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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马拉松比赛 ...


  •   而后几年物换星移。
      以帕赛金奖为节点,除去日常练习,各类活动纷至不休,林越舟的行程愈加奔波忙碌。
      短短两年,少年发专辑,开独奏会,受邀持续获奖,甚至在同他国的文化交流中作为代表登台献奏,一路高歌猛进,前途通达光亮被视为终将闪耀的未来之星。
      17岁,少年开启欧洲巡演,演出效果广受褒赞,最后一站回到意大利。当天曲目表演结束后,在听众热切的呼唤声中,少年返场表演了搁置许久的《G小调恰空》。
      没有伴奏,音乐厅内唯有琴音流转。时隔两年,长大一些的少年在同一片土地上重新奏响当年的曲目,彼时人们震撼于年少的孩子竟能诠释出如此深重的执着,光阴转瞬,如今少年的琴音中不止有执念,更富有力量,竟能将哀婉尾声演绎得激昂,如同某种行动的序曲。
      这段演奏直接将现场氛围推向最高潮,浓烈的情绪感染在场的每一个人,表演者和听众都沉醉其中,酣畅淋漓。
      终曲结束,听众起立向表演者鼓掌祝贺少年垂下眼眸,一寸一寸抚摸过陪伴自己数年的小提琴,在众人始料未及之中,猛然将之摔碎在舞台上。
      全场哗然。
      完成巡演最后一站,刚刚跨过十八岁的少年在舞台上折弓砸琴,脱下优雅的西装外套步态轻松走出门去,从此一去不回。
      自此业内再无林越舟的姓名。
      彼时南驰正心无旁骛专注于征服世界最高峰,等到他从雪山上下来,手机重新接通信号,终于看见沈凭星给他发的消息时,这件事已经过去许久了。
      南驰看过少年砸琴的视频,转而搜索他的近况,一无所获。他不知道少年想去往何方,但似乎已经开始走他想走的路。
      他切回聊天界面,看着沈凭星给他发的视频以及下面那句厂你的小情人],哑然失笑。
      我的小情人要展翅高飞咯。

      林越舟跨过终点线,接过志愿者小姑娘递过来的水温声道谢,仰头一口饮尽,呼吸仍在剧烈起伏。
      他往边上走,礼貌谢绝蹲守终点的记者一边放松身体一边调整呼吸,掀起衣摆随意抹了把汗,一旁有人称赞“帅哥腹肌不错”,林越舟闻声猛地转头,阔别许久的青年双眼含笑趴在车窗上看着他,利落短发染成红色,在深秋的城市街头热烈如火:“长大了,小孩。”
      同三年前一样,耀眼又明丽,生动而鲜亮。
      林越舟下意识捏紧了掌心的项链。

      看过日出,南驰不准备继续航程,要提前下船,起身潇洒挥手同林越舟告别,飘飘悠悠没个正形地走了。
      林越舟目送他良久,青年身影越来越远在下方平台一转弯,就要去坐电梯了。
      他即将与他分别林越舟突然跑起来手机在他衣兜里响起,家里人终于发现他不见踪影,在催他回去,少年置若罔闻,朝着青年的方向不断奔去,直到被护栏挡住去路。
      如果终究要重新回到看不见太阳的房间消磨尚且望不到尽头的日日年年,那么在这之前
      “一告诉我你的名字!”

      青年循声望去,少年只身站在上方,望向他的眼神饱含殷切期许,青年仰头注视他片刻,突然道:“你笑一下吧,我还没见你笑过。”
      林越舟诧异。青年忽然抬手一左一右给自己揪出两个马尾,做了个浮夸的鬼脸,少年毕竟年纪尚小,猝不及防看见这一幕,没忍住当真笑了。看起来一直冷峻深沉的少年人笑起来居然有一对俏皮的虎牙,忽地显露出了孩子气。
      青年放下头发,清晨的光洒在金发上镀上一层朦胧的光影,他笑得舒朗:“南驰。日月无偏照,何由诉苍昊。”
      青年的名字里藏着日月轮转。
      “南驰,我们还会再见吗?青年始终注视着他:“如果你想见我,那就来见我吧。”

