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倪克斯之湖》村墟夜舂

15、14 内心的渴望

　　梅林赫卡忒*耶稣基督！
　　克卢希丝觉得自己在生病期间本就脆弱的身体已经快要晕过去了，但她的肾上腺素还在飙升，整个人都像突然诈尸的尸体一样僵硬。
　　我后悔了。她绝望地想，只有梅林能救我了。
　　但随着第二个人的影子出现，变成了一只狗——她的手脚已经完全僵直了，这下梅林也救不了我了，她更绝望地想。
　　在这空档里，她忽然想到：自己那个“鹿人”“狗人”的猜想愚蠢透顶，她怎么能忘了世界上还有阿尼玛格斯呢？
　　她慢慢镇定下来了，气也能喘匀了。她在抉择着……她要不要跟出去看一眼？
　　她实在很想知道是哪个人——或者说是哪一群人，集体练习阿尼玛格斯。她可以确定他们没有登记，绝对不合法。
　　管它呢，看了就看了……反正她也睡不着，再说了，难道他们还能把她杀了不成？
　　克卢希丝感觉十五年以来全部的勇气都倾注在这一刻，不知从何而来的强烈直觉驱使她跟着他们走出城堡。现在唯一值得后悔的只有她只穿着拖鞋和晨衣就出来了。
　　詹姆·波特走进走廊的黑暗处，又把自己变回了人的模样；紧接着是西里斯。
　　“你刚刚那样太冒险了，伙计。”西里斯·布莱克挽了一把衬衫袖子，“你不应该在城堡里就变身的。”
　　“我实在想抓住一切机会试一试。”波特兴奋地说，“再说了，你也不跟着变了。”
　　“那可不一样，”西里斯发出一声狗叫一样短促的利笑，“城堡里出现一只黑狗可能没什么好奇怪的；但如果是一只牡鹿就是大麻烦了。”
　　最后一个从黑暗当中显出身形的是彼得·佩迪鲁，他并没有变身，紧张地拭了一把额头上不存在的汗：“哎呦……刚刚可真是吓人。”
　　“没人会看见你的，彼得。”波特笑着说，搭上西里斯的肩膀。
　　“走吧！我们得赶紧去找莱姆斯！”
　　通往尖叫棚屋的草坡上洒满银色的月辉，月亮正慢慢从黑云后面显现出来。三人再次变身——动物形态会跑得更快。
　　小熊一般大的黑狗在奔跑过程中屡次转过头，奇怪，他总感觉有什么人跟在后面……
　　克卢希丝把手探进晨衣领子里，感觉那里已经被冷汗给浸透了。她浑身一阵阵地发冷，初春的深夜温度加重了这种冷意，它是由内而外的，几乎要摧毁她的意志。
　　差不多该回去了，她想，她已经又掌握了一个掠夺者的把柄，现在应该收手了。
　　她往后退了一步。忽然间，有什么东西似乎一下子拽住了她的裤脚。
　　准确而言，是咬住了——
　　“咚”的一声闷响，克卢希丝被那条黑狗，或者是西里斯，撕扯着纺棉睡裤的边沿，同时猛的向后发力，直接把她放倒在草坪上。
　　该死的，不过……克卢希丝忽然想起了什么，把手伸进睡袍内侧的兜里。
　　“飞沙走石！”她的魔杖闪动着蓝色的光。霎时间，西里斯·布莱克猛的向后弹飞出去，摔在距离至少五英尺远的草坪上。
　　落地的那一瞬间，他重新变回了一个高大的十六岁少年的样子，并且龇牙咧嘴的揉着头坐起来。
　　“草，你下手真够狠的……”他摸了摸自己浓密长发下的头皮，那里毫不意外的起了一大块肿包。
　　克卢希丝晃晃悠悠地站起来，背对着月光，她看上去像是一个昏暗的鬼影，同时那双颜色诡异的瞳仁正怒瞪着他，眼圈猩红。
　　“好好好，你又要——”
　　“西里斯——你在那干嘛呢——赶紧过来！莱姆斯要变身了——”
　　布莱克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抓起被扔到一边的魔杖，跑过克卢希丝身边时，他压低声音说：
　　“敢说出去一个字，我就杀了你。”
　　“我说到做到。”
　　克卢希丝知道他说的是真话。
　　她瞪大眼睛看着布莱克漆黑的背影又幻化成了一只狗，并向那棵不知为何而栽在那好几年的张牙舞爪的打人柳撒腿跑去。
　　莱姆斯？毫无疑问是莱姆斯·卢平，变身？什么变身要躲着别人？除了非法阿尼玛格斯，但卢平显然不是，否则他就不会需要待在某个地方等着其他人去找他了。
　　她抬起头，看见那轮云雾完全散开后，正在半空中凝视她的巨大的黑夜之眼。
