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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万字大肥章奉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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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媚娘的办法十分简单,就是勇闯太极宫东北角。
她早早地和管事的女官说了这事,武媚娘的身份还算是高,平时和这位管事女官,女官自己也挺好奇这件事的,见有人愿意去打探
多亏了武媚娘早就对此事有所调查。因为太极宫常吹东北风,根据武媚娘的推测,这股子味道一定是从东北角飘过来的。太极宫的东北角与武媚娘所住地地方,不过就是两个宫道的距离,说远不算远,但是说近,必然也不算很近。
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东北角修于隋炀帝时期,隋炀帝所拥有的妃妾人数庞大,原来的太极宫已经完全放不下这么多人了,才在东北角扩出一部分,用来安置这些妃妾。年那块地儿至今不过几十年便年久失修。
武媚娘从来没有去过东北角,也没听说过谁住在那个地方。但是既然味道是从那边传过来的,那就得去探一探。
第二日的中午时分,武媚娘早早地用好了午膳,找了个离着东北角近的一个无人角落里。等到这股子香味又一次飘过来,这才动身。
因为家里的关系,武媚娘并没有带自个儿的贴身丫鬟,所以此次只能是武媚娘自己一个人去。
武媚娘越往东北角里走,人越稀少,也更加荒凉。等走到一定的位置之后,狭小的宫道上都长上了一丝丝青苔,有些滑脚,显然是许久无人打理。
走错道儿了?武媚娘怀疑到。
只是香味却是越来越重的,证明了武媚娘的猜测没有错。
但是,等武媚娘走到东北角的尽头,也没有找到这股味道的源头在哪儿。向来自信的武媚娘,都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猜疑:这儿连路都没有,这股味道不会是从宫外传过来的吧?
只是这种味道,明明就是肉食才能产生。而太极宫东北角外面就是荒野,人家不多,均是一些进不来长安城的人才在那边安家。更何况哪个平头百姓,能扛得起隔两天就吃趟肉。武媚娘这样想着。
东北角那儿半个人影都没有,偶尔有些声响也不过是灌木树叶的沙沙声,倒是方便了武媚娘在东北角溜达,一个一个的宫门找过去。
只是找了许久,别说是宫门口了,就算是宫里,都没找到任何一个地方有人的影子。
若不是东北角香气的浓郁程度,是其他的地方难以否极的,武媚娘今日可能就要放弃回去了。
武媚娘便换了一种寻找方式,那便是在她能够走动的范围内,通过找寻究竟是哪个位置的香气最为浓郁,来找位置。
用着这个办法,武媚娘又转了几圈,最终在一条没有路的宫墙前停住了。
这个位置的宫道宽阔的很多,连青石路也是明显新铺上去的,又是香气最为浓郁的地方。
这儿绝对有猫腻。武媚娘看着眼前高耸的宫墙,想起自己小时候也会顽皮地爬树上房,盘算自己爬上翻过去的可能性有多大。
“什么人?”一个厉声呵斥传来。
武媚娘转头一看,竟然是一个身着兵甲的侍卫。
这鬼地方没有宫人确有侍卫?心下狐疑着,武媚娘行了一礼:“才人武氏见过这位大哥。”
武媚娘自报家门,侍卫一听是后妃,原先的警惕放下来了一些,语气依然不好,问道:“武才人来这里做什么?”
武媚娘拿出了她早就准备好的理由:“是这样的,臣妾入宫之后,养了一只小狗。小狗顽皮,闻着这个肉味便往这边跑来了,臣妾一时没跟上便让这小畜生跑得没影儿了,如今正在这边寻着。”还从自个儿的兜里掏出了一块肉干来,以证明她真的是来找狗的。
“这小畜生虽然不怎么金贵,但是也是在内侍省禽兽司那边报备过的,若是走丢了,臣妾难以和内侍省交代。”武媚娘扮可怜道。
武媚娘生的娇媚,扮起可怜来得心应手,楚楚动人。侍卫大约是顾及武媚娘的才人身份,也可能是武媚娘这样的小豆丁,不太可能有什么威胁,严肃也道:“这儿是机要重地,武才人找到以后便早些离开吧。”
机要重地。武媚娘顿时抓住了关键词。太极宫东北角虽然偏僻,但是属于后宫,什么时候后宫有机要重地了?
只可惜,这个问题不能直接问出口。武媚娘便装作乖巧地样子,道:“臣妾也希望早些找到那只小狗。”然后便在这一块儿转了两圈,喊了两声刚编的宠物名。
实际上哪有什么小狗啊,武媚娘边演戏边想,忽然灵机一动,便走到哪个侍卫旁边问道:“大哥可知道旁边有什么狗洞之类的地方吗,我怕它是钻到哪个院子里去了。”
侍卫还真的想了想,道:“这边是不可能有狗洞一类的玩意儿,不过一旁的仪和殿可能会有,你去找找看。”
“仪和殿?”