      可他终究没有去见他。又或者说,在他去见南驰之前,对方已经率先来到了他身边。
      他有很多话想说,有很多问题想问,可什么都没来得及做,红发青年冲他一昂头:“上车。”等他反应过来,车子已经驶出去有一段路了。
      路口遇上红灯,南驰返身从后座提了老大个袋子给他:“水,吃的,纸巾,衣服,累了先睡会儿,到了地方应该很难睡得着,要帮你调座椅吗?”见林越舟有点呆,南驰失笑,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盒子递给他:“好久不见,礼物。”
      红灯转绿,车子平稳滑出去,包装精美的礼盒安静躺在林越舟掌心。他尚且有些发蒙对于念念多年的人突然出现,对于坐上不知目的地的车,对于手中的礼物。
      他征得同意后打开礼盒,一张名片映入眼帘,还没发问,南驰已经将手机递过来,是某个陌生男人的臭屁自拍,背景里林越舟一边擦汗一边笑着同人说话。南驰点点那个男人:“我朋友。”
      前段时间朋友参加马拉松赛,跑完跟南驰大赞一起过线的帅哥人高腿长身材好,笑起来阳光得不得了,还暗戳戳偷拍发给他,南驰点开,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三年前林越舟的外形已经相当惹眼,高挑挺拔,气质冷厉而沉凝,不笑不说话的时候没人会拿他当小孩。时隔三年,少年晒黑了,也长高了,从前将将同他一个身量,现如今看着已经要压自己几分,气场更甚从前,肌肉线条十分养眼,笑起来却明朗孩子气,在人群中醒目得不得了。
      最近几次各大城市组织的马拉松赛林越舟都有参加,因为作为新人成绩可观,外加长得克广立头更是偏爱他,稍加留心不难推测出他的参赛动向一一更何况南驰还找人要了名单。结合他近期的参赛表现,掐时间在终点堵人不算太难。
      南驰最近刚好回国,正巧在这边有活动,所以算准了时间直接过来蹲人。看到林越舟脸上表情的那一刻,他觉得一切都相当值得。
      “我猜你想跑超马。”[注1]
      他们在甲板上看过日出,少年的眼睛始终望着天际线最远的地方,一个心在天地的灵魂不会甘心于在固定的跑道上去往固定的终点如果他要跑步,他会去更广阔的山川,在不同的风光中体会自己的呼吸和心跳。他报名大大小小马拉松赛,一方面在积累经验,另一方面想取得名次,以便去往更远的路。
      “如果你下了决心想要在这条路上走得长远,我觉得可能会需要一个专业教练。已经联系好了,打名片上的电话,告诉他是unicorn的小朋友就行。
      “小朋友?”林越舟重复,语调又是诧异又是不满南驰转头看他一眼,突然出手捏了一把林越舟的脸,笑道:“你有19岁吗? 不是小朋友是什么。林越舟不说话了。他不喜欢被当小孩儿尤其是在这个人面前,但在年纪上又确实无可辩驳,只能闭嘴青年给他的名片是业内著名教练员,无论是从他现在的水准还是预算,请这位都属实高攀,南驰见他第二面,再一次出手阔绰,并且实打实地用了心,还聪明林越舟皱眉。他这么想,所以也就这么问了:“你对谁都这么用心吗?少年的不满毫不遮掩,南驰听得真切关得露出才齿·当然不,我只对喜欢的人这么用心。”
      被这句“喜欢”打个措手不及,林越舟一时怔住不知怎么接话,恰好这时南驰的手机响起来,青年一抬下巴示意:“麻烦你帮我回个消息,说二十分钟到。林越舟依言帮他操作,拿起手机发现对方根本没设置密码。他回完消息,不动声色又按了别的什么,南驰这时提醒:“坐稳,要加速了。”他这才把手机放回原位。

      到了目的地下车,竟是在音乐节现场。时隔将近一年再次接触音乐相关的场合,却是截然不同的世界,林越舟颇为新奇。
      严肃音乐从来被赋予精英属性,要专业要庄重,要将姿态放在高高的神台上供人敬仰,从不纤尊降贵体验肤浅的快乐。
      而眼前年轻的人潮沸腾如海,与舞台上的表演者一道随音乐雀跃欢呼,肆意挥洒青春与汗水,现场杂乱而喧扰,无法阻挡的热情盈满整个会场。
      林越舟一面跟着南驰走,一面看得兴致勃勃,没留意对方脚步停下来,直撞个正着连忙道歉。南驰站得比他高一阶,他要仰头才能看得到青年的脸,对方此时站在楼梯上同样挂着笑注视下方人潮涌动,一转头接上林越舟的目光,忽地凑到他耳边。
      温热的吐息轻柔扫过他的耳朵,喧闹的会场瞬间静默无声,青年清朗嗓音仿佛是从他脑海中响起:“记我手机号啦小孩?
      车上的小动作被抓包,林越舟立时耳朵发红。南驰不多说什么,亮闪闪的眼睛意味深长望他几眼,继续往前走了。

      南驰在后台甫一露头,就被人锁着脖子拖走:“祖宗,您是真不着急!”一旁画着烟熏妆的主唱姐姐玩着指甲不慌不忙:“小南说会来就一定会来,了不起踩点,问题不大。
      “那可不一定。”挂在南驰身上的马尾男一扫身后的林越舟,露出挪揄表情人的时候确实挺准时,两个人嘛——”
      “我来了我来了我来了!”马尾男话还没说完,已经有人声由远及近,颇为兴奋,“让我看看我们南传说中的小情人!~”

