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南书》陆拾欢

27、第 27 章

　　廪都的除夕一直热闹到初一，可是林明玙和明月身为皇子初一自然是不会清闲的，所以几人饮酒闲聊到近子时便要各自分别了。明珏与宁子昂先行了，剩下四人一道走到巷子口，“刚刚席间明珏公主在，故不便问公子在潜溪县巷子中与人交手是为何故？”明珏待林明玙礼貌又亲近，而且林明玙一言一行不似普通人，木青禾便直言问到。“公主？”林明玙反疑问。木青禾这时才感觉到自己一时不察说错了话，“是，刚刚哪位姑娘正是明珏公主”。
　　“木姑娘竟与明珏公主相交当真是不凡人物”林明玙说道，“想来这其中也有一段奇缘呐”。木青禾本是要打探别人结果被人占了先机去。
　　“我与明珏在渠州有缘同住一驿站却在那儿着同一位江湖怪人暗下毒手，故而相识了”木青禾说得极简，“那公子呢？又如何与人结了怨？”
　　林明玙微微一叹息，“说来惭愧，我也不知那人为何追杀于我，细想许久我也不与人结怨，如何落得这下场我也苦恼着呢”。
　　“你也不知那人是谁？”
　　“那人每次出现都蒙着面实在不知是何人”
　　木青禾一番追问没有结果，“是青禾冒昧了，想来公子风光霁月江湖中有人心有妒忌也难讲”，就客气了一番便分别了。木青禾和楼阳约好在此碰面，于是请林明玙和顾濯云先行了。
　　“这么晚了楼大哥和惊鸿怎么还没到此处？”木青禾在人群缝隙里四处看，“对啊，他们肯定遇上什么好玩的了”竹苓吃饱喝足这会儿摸着圆肚皮，她些许是仙客来的茶点吃撑了，这会儿不看两边卖吃食的小摊了，仰头去看天空中炸开的烟火，“哇，好漂亮啊，以前在幽州，除夕的烟火连人家院墙都蹿不出去，我就听见个响根本就看不见”，小姑娘心思看起来根本不在没来的那两位身上。
　　“那如今也一饱眼福了”木青禾年幼时在浔阳见过有几年达官贵人们放，现在也觉着新鲜就也抬头去看，空中五颜六色的烟火当真好看。“小姐”，木青禾正看得入神身后楼阳的声音却突然响起来。原来楼阳与顾惊鸿早就过来了，却见木青禾和几位公子小姐说话，怕唐突了就没过去。
　　“惊鸿呢？”木青禾只看见楼阳便问，“惊鸿说看小姐和几位公子说话自己一副卑贱样让人不悦，所以在那儿等着呢”楼阳语气有些沉，“这孩子也心思太重了”木青禾也担忧。
　　“他跟着木先生学习，木先生一代大家一定会教导好他的”楼阳安慰道，“但愿吧”木青禾却觉得这还是有些困难的，这孩子十几年下来养成了这样阴郁的样子一时想要改变也是难。
　　木青禾回到却南，所有人都还在等着守岁，一向清净的莫晚和木省迟也还在正堂内拥着炉火品茶，屋子里外又多了很多精致的花灯，很是亮堂，想来是林明玙让人送来给竹苓的那些。“诸位还在守岁呢？”木青禾笑了，她许久没有热闹的过个年了，看这场景也是温馨。“是啊，守着岁也等着小姐呢”杨昌上来迎接，递过来一个帖子，“林州何员外送来的，一是贺岁，年礼我收到了府库，也请木先生回了帖子，只是这一封着急要姑娘一看”。
　　木青禾有些疑惑的结过来，“哦，是何员外出了什么事吗？”。“倒也不是，只是他请姑娘十六去护送他朋友的女儿出嫁”杨昌说。
　　“哦？”如今江湖虽偶有纷争但普通百姓鲜有危险之时，木青禾倒有些不解了，拿过帖子细看起来。原来何员外至交许员外的女儿要远嫁东海，可是孩子还在腹中时许员外醉酒间与人一时玩笑说了一句指腹为婚，结果对方存了心思如今一定要来求娶，而许小姐与当今的新郎是两情相悦又早早有媒妁之言，那家人不依便纠集了一众山匪恐要在路上抢亲，虽已经请了镖局护送，镖局皆是男子贴身保护新娘总有不便，于是求到了何员外处，何员外自然想到曾救护自己的木青禾。
　　木青禾看看了那定金，虽收了几处的年礼可是却南里人也不少，开销也是不小，自己如今成这园子的主人不得不为众人有些许打算，“我们府中也不宽裕，瞧，还有这个吞金兽一晚上花我几十两银子的，这钱我是不得不赚了，不驳了何员外的信任也正好去东海走走”，点了点提着花灯的竹苓，收了帖子。
　　“再请木先生帮我回一帖，就说我定按时前往”木青禾朝木省迟行了一礼，“自然”木省迟惜字如金。木青禾转而向杨嫂，“我明日要出城去积云寺礼佛，等初七后便前往林州，请杨嫂为我收拾东西”，她前几日想了很久觉着自己以后怕要久留京城若来不及回乡祭拜父母不如在寺庙里立个牌位供奉，城外的积云寺不是皇家寺庙但也清净也有几位高僧，是个很好的选择。安排好了一切，木青禾就回去休息，第二天天未亮就独自去了城外积云寺。
　　年节间人们总是争相拜佛祈福，所以积云寺虽不人声鼎沸倒也有三三两两的香客来往，过了中午才有一位僧人前来接待，“施主久等了，供奉牌位请随我来”僧人匆匆而来却神情从容，“原本供奉牌位该请主持作法的，可现下住持与一位云游的大师谈经论道，就由小僧来代劳了”。木青禾倒是不在意这些虚礼，“佛说众生平等，又说心诚则灵，我想佛祖不会因为这些小节怪罪，我等俗人自然也不必太沉迷于表象”。僧人抬起眼眸看着木青禾，不想眼前这个清秀女子随性潇洒还有这般悟道，“施主慧心”，当下对木青禾有了几分钦佩。
　　午后木青禾供奉完父母牌位，又请了几位大师诵经，自己也在一旁安静礼佛，等法事完毕，从佛堂出来，远远瞧见一位老僧和一个着白衣的年轻僧人从大雄宝殿外经过，那为老僧如鹤如松，俨然是得道高僧般，而一旁年轻的僧人清秀温和，像一湾深林间的清潭，俊逸出尘，让人望之心绪就如同随春风化雨般。“那位大师就是和主持论道的云游僧人？”木青禾问一旁的僧人。“是，他从西南方来，对佛理一道甚是有慧根，连师父都说百年难遇”僧人回答，木青禾点了点头，看着真是不一般呢。
　　木青禾请了寺内的大师连续做法七天，在这期间自己也要在寺内清修礼佛，于是被监寺的大师安排在西厢房中。僧人引着她去厢房休息，刚好与主持和年轻僧人相遇，木青禾双手合十行礼，主持微微点头，年轻僧人倒是礼数更周全，木青禾这下看年轻僧人样貌更真切了，他生得极俊秀，常年云游在外仍唇红齿白不见风尘，眉眼清澈波澜不惊，比起她见过的僧人眼前的这人更有几分矜贵，他全身清爽干净，衣服也是一尘不染，身上的檀香味清淡好闻，用超凡脱俗之姿形容绝不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