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文才X小江]明月逐人来》唐茜如

7、重逢

　　第七章 重逢

　　“你支开紫嫣，就是为了杀我？”黑衣人说着，手中的袖箭已然射出。
　　极快极利，箭尖泛蓝，一看便是淬了剧毒。只是小江并不能看到，因为他已经瞎了。
　　但是瞎了的小江远比当年的小江更难对付，他好像长了眼睛，不偏不倚地用剑鞘挡住了这一枚袖箭。
　　“不，我支开紫嫣，是为了留下你。”小江将长剑收回，开口道。紫嫣的身手并不算好，留下来反而是束缚，所以小江故意提到了自己的眼睛，让她去找人。

　　叮当一声，袖箭落地。
　　黑衣人见一击不成，立刻撒出了一把极细的细针。这细针如牛毛，光靠剑鞘是挡不住的，若是小江不是瞎子，自然知道该用布料来挡，可是偏偏小江已经瞎了。
　　只要他将这当做袖箭，提起了剑，那么这些淬毒的细针，就会送他归西。

　　黑衣人还未开始笑出声，就看到小江一个飞身，伸手扯下了客厅里的一块桌布，挡住了所有的细针。

　　黑衣人不可置信地看着小江，“你没瞎？”

　　“的确瞎了。”
　　“那你怎么会猜到这一次不是袖箭，而是细针，甚至还能用桌布挡住细针？”

　　“因为声音不一样。”小江说着，长剑已然出鞘，黑衣人避不可避，那柄长剑就像长了眼睛一样，逼得他无路可逃。小江将长剑架在了黑衣人的脖子上。“为什么要杀我？”

　　“天门杀人，还需要理由吗？小江，你也曾经是天门的黑骑，怎么会问出如此愚蠢的问题？”黑衣人的嗓音忽然变了，变成了一个小姑娘的声音。

　　“天门？你是天门的人。天门为什么要对付江小鱼？”小江明白，自己到大赌坊来，并不被人知晓，所以说眼前的这个人最初留在这里，是为了江小鱼。

　　“很快你就会知晓。”那女子的声音带了几分得意，让小江心中觉得有几分不对劲。紧接着，小江听到了一阵窸窸窣窣的脱衣服的声音。
　　“你在干什么？”
　　那人笑了一声，似乎是带着几分解脱，开口说道：“我在报仇。”

　　小江并不能看到，所以他并不知道，眼前的黑衣人在他的面前脱下了夜行衣，露出了里面那一身娇俏的绿裳。黑衣夜行人，变成了一个俏丽的女子。

　　小江还想开口问什么，却再也不能问了。
　　因为那人以极快的力道，撞在了剑尖之上，死了。
　　温热的血溅在了小江的袖口和指尖，小江微微一愣，不知道对方这是何意。

　　“小江，我把常春带过来了。”紫嫣带着常春回来的时候，看到的正是这样一个场面。
　　庭院之中，月光如水。

　　小江手中握着一柄长剑，剑尖淌血，而地上则躺着一个死去的姑娘。

　　紫嫣见状，一手堵住自己的嘴巴，一手堵住了常春的嘴巴，让自己和常春都不要惊呼出声。

　　“常春，你快去看看，她还活着吗？”
　　紫嫣立刻推着常春过去，常春来到姑娘的旁边，无奈地摇了摇头，开口道：“这姑娘死了。”

　　“她死了。”小江虽然没有记忆，但是他很清楚，一个死人应该是什么样的，眼前的这个人的的确确是死了，这是不会有误的。

　　“不行，小江你不能待在大赌坊了，马上走，去金鹰堡，不对，去移花宫。”紫嫣当机立断说道，“让常春跟你走，马上走。”

　　“她很重要？”小江知道，眼下说这个人不是自己杀的，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眼前这个人的身份。

　　“半月之前，崆峒派被人灭门，凶手成迷，唯有一个人见过凶手，那便是这个绿柳姑娘。但是绿柳姑娘身受重伤，加上受了刺激，所以一直说不出话来。因此无忌把她送到了这里，请常大夫给她治疗。”紫嫣深吸一口气，说出了这个姑娘的来历。

　　“只有凶手，才会杀人灭口。”小江立刻就明白了紫嫣的担忧。

　　“是的，所有人都会这样想。我相信你肯定不是凶手，但是旁人不会这样想的。幸好眼下只有我和常春看到了这一切，还不算太坏，常春带你回移花宫，我等小鱼儿回来，肯定能找出凶手。”这也是为什么紫嫣一看到这个情况，就立刻捂住了自己和常春的嘴的原因，不能让更多的人知道这件事情。

