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玄(清穿）》gothss

10、第九章.

　　在我和胤祯达成协议之后的数十日，我们俩都风平浪静的过着属于自己的生活，作为画师我只需要继续自己忆先生的身份，每日闲逛一下御花园，陪着偶尔来一次的胤祯说说话，再教他点穴的功夫，不用太敷衍也不用太在意。而胤祯既是皇帝的儿子，康熙的十四阿哥那就没我这样轻松，虽说只有十四岁，他要学的东西出奇多，骑射当然是满洲人必须精通的，对于汉人的四书五经，既然作为老子的康熙都赞不绝口，常常拿出来拜读，那么作为儿子的胤祯就一定要熟读熟背，还得在康熙考察皇子们功课的时候在那些满篇之乎者也的文字中悟出别有新意的道理，成日的苦读对十四岁的孩子来讲就是为了得到父亲的一句称赞，这无疑是小孩子的心态，在我很小的时候曾今也像他这样努力，那时没日没夜的温书为的就是在期末考试的成绩单上挤进前三，得到那样一句毫无实际意义却能让我高兴好几天的夸赞…不过可惜，直到毕业我也没进过前三名，连前十都没我的份儿，可是这并不影响我在父亲心中重要的位置，他还是一如既往的爱我，视我如珠如宝。
　　“本皇子怎么可能和你这种庶民相提并论。”对于我在功课上虽没什么杰出表现却也能一如既往得到父亲喜爱的这件事，十四阿哥总是不屑一顾“我是皇子阿哥，是人中龙凤，资质自是高人一等的，皇阿玛对我的要求自然会高，而我也对得起那样的要求。你不过是出身于低微的平民之家，又是女子，高低贵贱一看便知，如何有资格被阿玛严于要求呢。”
　　他话语里的一些嘲讽我当然是听出来了，却全当他是小孩子意气用事。那些骄傲，那些强势不过是对自己的一种肯定，还有话语中那些许刻薄不过也是对我的一种羡慕。他有众多优秀的兄弟姊妹，父亲却只有一个，要将爱平均分下来本来就是很难得的一件事，更何况对皇帝来讲这世间上何来公平，只要顺的龙意这就是所谓的公平，要说被他的皇阿玛如珠如宝，疼爱至深那就更是不可能。所以…再一次的…父亲对我的包容和爱被他嗤之以鼻，而我认为的那些毫无实际意义的夸赞却被他再三肯定，也就是因为那些夸赞才使得他小小年纪除去学习的时间，还有不少皇上专门为了鼓励他而安排下来的事务要学着自己去打理，做好了会有更多的事，做不好就是对不起皇上的重视，对不起这高贵的身份。这样想来，我对他平日的一些骄纵傲慢的要求也都一一应承下，可是那小鬼却渐渐得寸进尺，我们之间和平的相处被他搅得一团糟，这几日都闹得不欢而撒。
　　今天也一样，我生着闷气沿着长长的回廊朝乾清宫走去，胤祯，只要我做的一不如他意都会拿皇子的架势压我，可是每次我顶撞他，他都乐于跟我闹，却从不真的惩治我什么，就这样本来打算在他面前尽量表现出的恭敬顺从也因为他变相的纵容，我越来越不拿他当皇子阿哥，有一次甚至将他点了穴丢在凉亭内，我自己却掉头走了，等反应过来再回到凉亭已经不见胤祯的身影，我就这么提心吊胆过了几日，可是什么也没发生，那次事之后的第三天胤祯又像是个没事儿人似的逛到凉亭，我们又开始吵吵闹闹的日子。
　　“啊！”
　　“哗！”
　　就在我满腹抱怨的时候，不小心撞到来人，待看清…“连公公？”
　　“忆先生，您没事儿吧？”
　　“我没事，抱歉将你撞东西掉了。”说着我弯下身帮他捡“这些是…”
　　“啊，哪敢劳烦您，让我自己来就好，您快去乾清宫吧，皇上正等着您呐。”说罢，他便从我手中接过那小小长长刻着字的竹排，匆匆忙忙的离开了。
　　那些竹排要是没被我撞得散落一地的话，大概应该是整整齐齐的排在黄金托盘上等着被自己的主人亲自挑选的吧，虽然从来没见过，不过刚刚被我捡起的那个…一定就是召幸后妃绿头牌了。所谓绿头牌，就是皇帝需要行幸时，事先将一种长条形的薄竹片摆好，头上为绿色，竹片上写着后妃的名号、简历、姓氏、出身等让皇上亲自挑选，被选中的后妃得旨之后，要沐浴净身，用毯子把身体裹严，由太监背到皇帝寝宫。而现在康熙的寝宫…就是乾清宫？！
　　“我回来了。”
　　“忆玄，过来。”他如往日一般坐在高台上像我招手，微笑着等我。
　　“皇上…”我安静的站在乾清宫的宫门，没有跨进去。
　　“怎么了？”见我并未像往常一般听话的到他身边去，于是便收起了微笑，收回了手“忆玄为何不来朕的身边。”
