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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一线生机 ...

  •   今夜故人来不来,教人立尽梧桐影。
      安云乐从来不喜欢等待的感觉,可等待往往也让他期待。就像是人生中最可怕的,是等待、最值得的,也是等待。
      他已经等了顾锦城太久,太久。
      脑海中的回忆像是开了闸的水龙头,刹那间,思绪涌上心头。
      那年夏天的苏州很热,烈阳当头,知了在枝头窸窸窣窣的长鸣。好像连蜻蜓也只敢贴着水面低飞,生怕烈日灼伤它们的翅膀。
      苏州的夏天,像是蒸桑拿一样。又热,又湿乎乎的。
      可安云乐还是很喜欢那里,很喜欢那座城市。因为在那里,他遇到了那个浑身散发着光芒的人,他是那么的耀眼。
      君到姑苏见,人家尽枕河。
      因为太过喜欢,所以他光芒万丈;因为太过喜欢,所以他闪闪发光;因为太过喜欢,所以他满身荆棘。
      你看,喜欢的那个人,他总在散发着光。
      顾锦城散发着刺眼的光芒,却又浑身裹满尖锐的刺。安云乐越是想抱紧他,便刺的越痛,伤的越深。
      痛苦从内心深处袭来,如同一只冲出牢笼的猛兽,撕裂他的心肺。让他痛苦不堪,难以自持。
      朋友、还有他的母亲,都曾劝阻过。
      “小安,这条路的阻碍,要比你想象的多很多的”母亲曾经这么对他讲过。
      而他,义无反顾的踏上这条不归途。
      那年仲夏夜,他们相遇,安云乐先伸出手“我叫安云乐,平安的安,云朵的云,喜乐的乐。妈妈希望我平安喜乐,所以给我取了这个名字。”
      平安的安,喜乐的乐。
      平安喜乐。然而他并没有平安,没有快乐。
      安云乐坐在床边,长叹一口气。
      关门声从玄关传来。思绪被拉回现实。
      3:45分。顾锦城归来。
      他把安云乐压在身下,把头埋在他的颈窝蹭了蹭。安云乐感觉,顾锦城的睫毛在一下一下扫着他的脖颈。
      良久,顾锦城抬起头。深邃的目光注视着安云乐“我们做吧!”
      两人距离很近,热气喷在安云乐耳畔,使他浑身有一丝酥麻感。他闻到了淡淡的酒气。
      “你喝酒了?”
      “喝了一点…安云乐,我说”
      “我们做吧”这四个字几乎是一字一字的说出来的。
      安云乐感觉浑身很燥热,从脸颊一路烧塔他的脚踝。浑身上下,只有双手和双脚是冰冷的。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又烧起来了。
      不待他回答,顾锦城已脱掉自己的上衣,身体流畅的线条映在安云乐眼前。
      笔直的锁骨,宽肩窄腰,牛仔裤松松垮垮的搭在胯骨上。
      没给他一秒准备的时间,顾锦城上手扒掉了他的睡衣,将他压在身下。
      亲吻他,先是额头,再到眼睛,鼻梁,人中,最后吻上了他的嘴唇。安云乐刚抽了烟,唇齿间还留有一丝淡淡的烟草味。酒精味和烟草味混合在一起,心爱的人的气息在身旁萦绕,顾锦城松开裤腰,褪下牛仔裤,深入进安云乐的□□,来回不断进出着。
      似乎是速度有些快,安云乐双手紧抓床单,努力让自己不发出任何声音。白色的液体从身体里流淌而出,他有些难以忍受,接连发出两三声低喘。
      一次干了三个回合,顾锦城有些意犹未尽。安云乐身体有些虚脱,汗珠趟过他的耳后,洇湿了他鬓角的碎发。
      他躺在床上,呼吸很乱,看着眼前准备去洗澡的男人,心底油然而生出一种陌生感。
      “宝宝,你刚出了汗,洗个热水澡再睡。”
      可是眼前这个男人究竟是谁?顾锦城从来很尊重他的意愿,不愿意,就从来不强求。
      “好”安云乐张了张嘴想要回答,却没有发出声音。
      喉咙干涩且疼痛,像是陡然吞下一把刀子,划破他身体的每一根筋络。
      鼻腔有些发酸,一滴泪水从眼尾滑落,不知为何,委屈的情绪刹那间涌上心头。心脏开始发酸,像是被人狠狠地掐了一把,死死的攥住。
      果然,人生病了就会变得矫情起来。安云乐想着,忽然感觉身上一股暖意。
      原来是顾锦城在身后环抱住了他。
      顾锦城身体很暖,可安云乐似乎比他还要热,不知道是因为刚刚大战了三回合,还是因为他又发烧了。只知道,自己现在很不舒服,浑身上下的肌肉像是萎缩了一样,没有力气。
      见心爱的人落泪,顾锦城有些手足无措,他怔了怔,道:“怎么了宝宝,是我把你弄疼了吗?”
      安云乐不语,只觉得这份关心令他心头一颤。
      “宝宝,我下次轻一点”他紧了紧环抱住安云乐的手臂“可是宝宝,我好爱你。”
      我好爱你。什么是爱?
      每个人表达爱意的方式皆有不同。
      可顾锦城的爱,他似乎有些接受不来。
      是的没错,他承认,以前他最喜欢的事就是和顾锦城亲密。然而顾锦城变得越来越陌生,从最熟悉亲密的人,变成了最亲密的陌生人。
      安云乐感叹自己的矫情。
      阳光缓缓从地平线升起,天空逐渐有了光亮。
      安云乐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往身旁看了看。还好,他还在。
      见顾锦城还在熟睡,安云乐轻轻的起身穿好拖鞋,蹑手蹑脚的走向浴室。
      他站在镜子前,看着自己的脖子和锁骨。都已经被种满了草莓。他点了一支烟。
      尼古丁能给他带来清醒,给他心理上的慰藉。强烈的击喉感使他嗓子更加干涩,他轻咳一声,并没有得到什么缓解。
      浓烈的烟味在卫生间蔓延开,清晨的一阵风从窗子吹进来,烟雾又很快的没有了形状,让人伸出手却抓不住,就这样与清风融为一体,拂面而过。
      今天似乎比昨天还要冷,安云乐渐渐意识到,他即将迎来寒冬。
      只是他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挺过冬天迎来春日的光。
      他不喜欢冬天,觉得冬天很冷,到处是充满黑暗的。冬去春来,冬天过后便是春草暖阳。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捱得过今年寒冬,看到花开。
      安云乐洗漱完,来到了厨房。这次,他烧了一壶热水。
      从橱柜拿出药,吞了下去。
      他想起了上次复诊,医生对他说的话:放松心态,按时吃药也许还有一线生机。
      一线生机是多少希望。
      安云乐自己也知道,他早已时日不多。医生说这些话,不过是为了宽慰他罢了。
      头疼。
      临走,他的主治医生还嘱咐他:记得化疗的时间。
      安云乐,摩挲着手中的杯子出了神。
      化疗。
      想想这个词安云乐浑身的骨头缝就跟着疼。
      今天是他化疗的日子,虽然他知道这些并没有什么用了。但他还是想给自己留一丝希望。
      哪怕一线生机也好。
      其实,他还不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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