　　小江摇了摇头，“不必。”对方既然想到了这一步，自然也不会让这件事情安静地过去。只怕他前脚出了大赌坊，后脚小鱼儿就要代替他被追杀了。

　　“小江，你不明白，崆峒派虽然不是什么大门派，但是他们的掌门夫人，乃是唐门掌门的妹妹。唐门早已经放出话来，要与凶手不死不休，你纵然身手了得，难道能百毒不侵？更何况，这一次灭门惨案中，还关联到了朝廷。”说到这里，紫嫣压低了声音，在小江耳边说道，“小鱼儿说原先前往江南道的钦差也死在了这次灭门惨案之中，因此朝廷对这个案子也一直在追查。”

　　“原来如此，那倒是有意思。”小江点了点头，却没有动手要走的意思。

　　“小江，现在谁是这个凶手，谁就死定了，黑白两道，加上朝廷……”

　　“不要慌，耐心地等，会等到的。”小江微微一笑，安慰紫嫣道。

　　“等什么？”

　　“等活的机会。”

　　见小江如此，紫嫣也只好不再说什么，只好拉过常春说：“那先让常春为你解毒吧。”
　　小江点了点头，常春上前为小江把脉，有些皱眉地说道：“既然中了毒，为什么不先解毒？”
　　小江的毒并不难解，只是眼下毒被逼到了眼睛，反而变得棘手。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总要先把事情做完。”小江说得很平静，反而让常春没了脾气。

　　“眼下这毒到了眼睛，需要针灸来治疗。针灸十日，不能间断。每日卯时我来为你针灸，这段时日不可运气，免得毒性倒流，就更麻烦了。”

　　“多谢。”

　　“你我之间，不必言谢。”常春说着，就要为小江开始针灸。这是极好极长的针，很快就要刺入小江的百会穴了。

　　就在常春快要刺入的时候，小江突然又开口问道：“常大夫，我的心疾好了吗？”

　　常春愣了一下，就在这一瞬间，小江一把握住了常春的手腕，折断了这只手腕。常春还不知道自己哪里出了纰漏，就已经被一剑封喉了。

　　啪啪啪，一阵掌声在寂静的月夜里响了起来。一旁的紫嫣不知为何鼓起了掌。

　　“不愧是曾经的黑骑，一想到你这么聪明的人，落到被江湖追杀，真是令人可惜。这场大火就当我送给你的礼物吧，我们下次再见吧。”依旧是紫嫣的声音，只是这个声音的语气不再温柔。

　　随着紫嫣的声音越来越远，一股灼热的气息开始从外面涌进来。
　　火烧起来了，烧得极快，火头至少有二三十个个，几乎是同时烧起来了，整整烧了三天三夜。
　　等到江小鱼回来的时候，大赌坊已经成了一片废墟，所有的房子都被一把大火烧得干干净净。
　　偏偏这样的大火，却没有烧死一个人，没有烧死那一位绿柳姑娘。
　　她在众人面前，泪眼婆娑，语气坚定地说道，是曾经的天门黑骑小江杀了崆峒派，也是他杀了紫嫣，杀了常春，杀了老余，烧了大赌坊。
　　而她则是装死逃过了一劫，她身上那一道剑伤，就是最好的证明。

　　破庙，暗夜。
　　小江为自己包扎了一下受伤的伤口，开始坐在火堆旁休息。
　　从大赌坊的火场里逃出来开始，他就面临着一波又一波的追杀。这些追杀并没有能置他于死地，却也依旧让他没有足够的休息来调整自己的精神。
　　唯一庆幸的是，最初的紫嫣在去找常春之前，塞了一瓶素女丹给他。而这个在紫嫣嘴里能解百毒的素女丹，的确能够解毒。这几天，他已经能够隐隐约约看到模糊的影子了。

　　暮春的夜晚，并不寒冷，加上烧着的火堆，更加有几分暖意，让人忍不住想要入睡。
　　小江，靠在了一旁的柱子上，迷迷糊糊中闭上了眼睛。

　　忽然，一件衣服落在了小江的身上。小江猛地睁开眼睛，反手掐住了来人的手腕。
　　那人却丝毫不见慌乱，反而轻轻地将手搭在了小江的手上，温柔地开口道：“小江，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