      李芭个生面孔,张着嘴上下打量三遍这个高他半头相当健壮的家伙,发出尖叫:“你们管这叫’小情人?”重音咬得相当扭曲。
      很好,林越舟算是明白他进来的时候这群人的表情是怎么回事了小情人?他冲南驰挑眉。青年对他无奈一笑,并不多做解释。
      林越舟站在看台上,舞台上乐队正在做最后的调试。
      乐队的鼓手临近演出意外骨折,南驰被拉过来救场。林越舟已经见过他拉小提琴时的优雅气度,如今又见青年在舞台上忘情表演仿佛将生命融入鼓乐,瞬间点燃全场氛围,张扬的红发如同燃烧在风里。
      三年前或三年后,不同的场合不同的乐器,他的演绎始终如一,自由奔放,果敢明亮,如山野间呼啸往来的风。
      这风不断撩拨着他的心弦,让他一次又一次为他怦然心动。

      演出结束之后一起吃过饭天色已经晚了南驰拒绝了二场,表示要送小孩回去。两人沿着马路散步消食,南驰哼着歌走在花台边沿上,影子在路灯映照下好似在跳舞,四下无人,夜风安静地吹拂着。
      刚刚席上林越舟坐在主唱姐姐旁边,大概是他几番遂巡的眼神过于明显了,某个众人笑闹的空档,主唱往后一靠,突然道:“小南没谈过恋爱。
      “至于原因,个人自有个人的想法,你想知道的话,就去问。”
      我的意见是,想追就去追,没追过比没追到更让人后悔。”
      林越舟念想尚未做完,走在花台上的南驰没站稳晃了一下,他立时过去握住对方的手,南驰扭头看看,笑了,没松开,也就这么牵着走了:“你看起来比那时开心了很多。”
      他看了林越舟寥寥几次在镜头上一闪而过的画面,头发和衣服都被汗水打湿,着装简单到近于俭朴,同从前礼堂中优雅拉琴的精致少年天差地远,却如此鲜活生动,浑身上下如同及有元他步态轻松地跑步,仿佛卸下某些经年的枷锁,笑起来欢愉终于到了眼底。
      “小情人?”林越舟捏他的手,重提先前的话题。
      早知躲不过去,南驰无奈解释:“是一个朋友先乱叫,因为你那时候确实太小了,其他人觉得好玩,也就跟着乱叫。他说着,头低下来看林越舟的表情,想想又道:“我不是带你过来给我朋友看的,没有那个意思。”他并没有把他当个物件带来给旁人观赏或者炫耀,少年心思最是敏感,他不想他误会。
      “那你带我来做什么?”林越舟牵着他的手,一边留意青年脚下,目光始终望着他南驰不答,他望着路的尽头,沉默半响,起了新的话头:“我回了巴勒莫,西西里岛的海还是那么漂亮,坐在港口吹海风的时候,塔上有人在等日落,突然非常想见你,所以来见你了。南驰笑着,说话轻轻地:“非要说的7话,我是带你来约会。我想带你一起玩,想你看看我是怎样的我,想要我在做我自己的时候,有你的目光一直追随我被“约会”两个字逗笑了。
      林越舟问他:“你在追我吗?”
      现在估计还算不上。
      “接过吻还算不上?那可不叫吻。”南驰停住脚步,一拽林越舟的手将人拉到身前,捧着他的脸亲了下去。
      青年的嘴唇饱满柔软,轻柔吮吸他的嘴唇,林越舟愣了一秒,对方的舌头在他唇上抵了一下,随即顺着唇缝滑入,扫过他的虎牙然后去勾缠他的舌头,刚才还分分明明两个人,转眼就抱成一团,尝到嗅到都是对方的气息。
      分开时两人都深吸一口气,空旷的马路上仿佛听得见分辨不清的心跳,南驰睁开眼漂亮的眼眸中泛着绻的光泽:“这才叫吻。”
      他话音未落,林越舟按着他的后脑,仰头再次亲上来。
      方才由南驰主导,少年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回应青涩,任由被摆弄,此刻如同抛开某些压抑已久的顾忌,将舔吻吮吸加倍奉还,动作急切不成章法,唯有擂鼓般的心跳将一切心意传达。

      呼吸和心跳一样混乱,整个人不受控地轻微颤抖。南驰纵容少年在他口腔中肆虐,配合对方的节奏耐心引导,回以同样热烈的拥抱。某一刻南驰突然“嘶”一声,拽着林越舟的头发将他拉开,另一手擦了下嘴角,一点鲜红的血色沾在指尖上。
      南驰皱眉,神色冷了几分,手上力气使得更狠,迫使林越舟仰头看着自己:“你就是这么对哥哥的,嗯?”
      少年不答话,眼里袒露着占有欲,想在这个人身上打上标记,让你变成我的,让所有人都看得见,你是属于我的。
      南驰忽地笑了:“狼崽子。”
      他将指尖那点血抹在林越舟唇上,将嘴角凑过去:“舔干净。”

  • 作者有话要说:  [注1]超级马拉松,简称超马,是指赛程远超过传统马拉松42.195公里的长跑运动,通常比赛障碍更多,条件更严苛。
    就是说很多地方,你们懂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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