　　“我…”不知道应该怎样说，今天晚上你不会是一个人了吗？今天晚上我需要搬出乾清宫吗？还是…自刚才看到连公公不慎摔落的小小竹排起我心里就淤积了一团让人不舒服的黑黑黏黏的东西，是什么？
　　“朕已命人将永和宫西院的屋子打扫干净了，让小顺带你去看看你的新住处吧。”说完他便伏案继续国务。
　　永和宫在乾清宫的东北方向，步行需要大概半个时辰左右。这回好了不用我担心怎样开口，你就已经将问题解决，可是为什么心里面的那团让人不舒服的东西越发清晰明显，那呼之欲出的又是什么感觉？“我告退了。”简单的行个礼，我离开了硕大而阴冷的乾清宫。
　　“皇上。”待少女离开，乾清宫又响起了那尖锐冷漠的声音，这声音在等着自己的君王下命令。
　　“看住她，不容有差。”康熙头也未抬。
　　“是。”
　　“等等。”突然想到了什么，他停下手中名贵的狼毫笔“今晚让容嫔不用过来了。”
　　“是。”
　　————————————————————————
　　“听说，那个韦忆被皇上撵出乾清宫，住到永和宫去了。”阿哥们难得悠闲的泛舟江上，品着酒开始议论起最近除政事以外皇宫里发生的一些有趣事，不知是谁起了个头，大家都对皇上身边那位大红人忆先生的迁宫来了兴致，从乾清宫搬到永和宫是不是就说明皇上已经不再那么喜欢他了？
　　“像他那种人怎么可能会被皇阿玛重用如斯，既没有索额图和明珠的谋略谨慎，又没高士奇的才智博学，对他，皇阿玛不过是兴之所至罢了，兴趣过了自然也就该扔掉了。”九阿哥如是分析。
　　“既然皇阿玛对他已经没了趣味，我们也不用再多番揣测这突然出现的人会对日后有什么影响。”八阿哥淡淡开口。
　　“那可说不准。”不识趣的一盆冷水泼下来，正是未来的雍正爷…
　　……
　　“真是难得四哥也舍得放下手中繁琐的事务同大家坐在一条船上…闲聊！”最后那两字说的真真是咬牙切齿。
　　“十哥说笑了，和公职比起来当然是血脉兄弟重要了，何来不舍得呢？”十三阿哥风淡云轻的笑笑。
　　“哎。”
　　“十四今日怎得这样没精神？”胤禛对于十阿哥胤礻我隐隐约约的讽刺毫不介意，而是饶有兴致的转向自己的胞弟。
　　“没什么，只是觉得皇阿玛大概并不是厌烦了忆先生才遣她出乾清宫的。”毕竟当晚有妃嫔侍寝，让她一个女孩子留在乾清宫不合适吧。自己那些深谋远虑的哥哥们这次似乎想的太多了…
　　……
　　“十四弟，你…刚刚叫他忆先生？”不止九阿哥胤禟，所有的阿哥们都奇怪的看着胤祯，除了…四阿哥胤禛…
　　“小十四你可是最讨厌那不男不女的娘娘腔的！今天这是怎么…”
　　“其实，忆先生并不是太讨厌。”相反她还很好，真的很好。既然今日没多余的事去皇宫看看吧，这么想着胤祯便起身乘着绑在大船船身的一艘小舟离开了，余下的人有的不明所以，有的愤愤不平，还有的若有所思，只有四阿哥，冷面而俊秀的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
　　不多时，在御花园凉亭内…
　　“小忆，你到底有没有在听？”胤祯不满的抱怨“这几日你怎么老是心不在焉，不就是被皇阿玛调去永和宫住而已，又不是…你到底有没有在听！”
　　“十四阿哥，你说为什么我总是这样心不在焉呢？”
　　“你的事，我怎么知道。”莫名其妙！
　　“其实住在永和宫也很好，为什么我会不高兴？”
　　“大概…是见不着皇阿玛？”说完连胤祯自己都觉得好笑，她是当今圣上的什么人呢？为什么会因为见不着而心神不宁，或者更准确的说是想念…
　　“想念啊？”我重复着胤祯嘴里突然蹦出的那个词“可既然想念，为什么我又想要避开他呢？”
　　“大概是生闷气吧…”不自觉地回答少女的问题。
　　“为了什么事而要生闷气？”
　　“大概是… 因为感觉被忽视，被人丢下了…”胤祯想，就像每次斗嘴…皎洁的少女总是先离开，留他独自一人在凉亭，虽然会气，可是隔不了多久自己便又回到小小的凉亭中等待着那明媚如阳光般的笑脸。
　　“因为觉得被忽视，所以即便是想念也要躲着他，生他的气，是个怎样的人能在心里留下那种感觉呢？”
　　“大概是…喜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