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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嫌疑洗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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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事态的发展早已经超出了温希文的预料。
在来太极宫之前,温希文便做好了打逆风局的准备。怎料队友过于强悍,大逆风硬生生地给打成了大顺风。
温希文便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听着玉珠将整件事的经过道来。
原来温希文送的椅子中,根本就没有什么益母草。真正导致太子妃早产的,乃是太子妃生产前一日,东宫后妃们按理请安,陈奉仪送了含有益母草的吃食。
陈奉仪本意是让太子嫡子胎死腹中,却出现了温希文这个变量,在温良娣妙手回春的一番操作之下,小皇子竟然顺利诞生了。
小皇子是顺利诞生乐,陈奉仪也日夜难安乐起来。自皇子出生之日起,陈奉仪便琢磨着,想要再次动手。只可惜因为早产的缘故,东宫一众人等对于皇子看护简直如铁桶一般,便是根针都插不进去,陈奉仪找不到任何的漏洞下手。
直到满月宴这一日,东宫众人均繁忙不堪,陈奉仪终于找到了一个疏漏,便趁着众人的注意均在满月宴之上,就着夜色藏匿行踪,悄悄地跑到了东德殿厢房之中。
东德殿厢房住的便是刚满月的小皇子,此外,还住了几个奶娘与宫女看护。早产的皇子孱弱,受不得一点风,便是大夏天的季节,住着皇子那间厢房的窗子也是闭得紧紧实实的。
陈奉仪便是将夹竹桃花的花粉抹在了自个儿的衣裳,尤其是袖口,专门抹了好几层。
这样,陈奉仪只需要随口找一个理由,进到室内,穿着沾满夹竹桃花粉的衣裳在小皇子的塌边晃上几圈,便能导致皇子中毒。以早产儿的孱弱,这样的毒便足以致命了。
只可惜,天不遂人愿,陈奉仪才刚进到院子,便让出来散心的太子妃瞧见了。
太子妃其实也只是恰巧路过,见着陈奉仪鬼鬼祟祟得,便命人叫住了她询问。
陈奉仪心虚不已,面色闪烁,被太子妃追问之下,竟编造出一套谎言,诬告温良娣谋害太子妃。太子妃初闻不信,然陈奉仪言之凿凿,描绘得栩栩如生,太子妃一时怒上心头,竟昏厥过去。
此事一出,皇帝与太子闻讯而至,陈奉仪趁机在皇帝面前诬告温良娣。
玉珠说得颤颤巍巍,温希文却越听越糊涂。
玉珠所说若是属实,其中的疑点未免也太多了一些。
其一,陈奉仪为何非要亲自上场。其二,陈奉仪如何确认她一定进得去东德殿厢房。其三,陈奉仪谋害完小皇子该如何脱身。
当然,最重要的疑点莫过于是,陈奉仪与太子妃究竟有多大的仇,非得要将小皇子置于死地呢?
温希文此时乃是满肚子的疑问。
李世民亦然,他又瞧了一眼李承乾,李承乾便对着玉珠问道:“玉珠,如今陛下在上,你当从实招来。刚才你说,温良娣赠与太子妃的椅子中含有益母草,乃是陈奉仪无中生有?”
玉珠怯生生答道:“是。”
“那么那日陛下亲临,所见椅子上的空洞与草药是怎么来的?”
“这……”玉珠被问得面露难色,道,“小人不知此事。”
“你是陈奉仪心腹,便是连谋害皇子的事情都亲自参与了,如今却说你不知?”
