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紫珠》蒋伴先

26、威胁

　　伙计端上最后一道菜，玉姨娘笑呵呵的抱着古金十坐在了古老爷对面，“十儿，快问问爹爹想吃哪道菜夹给他。”
　　“阿玉，找准自己的位置。”古老爷严肃道了一声。
　　玉姨娘停下筷子表情僵硬的看了一眼古金千，“老爷，大少爷不是外人。”
　　古老爷不动声色，玉姨娘立马用手绢擦眼睛，吭哧瘪肚的埋怨自己不懂事了，不是故意顶嘴的，求老爷原谅，但身体却一动不动。
　　古金十回头看了一眼娘出溜下地，跑到古老爷身边拍打着他的大腿说道：“爹爹不要再欺负娘了，爹爹不在的时候娘总是被秦叔叔欺负，十儿觉得娘可怜，天天盼着爹爹来接走我们呢。十儿都会背论语了，一、学而第一，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
　　“欺负？”古老爷疑惑道。
　　“秦叔叔他总是……”
　　“十儿，闭嘴。”
　　“小少爷误会了。”秦店长立马补了一句。
　　说者无意听者有意，古金千默默地起身走出客栈，古老爷扬起嘴角，勾勒出一个温柔的假笑，“十儿和爹说说，秦叔叔是怎么欺负你娘的？”
　　“老爷，小孩子说的话哪能听啊，他才六岁懂什么，十儿快给爹爹倒酒。”
　　秦店长给玉姨娘使了个眼色，给古老爷倒满酒，招手让伙计们都散了，“老爷，正好大少爷出去了，您一家三口好好吃顿饭，玉姨娘总是想您想的不受控制的哭，我一个老光棍也不会哄女人，听烦了就骂了玉姨娘几句，恐怕是让小少爷看到给误会了。”
　　“都哄到床上去了，还谦虚呢？”
　　古老爷一喊秦店长立马跪下了，“老爷误会了，真是误会啊。”
　　玉姨娘扑通坐地上，又是那套熟练的哀嚎命苦，活不了了。小少爷吓的搂住玉姨娘脖子也跟着哭。
　　古老爷抱过他，轻声细语的说道：“十儿是男子汉大丈夫不能哭，秦叔叔是怎么欺负你娘的，我们给他抓起来送官。”
　　“老爷，玉儿命苦啊。”
　　“古金十，跟爹说。”
　　古金十抽泣着回道：“每次秦叔叔来家里做客，娘都要早早地哄我入睡，有一次我就故意装睡，开了个门缝就看到秦叔叔都压到娘身上了，他那么胖，我怕把娘压坏了想喊，被红花姐姐捂住了嘴，紧接着就听到娘痛的又哭又喊。
　　在那之后我又跑过去几次门就锁上了，但在窗外依然能听到娘被欺负的好疼好疼。”
　　“啪啪”两声响，古老爷扔出去的两个杯子，分别准确的砸到秦店长和玉姨娘身上后落地摔碎，古金十吓得一抖搂住了古老爷的脖子。
　　古老爷抱起他走到大门口，派伙计去衙门找人，对二店长道：“今日起你就是店长，十儿的宅子你负责租出去，丫头老妈子都打发了，一会儿协助衙门的人处理这对狗男主。”
　　二店长激动的哎哎点头。
　　“你是不是虎，大少爷还在这呢你把老爷叫回来，你儿子不说漏，咱两的事儿也得漏，臭娘们。”
　　秦店长气的踢了玉姨娘两脚，她嗓子破音的喊不是我叫回来的。
　　“嘴硬吧你就，我和衙门说是你勾引我，我能活你就等着万人唾骂吧，臭娘们。”
　　“真不是我”，玉姨娘听到马蹄声才反应过来喊十儿，连滚带爬的跑出门外被古老爷的随从拦住。
　　古老爷道：“十儿跟着你耳濡目染难以健康成长，你若有心，待他二十岁诞辰日来找我们陪他一起过。”
　　古金千见古老爷上马车，不像是吓唬吓唬那么简单，赶紧劝道：“父亲，三弟还小，离了母亲恐怕……”
　　“你也是，玩够了就早点回家和魏小姐成亲，给你的弟弟们做个好榜样。”
　　古老爷一推车门喊走，玉姨娘啊啊叫了几声，发了疯似的往回跑，直奔厨房拿起一把菜刀冲到楼上，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儿呢，见玉姨娘一手死死掐着苏容目的脖子，一手举着菜刀搭在他头侧。
　　苏容目被掐的呼吸困难，双手胡乱拍打着玉姨娘的手。
　　“别乱动，我以前可是杀猪的。——把十儿还给我。”
　　古金千小心翼翼的往前走了一步，左右看看没看到衙门人的身影，慢慢抬起手道：“玉姨娘，不要一错再错。”
　　“我没错，你爹一年都不来看我一次，说得好听让我回府，可你那死娘威胁我、拿十儿威胁我，不都是为了你，你们娘两狼狈为奸，你爹能不知道？碰见你准没好事儿，你们带走我的心头肉，我就带走你的心头肉。”
　　古金千已经走到离她很近的地方，但不敢轻举妄动。
　　古老爷掀开马车帘子，一脸不屑的喊道：“阿玉真是越活越回旋，第一次见到你，就是被你的机灵劲儿吸引，这会儿怎么糊涂了，你想死找个陪葬的与我何干，想做什么随意，小四，上车出发。”
　　古金千愣了一下，连玉姨娘也愣了一下才疯狂大叫着举起菜刀往下砍，瞬间被苏容一握住菜刀扑倒，苏容一抢下菜刀身体翻滚着离远，抻到伤口疼的她咧嘴呼痛。
　　古金千同时拽过苏容目，苏容目正闭着眼睛下意识胡乱拍打，被古金千喝了一声没事了，他像憋气儿似的呼出一大口气儿，猛烈咳嗽。
　　衙门的人赶过来拦住了古老爷的马车。
　　事情全部交代清楚后，衙门的人陆陆续续离开，房间只剩下古老爷爷三和苏容目、苏容一，过了半晌仍然鸦雀无声。
　　古金十已经被苏容一哄睡，她左右看看抱着古金十拽走了苏容目。
　　“爹跟你道歉。”
　　“父亲。”
　　古老爷和古金千的声音撞到了一起。
　　“父亲，我只想知道母亲威胁玉姨娘之事是否属实？你是否知情？”
　　古老爷听对方声音严肃，抬头看了一眼，诚恳的摇了摇头。
　　“那二十年前的事，你是否知情？”
　　古老爷一脸惊讶，“二十年前，什么事？”
　　古金千欲言又止，起身背对着古老爷说道：“二十年前，母亲与姨娘同日生产，姨娘诞下死胎走了，是父亲亲眼所见吗？”
　　古老爷摇摇头回道：“爹对不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