，可不就是贾家的媳妇。”
柳无眠喝了口茶笑了笑。
林霜墨想到贾家最后一点一点的走向衰败，其中每一个人每一件事都是压在骆驼上的稻草。
“不过这事情，只能说是她胆大妄为，不过他家向来乱糟糟，这事情也不稀奇了。萧家也挺热闹，你知道吗？”
林霜墨摇摇头，她这些日子见的人除了昭阳公主就是姜木，这俩人也不会同她说一句闲话。
“忠顺王爷组了个戏班子，有个小戏子叫琪官，唱的一手好戏，前些日子，萧徽因的哥哥去听戏，看上了这个戏子，以为是普通戏子，调戏了琪官，这事儿被忠顺王爷捅给了萧大人，气的萧大人狠狠地锤了她哥哥。”
林霜墨听着这个情节，怎么怎么听都像是宝玉被贾政打板子的情节。
“萧公子差点被锤死？”
“那也没有，萧大人生气是生气，但是打人也是做给忠顺王爷看的，打完第二天她哥哥就活奔乱跳的去逛花楼包戏子了。”柳无眠摇头说“虽然没伤筋动骨，但是萧夫人生气，就进宫来找皇后娘娘诉苦，皇后娘娘不管，萧夫人就回娘家了。”
虽然和宝玉被贾政打个半死不一样，但是琪官还真是非常能惹事啊。
两人还要说什么，就听外面的宫女道：“公主回来了，快准备！”
听了这话，两人立刻收起茶点，坐到桌子前，假装一直在努力看账目的样子。
昭阳公主进了弘文殿，宫女们伺候洗手，抬眼就看到林霜墨那倒的账本，饶有兴致地问：“墨丫头你不仅过目不忘，现在都能倒着看书了？”
林霜墨和柳无眠这才发现，拿反了，又着急忙慌的翻了过来。
昭阳公主擦了手走到两人面前坐下先对林霜墨说：“贾家姑娘过些时日会正式封妃，瑶台要回去指导她的礼仪，这些日子就叫宣薇殿的斛珠伺候你吧。”
林霜墨点点头，昭阳公主又对柳无眠说：“明日你就去学堂，不许再逃课了。”
柳无眠试探地问：“下个月再去可以吗，我还病着呢。”
“你要是明日不去，你以后就不用回府了，直接住在学堂里。”
“知道了。明天就去。”柳无眠无可奈何的点头。
嘴里还是小声说：“为什么墨姐儿不用去学堂啊？学堂的先生可凶了。”
“你要是也能过目不忘，你也能不去学堂。”
柳无眠叹口气对林霜墨能过目不忘羡慕极了。
“让你去学堂不是白去的，你要去学堂里面传话给其他人。你这么爱讲闲话，这次让你一次说个够。”
柳无眠听了立马来了精神忙不迭地问：“什么话什么话？”
“太上皇有意要宫中娘娘回家省亲，需修建省亲别墅。”
“啊？”
“一定要周贵人家动起来。”
周贵人家的老爷官职不高，几个儿子都外放做了地方官，唯一的一个女儿上次大选的时候，进宫封了贵人，但是他家可没有女儿在明雍学堂读书。
“要周贵人家动起来让贵人娘娘传个话不就好，我要去学堂里面传话，等他家知道了，也不知道要过多久了。”
“五月之前，要周家动土，你回去想想怎么办吧。”
昭阳公主下了旨，柳无眠只能接着，怎么办成了个大问题，最后还是不死心的问：“不能让贵人娘娘传话吗？”
没有得到答复只能是不能。
柳无眠抓着林霜墨的衣袖，“好妹妹，你帮我想想。”
要是没记错，贾元春是五月的时候封了凤藻宫贵妃，同时贾家就风风火火的开始修建大观园，如今四月出头，这个钩子，怎么看都是要钓贾家这个鱼。
“柳姐姐忙什么，公主说了是叫你去传闲话，既然是闲话，从学堂传也是传，从夫人处传不也是传吗？要是贵人娘娘的母亲得了这个信，难道不会请旨进宫询问吗？”
听了林霜墨的话，柳无眠立刻转念一想，回家当天就和柳夫人说，要柳夫人请些相熟的夫人来打牌吃茶，在牌桌上要一不小心透露娘娘可以省亲的话题。
柳无眠在学堂里和那些小姐们基本上一对一的全都说了一遍，自然也说给了探春听。
探春回荣国府原是要把这件事烂在肚子里的，毕竟是宫妃省亲又不是女官省亲，贾府的媳妇也听到了风声，自然问起了探春。
“柳家姑娘是说她在宫里听到了这个消息，但也只是听到了，不确定是真是假。”
王夫人听了这话，自然想到了元春，要是元春能封妃，那就说不定有了机会，当夜就写信给了大哥王子腾，要王子腾再上下疏通疏通。
四月中旬，姜家的花园已经修好，府里的老嬷嬷往宫里递了信，要请林霜墨回家，昭阳公主大手一挥，放林霜墨回去了，又定好了时间，第二日按照时间送进宫里继续看账本。
回姜府的轿子刚到宁荣街附近，就碰上了外出的宝玉，两人只是目光对视了一瞬。
等到宝玉再看的时候，轿子已经拐了弯，没了踪迹。
林霜墨却在轿子里直呼晦气，怎么一出门就碰上了精神状态不稳定的贾宝玉，之后都吩咐轿夫，宁愿绕远路都不要靠近宁荣街。
轿夫只以为林霜墨当日在贾府过的不舒心，自然而然的按照林霜墨的叮嘱做事。
就是没想到京中突然传起了荣国府的流言蜚语，其中一个就是，荣国府对暂住在府中的亲戚不好。
如今贾府暂住的亲戚只有薛家，这流言蜚语说的是谁还不明显吗？
贾母听到这话的时候，以为是薛家在背后点她呢，直接对鸳鸯说要是没有必要，不必叫薛宝钗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