“小人确然是不知啊!”玉珠悲切道。
李承乾眯了眯眼,道:“你不知,不如请你的主子上殿。孤倒要问问,这益母草是怎么自己跑到温良娣所赠椅子中的。”
“这……”显而易见的,玉珠的头上冒出了冷汗。
李承乾也不含糊,立刻请旨:“陛下,儿臣以为当宣陈奉仪上殿,与温良娣对峙。”
李世民点点头:“言之有理,便将陈奉仪宣上殿来。”
张阿难刚奉命要走,李承乾便伸手张阿难拦了下来,又道:“张总管且慢,满月宴那日过后,陈奉仪就被禁足在永昌殿,不在原来的院落中居住。孤恐张总管找不到,不如让王英与张总管一同去请。”
张阿难道:“多谢太子殿下提醒。”
站在一旁的王英,立刻识相地接上了李承乾的意思,道:“张总管请。”
大殿内的朝臣们就这么坐着等陈奉仪来。
难得出现的放松时间,坐在前排的许多紫袍们都忍不住伸伸手脚,聊聊天。武将们更是放肆,甚至开始大声说笑了起来。这事儿和他们关系不大,许多武将早已经听得困倦不以,此刻的精神便也不在这种事情之上,聊到前些时候吐蕃犯边的事情去了。
御妻们也是第一次有机会到大殿之上,好奇地四处打量着。她们平日里被圈养在后宫,好不容易有个出来的机会,自然要多看看。
李世民对于这样的场景,也不阻止。审了这么长时间,他早已疲倦了。此时正将李承乾喊了上去,父子两个在说着些什么。
至于武媚娘,她本就站在温希文不远处,现在不过是挪了几步的位置,跑到温希文的身边,没头没尾的说了这么一句话:“温姐姐,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温希文问道。
两人就这么说起了悄悄话。
武媚娘笑道:“今日这场面呀,自从臣妾听闻温姐姐在满月宴上忽然被禁足,便在打听温姐姐犯了什么事情。不过好在,温主簿与东宫膳房的内侍也有些交情,便探到了这个事情。”
温希文震撼道:“然后你就策划,将后宫御妻聚集起来,一起到朝上逼宫?”言语间,将“逼宫”两个字压得极低,生怕被旁边人听见。
武媚娘道:“瞧温姐姐说的,这是请命,臣妾等当年总在仪和殿蹭温姐姐的烧烤,还能不知道温姐姐是怎么样的人吗?若说温姐姐谋害太子妃,倒不如说母猪会上树来的实在一些。”
温希文只好赔笑一声:“你说的对。”
武媚娘接着道:“现在这个局势,温姐姐的嫌疑几乎已经没有了。只是我也想问温姐姐一句,温姐姐是怎么得罪了陈奉仪,她要这么折腾你。”
温希文便露出一副冤枉的表情:“我也不知道啊,我和她不过是几面之缘,深交的机会都没有,唯二的两次搭话,一次是在回去给太子妃请安的时候,还有一次便是太子妃生产的时候。我如何能知道我怎么得罪了她。”
武媚娘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想了想道:“这样,那便有些蹊跷乐。”
“怎么一个蹊跷?”温希文顺势问道。
两人正要就此继续往下说下去,殿外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所有人回头一看,乃是张阿难与王英回来了。
难得的放松时间过去了,这边是要继续审了。众人立刻列队归班,整齐地坐好。
太子也回到班列之中,垂手而立。
只可惜,来的人只有张阿难一个人,并没有陈奉仪与王英的身影。
“不好了,陈奉仪服毒自尽了。”
朝中顿时一阵躁动,小声议论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皇帝还没说话,萧御史又站了出来,义正词严道:“陛下,陈奉仪以奉仪之末谋害太子妃,此等行径,简直是千古史册上未曾有过的僭越。自古以来,皇家之尊,不容侵犯,陈奉仪谋害太子妃,用心之险恶,天理难容。臣以为,陈奉仪其心可诛,其罪不容赦。”
“如今陈氏服毒自戕,但其罪不足以恕,臣请陛下诛陈氏一族,以儆效尤,否则难以服众。”
萧御史一脸正气凛然的样子,口中上来便是要诛灭陈氏一族。温希文瞧着萧御史口风转向之快,下手之毒,不禁有些胆寒。
温希文难免不阴谋论了起来。张阿难与王英一同去请陈奉仪,陈奉仪却在此刻服毒,乃是知道了朝中形势不好。推测出朝中情况不好很简单,但是提前准备好毒药却耐人寻味。
李世民不理萧御史,而是问张阿难:“陈氏如今怎么样了。”
张阿难回道:“臣与王总管去请人,陈氏当面服毒自尽。臣封了陈氏的血脉,着人请了太医,如今王总管正在照看。”
李世民又问道:“当时情况是怎么样的,你据实说来。”
王英介绍道:“当时臣与王英入永昌殿偏殿,陈氏一人坐于梳妆台前,臣传陛下口谕,陈氏跪接时面色平静,随后趁着臣等,忽然将手伸入口中,臣将她手拔出时,便看见她指甲缝中残余有白色粉末。”
“陈氏顿时身软不能动,唇色发青,须臾之间便有黑血从口中冒出。臣猜测乃是烈毒,便立刻封了陈氏的经脉,回来回禀陛下了。”
“她还能活吗?”
“活着没问题,说话也没问题,只是这毒太烈,根子必然是伤到了,下半辈子算是废了。”
“畏罪自裁,好一个畏罪自裁。”李世民冷笑道,“她这一死,倒是将罪责全拦到自己的头上了。”
李世民扫视四周,冷声道:“只是如今没死,恐怕有许多人该睡不着觉了。”
诛心之语一出,所有人都噤声了。皇帝这话没有人敢接,更没有人能接。
迟钝如温希文,也已然知晓了这件事早就不只是表面上的事情了,从表面上看,是陈奉仪谋害太子妃栽赃温良娣,然而实际上,陈奉仪能够这么及时的知道消息,甚至是不要命的自裁谢罪,身后必然有人在指使她,甚至是威胁她。
李世民吐了口气,道:“既然这是后宫之事,便在后宫解决。”
“武才人。”
武媚娘闻声道:“臣妾在。”
李世民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道:“既然你这么关心这事儿,便由你牵头去查。”
“臣妾领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