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贞观当侧妃》玺多兰

57、保大保小！

　　每当温希文睡觉，总会出点什么幺蛾子，这幺蛾子难免还和温希文有点关系。比如说这次，温希文仅仅休息了一个时辰，便有人来报太子妃出事。然后温希文便只能从床上弹射起步，冲出去。

　　侧殿离着不远，离着太子妃的寝殿只隔了一堵小墙，过了扇门便到了。

　　温希文出门便遇见了杨淑妃，瞧着杨淑妃面色焦急地快要飞起来的样子，温希文堪堪跟上，问道：“淑妃可知是发生了什么？”

　　杨淑妃脚步片刻不停，道：“你别问了，快些走吧。”

　　此时一同休息的崔昭训也赶上来了，也问道：“温良娣，太子妃这是怎么了？”

　　“我也不知，咱们就跟着淑妃快些走吧。”

　　东德殿寝殿前聚满了人。温希文环视一圈，不知什么时候，李承乾已经回来了，连朝服都没来得及换，如今正在寝殿前站着。韦贵妃则是脸色阴沉，正与李承乾地说着什么。

　　御医也明显多了许多，均是头发花白，上了年纪的人，姜御医也在场。几位老御医在激烈地讨论着什么，只是温希文隔得远了一些，听不清楚他们说的内容。

　　突然，殿内传来一阵尖锐的叫声，这番声音完全不同以往，里头还打着颤儿。然后便是玉梳出来喊道：“姜御医，太子妃又抽住了。”

　　听闻玉梳这么一喊，姜御医马上起身冲进殿内。若不是亲眼所见，温希文是绝对不能相信，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能跑出残影来。

　　“怎么会如此。”李承乾惊怒道，“清晨不还是好好的，怎么如突然会这样？”

　　眼见着太子发火了，东宫的后妃与宫人们赶忙跪下请罪。只是这不仅没有安抚到李承乾，还在李承乾的火上浇了把油，李承乾还在肆意地发着火，道：“一群废物，连太子妃照看不好，要你们有什么用？”

　　温希文也被吓得一震，赶忙将自己藏在了杨淑妃的身后。

　　此时还敢说话的便只有杨淑妃了，只听她问到：“韦姐姐，发生什么事情了，太子妃出什么事儿了？”

　　韦贵妃今日的眉头便没有舒展过，道：“太子妃子痫了。”

　　“什么！”杨淑妃也失了态，“好好地怎么遇上子痫了。”

　　温希文一听到这个熟悉的名词，顿时也紧张了起来。

　　晋代陈延之的《小品方》有载：“妊娠忽闷，眼不识人，须臾醒，醒复发，亦仍不醒者，名为痓病，亦号子痫病。”

　　大约的意思是：在妊娠期间，孕妇突然会感到胸闷，甚至出现意识丧失，眼睛看不清人或失去视觉。即便在短时间内恢复意识，但随后病情可能再次发作。更为严重的情况下，孕妇在发作后可能长时间无法恢复意识，陷入昏迷状态。

　　子痫这样的病症又急又重，在没有医疗设备加持的古代，能不能撑过去基本靠命。不过就算是运气好撑过去了，也是元气大伤，后头也必须要将养着，否则落下病根，那便是一辈子的事情。

　　不过现在说不上后续将养不将养的事儿，如今太子妃能不能保住命还存疑呢。

　　没过一会儿，姜御医又出来了，再也没有之前胸有成竹的自信。

　　众人都觉察出来了，大事不妙。

　　李承乾更加心焦了，问道：“姜御医，太子妃如何了，孩子能不能平安降生？”

　　姜御医脸色难看，道：“太子妃如今突发子痫，老臣已经施针将症状压制下去。只是子痫发病突然，且易于复发，老臣也不知道太子妃何时又会抽搐。”

　　李承乾又问道：“那孩子呢？孩子怎么样？”

　　姜御医摇摇头道：“老臣听接生婆说，太子妃至今只开了五指，离十指还差的远着。现如今太子妃已经开始子痫，若是稳定不下来，远谈不到保不保孩子。”

　　姜御医已经说的很委婉了，大家都听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如果控制不住子痫，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太子妃与腹中孩子一尸两命。

　　温希文默默在一旁感叹道：若是在现代，孕妇子痫，是危重症要命的，怎么样都肯定就顺转剖了，哪里还在这叽叽歪歪，等着人开宫口。

　　接着便听到李承乾迟疑道：“若是太子妃生不出来，该怎么办？”

　　姜御医强撑着身子，道：“还有一个办法，便是让接生婆伸手进去掏，只是太子妃未来恐怕…”

