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酒令作诗！ ...
-
宫殿内的气氛瞬间变得凝重，仿佛空气都凝固了一般，但转眼间又恢复了原本的宁静与庄重。
在场的众人中，除了那些饱读诗书的文官之外，还夹杂着一些身披铠甲、英勇威武的武官。文官们自然擅长于笔墨之间，能够妙笔生花，写下锦绣文章；而武官们则是习惯了刀光剑影，他们更擅长于在战场上英勇杀敌，保家卫国。倘若此刻叫他们去吟诗作赋，那对于他们来说，简直比直接取了他们的性命还要让他们感到痛苦和煎熬。
一位身材魁梧的男子突然打破了沉默，他虎背熊腰，美髯凶目，面部白皙，此刻正放声大笑。他朗声道：“萧御史，看来你是新来的吧。俺老程和陛下喝酒，向来都是直来直去，爽快淋漓。搞那些花里胡哨的玩意儿，跟女人一样搔首弄姿，实在是不合俺的胃口。”
温希文在一旁听得目瞪口呆，她悄悄地问兰玥：“这位是谁呀？怎么说话这么有底气，好像什么都不怕似的。”兰玥也是一脸茫然，显然对这位魁梧男子一无所知。
就在这时，王英不知从哪儿突然冒出来，插话道：“那是卢国公、普州刺史程知节。”
原来是程咬金。温希文恍然大悟，一脸敬佩地说道，“卢国公的名头我可是如雷贯耳，他是不是极善用斧？”
王英挠挠头想了想，回答道：“卢国公常年用槊，至于他是否喜欢用斧，小人倒是未曾听说过。”
原来隋唐演义中程咬金三板斧的传闻，果然是骗人的。温希文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这边，温希文还在认真地辨认着周围的面孔，努力将每个人的名字与他们的形象对应起来。而与此同时，在不远处的另一角落，一场激烈的争吵已经爆发开来。
那位被程咬金讥讽为“搔首弄姿”的萧御史，脸色瞬间变得通红，显然是气愤不已。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心中的怒火，然后反驳道：“真是粗鄙无礼！行酒令起源于春秋，乃是文人雅士之间的游戏，用以助兴添彩。你这等武夫，只知道舞枪弄棒，又如何能懂其中的奥妙雅致？”
程咬金不甘示弱，瞪大眼睛看着萧御史，不屑地说道：“你这文弱书生，就知道咬文嚼字，哪里懂得我们武将的豪情壮志？行酒令不过是你们文人之间的小玩意儿，我们武将喝酒，讲的是痛快淋漓，哪需要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
眼看着程咬金与萧御史之间的火药味越来越浓，李世民便出来打圆场：“咬金不得无礼，萧御史乃是兰陵萧家出来的人，萧仆射的族亲。”
程咬金愤愤不平，嘟囔道：“陛下当真不公平……”
李世民假装不知道程咬金的不满：“诸卿，今日朕设宴款待群臣，本是为了共庆盛世，畅谈风月。朕倒是觉得萧卿的提议很好。行酒令本是雅俗共赏的游戏，倒是能增添乐许多，玩一玩也。”
温希文在旁侧，微微倾身，凑近兰玥的耳畔，声音压得极低，生怕惊扰了周围的宾客，她疑惑地问道：“陛下怎么拉偏架呀，萧仆射莫非就是那位名震朝野的萧禹大人？至于兰陵萧氏，我更是闻所未闻，记得在五姓七望的名门望族中，似乎也没有提及过这一家族啊。”
兰玥对于朝中各大势力的纠葛关系颇为了解，只要不是涉及到辨认那些陌生的面孔，而是探讨这些大人物之间的错综复杂的关系，她总能说出个一二来。
于是，兰玥低声解释道：“萧仆射，正是那位声名显赫的萧禹大人没错。只不过今日他似乎身体不适，告病在家未能亲临现场，只是派人送来了诸多珍贵的礼物，以表敬意。”
“至于兰陵萧氏这个家族，小人惭愧地表示，实在是一无所知。”
这时，王英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额头上满是汗珠，他急切地对温希文说道：“良娣，殿下有令，让您别再在这儿议论陛下了。”温希文闻言，心中一凛，立刻收敛了心神。
李承乾的席位就坐在温希文的前面，只是相隔的比较远不好说话。温希文往前瞧了瞧，便瞧见李承乾也在瞧她，两人的目光却不约而同地交汇在一起。温希文微微一怔，连忙低下头去，不敢再与李承乾对视。
李世民发话了，程咬金纵然心有不甘，却也只能无奈地坐回原位。他脸上带着一副愤愤不平的神情。皇帝的金口玉言，他又岂敢有丝毫违抗？
萧御史得到了皇帝的恩准，欣喜之情溢于言表。他恭敬地拱手环拜四周，以示对在场众人的尊重。
随后，他高举酒樽，豪气干云地一饮而尽，声音洪亮地说道：“臣虽不才，但曾跟随崔老大人学习过一段时间的诗词，今日不想欺负大家，愿意自荐担任这酒令的令官。不知在座的各位，可有异议？”
话音刚落，殿中便响起了一阵阵窃窃私语之声。众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但终究没有人敢站出来公开反对。
就在这时，李承乾突然起身，恭敬地向皇帝行礼后，朗声说道：“陛下乃天下之主，威仪无双。臣以为，这酒令的令官一职，当由陛下亲自担任，方能彰显陛下之尊贵与威严。”
程咬金这个搅屎棍此刻也按捺不住了，跳了出来道：“俺老程也觉得，这酒令的令官嘛，非陛下莫属。陛下威震四海，这什么劳什子令官，当然得让陛下来当。”