　　月圆之夜，变身，躲藏。
　　还有打人柳下面的……尖叫棚屋。
　　每个月固定时间传出的嚎叫声，被认为是鬼怪，但里面藏着的，恐怕是什么比鬼怪更吓人的东西。
　　克卢希丝的心脏开始疯狂跳动。她逆着风向城堡的方向飞快地跑起来，感觉这辈子没有跑得这么快过。
　　她冲进走廊里，风不再猛烈地抽打着她的面孔，好像千方百计地阻止她回到室内似的。她小心翼翼地走了一段路，垂在腿的两侧的手止不住的打战。
　　“是那吗，洛丽丝，我的小乖乖？”一个几个小时以前她还听到过的声音响起来。
　　克卢希丝顿住了，这个动作使她的脚尖陷进了地毯里：不是吧，这么倒霉？这可是她第一次半夜出来！
　　随着费尔奇手提灯的光芒在走廊的拐角处显现出来，克卢希丝没有再做任何停留，当机立断地转身，开跑。
　　她飞快地掠过一扇又一扇的门，费尔奇的声音也越来越近，最终，她快速地打开一扇门，侧身像一道影子似的溜进了门缝里。
　　“速速禁锢！”她拔出魔杖，指着门锁小声说。门锁轻轻落上，她转过身来，贴着门板缓慢地滑下去，最终坐在了冰凉的地板上，双手搂住了膝头。
　　在极度安静的环境里，她的心跳声震耳欲聋，使她的耳膜都一阵阵地嗡鸣，仿佛千百只骚灵在她的耳边起舞。
　　克卢希丝疲倦地抬起眼睛，忽然发现，在斜射进来的月光中，一面高大的镜子站在房间的正中央，镜框和镜面都如天堂般华丽地熠熠生辉。
　　她无法控制自己站起来，颤颤巍巍地向那面镜子走去，这个时候她松懈下来，才发现自己的左脚踝已经在刚刚的争执中挫伤了，提起裤脚，青肿难堪，她满不在乎地提起魔杖，打算对着那个伤处念一句恢复咒。
　　施法的手突然僵住，克卢希丝不可置信地望向镜中，镜子里的她也作出一样的动作，唯一的区别在于，那只镜像的手握着魔杖所指的踝部，赫然是一片光洁，哪来的肿包和扭伤？
　　颈肩爬上一股森凉，克卢希丝不敢再妄动，慢慢地直起身子，却发现镜子里多了几个人。
　　她穿着晨衣，睡袍挂在胳膊上，长发凌乱，眼睛里泛着红血丝，看起来狼狈至极。站在她身后的是一对熟悉又不太熟悉的中年男女，左侧的有着柔顺卷曲的金黄色头发的女人双手扶着她的肩膀，一身菲洛美娜那样的白裙，脸上未施粉黛，表情柔和，眼神里似乎还有对身旁女孩的怜惜。
　　克卢希丝贴得离镜子很近，努力分辨着，才看出这竟是阿拉明塔。
　　“母亲？”她轻轻地问，尽管明知不会有人回答她。
　　回应她的是穿过室内的凌冽的冷风。
　　右边的高个子男人微笑着，黑褐色的短发垂下来一两缕，在眼前晃荡着，那样鲜活和真实，他有一双和克卢希丝如出一辙的眼睛，此刻微眯着，满怀爱意的注视着站在他身前的女孩。就像所有平凡的爸爸一样，他的衬衫袖子挽到肘部，一只手搂着妻子。
　　克卢希丝几乎要扑到镜子上，而在她身后出现的是菲洛美娜，她穿着威森加摩黑蓝相间的制服，胸口“W”的纹章闪闪发亮，长发干练地别到脑后，神采奕奕，容光焕发。
　　克卢希丝捂住嘴，咽泣声从指缝间泄出，回荡在空寂的房间里。滚烫的眼泪似乎浇洒在了镜面上，镜中那个自己的面孔变得模糊了。
　　她抬起头，高耸的镜框最上方刻着一行铭文

　　“Erised stra ehru oyt ube cafru oyt on wohsi”

　　她有些不得其解，再仔细看看，却猛然发现了什么。

　　“I show not your face but your heart's desire.”
　　“我所显示的不是你的镜像，而是你内心的渴望。”

　　克卢希丝回过头，身后是黑而冷的四壁和空无一物的地板，除了她之外，再无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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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赫卡忒，魔法女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