　　还跪在一边的东宫后妃们都被吓得一抖，便是韦贵妃与杨淑妃都面露悲色。

　　这确实是古代保命最后的办法，然而这种做法要受得苦，便是听听都能想象地出来。

　　但即便是受了那么大的罪，得到最好结果，也不过就是母子均捡回一条命，母亲也不能再诞育第二个孩子了。

　　这对于一个封建时代的女子来说会是怎么样的打击？

　　若是她拼死生下的孩子中途又夭折了呢？

　　后宫女人，上至皇后，下至通房，这些位置都是以生孩子为kpi，万一没了孩子，又没了生育能力，苏氏还能稳稳地坐在太子妃的位置上吗，还会有好日子过吗？

　　温希文顿感悲凉万分。

　　姜御医便在此刻提出了一个千古难题：“殿下，若是……保大还是保小。”

　　同时，里头非常应景地传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太子妃！”“太子妃！”

　　这次是许多女声的呼喊，从声音听来，有焦急的，也有担忧。

　　来不及等李承乾的回复，姜御医又急匆匆地跑进去了。坏事一个接着一个的发生，所有人的心都被吊起。

　　郑昭训在这些后妃里胆子最小，竟然哭了出来。

　　李承乾此刻心情不好，瞧着郑昭训的泪脸心情更不好，一想到里头的情况，李承乾的心情就更加烦躁了，于是吼道：“哭什么哭，晦气。”

　　郑昭训再次被吓得将已经涌到眼角的泪水生生憋了回去，她紧咬着下唇，努力抑制住心中的恐惧和悲伤，不敢再哭泣出声。

　　里头的惨叫声有一搭没一搭的，听得温希文揪心极了。

　　医者仁心，见不得患者受苦而自个儿袖手旁观。温希文不是没想过不顾一切就进去帮帮太子妃，只是她有顾虑。她的顾虑并非仅仅局限于自己是否会因此惹上什么不必要的麻烦，而是更深层次地源于她所学的现代医学的局限性。

　　就拿太子妃如今的情况来说吧。

　　若是温希文上手，第一步便是先静推硫酸镁控制抽搐，然后量个血压，若是血压高就上降血压的药物控制，顺手抽个血气，避免酸中毒。

　　更别说出现极端危机情况，直接上续命三件套，直面和黑白无常抢人，而且大概率能抢赢。

　　然而这个鬼地方别说续命三件套，便是就连一个最基础的血压计都没有，总不能让温希文把脉测血压吧？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医生难为无药可用。在现代医学的领域中，倘若缺少了这些先进的医疗机器，其所能发挥的作用恐怕与那些耳聋眼瞎的人相差无几。缺乏必要的设备和药物支持，再高明的医术也难以施展。

　　即便是医学界的泰斗、经验丰富的大拿亲临此地，恐怕也会感到束手无策，无力回天。

　　更何况温希文一个小小医学生，即使是想要帮忙，也只能有心而无力。

　　殿内撕心裂肺的惨叫声慢慢又褪去了些，此刻已变得微弱而低沉，这次是另一个御医来报：“殿下，太子妃的情况不好，姜御医施针脱不开身，要微臣来问殿下，究竟保大保小。”

　　李承乾冷静了一些，道：“保大保小有什么区别。”

　　“保大太子妃活，保小皇孙活……”

　　李承乾又一次如火山爆发地吼道：“你这句话和没说有什么分别。”

　　那位倒霉御医瑟瑟发抖，心中只觉得冤枉极了：不是，那不然怎么解释啊……

　　李承乾突然一个泄力，摔到了椅子上。

　　“殿下！”众人大惊失色。

　　王英身形极快地上前，扶住李承乾，不让他摔着。

　　其实这是怒急攻心，李承乾闭着眼睛缓了好一会儿，虚弱道：“保小。”

　　果真如此，确然如此，没有人对于李承乾这样的选择感到意外。

　　众人只是麻木的沉默与沉默的麻木。

　　不知是谁问了句：“那太子妃怎么办？”

　　韦贵妃叹了口气，道：“她没扛下来，那是她的命，若是能诞下麟儿，也算是为我大唐尽忠了。”

　　“我们女人嘛，不就是为了生孩子嘛。”

　　可是，凭什么呢？就凭生而为女，就凭少了些东西吗？

　　温希文只觉得自己的心中，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点燃了一把熊熊的烈火，那怒火犹如炽热的熔岩，汹涌澎湃，瞬间便占据了整个心灵。

　　这股怒火从内心深处升腾而起，犹如火山爆发般猛烈，让温希文无法抑制。它烧得人心口发疼，烧得人面目狰狞，仿佛要将一切不满和愤怒都化为灰烬。

　　温希文的理智似乎被淹没，只剩下那股无法平息的愤怒在胸膛里肆虐，久久不能平静。

　　或许我无法单凭一己之力将她鬼门关口拉回来，至少我能够帮她争取到一线生机，让她的生还几率增加那么一些，哪怕这增加的只是微不足道的些许。因为我知道，这每一个微小的希望，都可能成为她重获新生的关键。温希文如是想到。

　　于是，温希文便顺从心意，道：“殿下，让我进去帮忙吧。”

　　李承乾也没有丝毫的犹豫：“你去吧，如果可以，让他们母子平安。”

　　不再顾及一旁韦贵妃她们的惊奇，此时也没时间再多废话，温希文如英勇就义一般地走向了太子妃的寝殿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