见有人站出来反对自己的提议，萧御史并未流露出半点不悦之色，反而是一脸坦然，嘴角微扬，露出了一抹从容的笑意。他再次向李世民恭敬地一拱手，语气平和地说道：“陛下每日忙于政务，处理的都是关乎国家兴衰、百姓福祉的军国大事，自然无暇顾及这酒席之上的小小游戏。”
“陛下若执意要担任这令官一职，臣自然不敢与您争抢。只是，陛下可知如何当好这个令官呢？”
图穷匕见的那一刻，恰恰就是眼前这幕场景的真实写照。萧御史巧妙地将李世民捧至云端，言辞间满是赞誉与尊崇，仿佛将皇帝捧成了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圣人。
然而，萧御史话锋一转，便成了暗中贬低了李世民不懂文人雅趣，巧妙地将皇帝置于一个尴尬的境地，使得李世民即便有心反驳，也找不出合适的言辞来应对。
李世民听懂了萧御史的弦外之音，他的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
如今，距离前朝的覆灭仅仅过了十几二十年，那段历史的惨痛教训仍旧刻骨铭心，历历在目。
大唐帝国虽然是以赫赫武功立国，但在贞观盛世之时，文治方面确实显得有些力不从心。尽管现今朝堂之上，文官武将平分秋色，武将甚至在某些方面隐隐占据上风，但谈及治国安邦、确保大唐万世长存，终究还是要依靠那些文官。
然而，这几百年来，文官之职大多被世家大族所垄断。这些世家大多恪守嫡长子继承制，因此武德年间，大部分世家官员都倾向于站在李建成的阵营中。这也是为何李世民，尽管战功显赫、手下英才辈出，当时却过得如此憋屈的一个重要原因——他身为“次子”，在世家眼中自然不如嫡长子来得正统。
李世民发动逼宫之后，世家势力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击，元气大伤。于是，许多心怀不满之人开始在背后对李世民进行攻讦。
贞观六年，李世民决定修订氏族志。氏族志作为记录家族世系和地位的重要文献，历来被世家视为维护自身利益和地位的关键。李世民此次修订氏族志，却并非简单地整理旧有资料，而是意图对世家地位进行洗牌。
这样的举动不可避免地得罪了一票世家。
他们不敢直言李世民杀兄弑弟、逼父夺位的罪行，只能暗地里讽刺他身为帝王，却缺乏文人的儒雅气质，显得粗鄙不堪，全无半点斯文之态。
以往，世家们不过是在背后窃窃私语，但这一次，他们却将这些讥讽直接摆到了台面上，公然挑战。
李世民深思一会，便一锤定音：“那便由萧御史来当吧。”李世民必须要给萧御史这个面子，因为萧御史乃是兰陵萧家的人。
兰陵萧家，在贞观年间可谓声名显赫。其中最为人所熟知的，莫过于萧禹。他的出身极为尊贵，父亲曾是后梁明帝，若非后梁覆灭，他本应是皇子之身。即便命运多舛，后梁不再，他依旧拥有显赫的血统——他的姐姐是隋炀帝的萧皇后，而他的妻子则是文献独孤皇后的娘家侄女。也就是说，李世民他老爹李渊与萧瑀之妻是姑舅表兄妹。
这样的家世背景，足以让萧禹在朝堂上拥有不可忽视的地位。
然而即便如此，尽管兰陵萧家拥有如此显赫的家世和地位，却并未能跻身于五姓七望这一最高等级的世家行列之中。
这次，萧御史挺身而出，成为出头鸟，并非他个人的主观意愿，而是水面之下暗流涌动，各种势力相互博弈的结果。
萧御史从皇帝手中接过这个令官的职务，他微微欠身，行了一礼，脸上的喜悦便是压都压不住，说道：“多谢陛下赐此重任，臣定不负所托。”
随后，他转身面向众宾客，开始介绍起酒令的规则来：“诸位，这酒令其实并不复杂，主要是听令者需按照次序轮流说出诗词。待会儿，我会开始点名，点到的人须在三杯酒的时间内作出与主题相符的诗来。若是未能完成，那便需再自罚三杯，以助兴也。”
他顿了顿，接着说道：“今日我们欢聚一堂，正是为了庆祝太子殿下喜得嫡子的盛事。因此，本次酒令便以‘父子兄弟’为题。”
突然间，殿中的气氛变得异常古怪，仿佛凝固了一般，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紧张感。
“父子兄弟”这个主题在酒令中究竟要点什么，殿中众人心中早已有数。众人只能沉默，心中暗自祈祷着萧御史不要点到自己的名字。
尽管这件事与后宫的妃嫔们并无直接关联，然而温希文却因为座位紧邻皇帝，无法不受到皇帝气压的影响。她瞥见皇帝脸上的表情，那是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抑。
此刻便是傻子，都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温希文心中不禁一紧，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果然，萧御史环视一圈，目光落在了李承乾……后面的温希文身上：“听闻温良娣文采出众，诗词歌赋样样精通，不知今日是否愿意为大家展示一番才华？不如就由温良娣来行这第一酒令吧。”
作者有话说
第64章 酒令作诗！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