“哦,便是温良娣在太极宫的住所,是陛下新拨的。”
“温良娣?”这是个熟悉的名字,上次便是温良娣帮她解了采办司的刁难。武媚娘若有所思。
侍卫以为武媚娘不知道温良娣是谁,又好心添了一句介绍:“温良娣是太子殿下的妃妾,如今极受陛下的宠爱。温良娣人很好,才人的狗若是真的跑进仪和殿了,不若让守门的人帮您通报一下。”
武媚娘当然知道温希文是谁,她在想的是,既然这个角落住着温希文,那么天天有人烤肉吃,也就变得合理了起来。
知道了方向那就好办了,而且又是老熟人,想必是很容易能进到仪和殿里一探究竟的。武媚娘的眼睛一亮,灿然一笑,行一礼道:“多谢大哥。”
“没,没事。”侍卫默默地移开眼。
顺着侍卫指的方向,武媚娘又绕了一大圈,走出了一个宫门,才找到了仪和殿门。
武媚娘走的气喘吁吁的,看着大门上仪和殿的标识,心中叹道:平日里宫中的宫门都是朝着南面开的,然而仪和殿的宫门,居然是单独朝着北面开,怪不得这么难找。
不过此时仪和殿的大门敞开着,门口是半个人影都没有。武媚娘环顾四周,也没有什么护卫或者内侍,心中缓缓地出现一个问号:这儿不是住着温良娣吗?怎么没人守着呢?
只是站在殿外显然是不可能得到答案的,武媚娘便带着疑惑,抬脚往里走。
殿内院子里,李承乾和温希文正优哉游哉地吃着烧烤,而王英和兰玥早就是烧烤的忠实分子,趁着两位主子没什么事,自个儿便拿着串儿在一旁啃着。当然还有几个今日当值的宫人,包括应该守门的一群人,王英和兰玥也早就分了些东西给他们,如今正吃得起劲。
没人发现院中突然多了一个武媚娘。
武媚娘出入两仪殿如入无人之境,进了中门就看到这群毫无形象的人,更加惹人注目的事李承乾手中的还在冒油的烤肉。
虽是夏天,然而烤肉依然冒着热气,热气随风而散想,香味得以留存。
武媚娘终于知道这股子香味是从哪儿来的了。
“良娣,我不想吃豆角……”兰玥举着手中的豆角串,撒娇道。
温希文打了一下兰玥的手,道:“你怎么还挑食起来了,以前也没见你这么挑。豆角美容养颜,你多吃些没坏处。”
兰玥噘着嘴,道:“良娣,这都是第十四个美容养颜的菜了。之前我说不想吃韭菜的时候,你也是这么说的。怕是什么菜到你的嘴里都是美容养颜的。”
李承乾啃着烤鸡腿,笑着指责温希文道:“你瞧瞧,诓人你也不多换个理由,这么敷衍,都没人信你了。”
温希文无语:“蔬菜里富含维生素C,维生素C美容养颜,所以蔬菜美容养养,有什么问题吗?”
看着李承乾手中的鸡腿,温希文又数落道:“尤其是你,少吃些肉,少吃些油,你们家里容易得高血压自己不知道啊?到时候血管爆掉了谁都救不了你!”
东宫众人早就已经习惯温希文不时的蹦出一些奇怪的词汇来。李承乾也早就被温希文唠叨了好些时候了,什么遗传性高血压啊,什么糖尿病啊,什么中风啊,什么脑卒中啊,都听过不下十回了。
刚开始李承乾还要问一嘴,这个病究竟是个什么病,然而即便是温希文尝试着解释了,李承乾也听不懂,便只好认为带“病”字的,都不是好事就是了。
此时,李承乾对着温希文的数落,只能无奈宠溺道:“好好好,你说的都对。”
温希文吃了个软钉子,嘟囔着:“我说的本来就是对的……”
“你们在说什么呢?”
一声惊雷,李承乾顿时戒备,温希文转过了头。兰玥吓得把手中的豆角扔到了炭火中,又心疼得不顾热气伸手去拿。只有王英的反应快,脸上立刻换上了笑,拱手道:“武才人怎么到这儿来了?”
“武武武武……才人!”温希文吓了一大跳,差点一个武皇就喊出来了,临近出口硬生生地转成了才人两字。
“见过太子殿下。”武媚娘施施然对着李承乾,行了个礼,便完全不把自己当外人。随便找了个空档位置坐下,武媚娘挑了挑烤架上的东西,拿起烤架上的一串羊肉串,自顾自地吃起来,“真好吃呀,比我吃的那些东西好吃了不知道多少倍。”
“诶,我的羊肉……串。”武媚娘拿的是兰玥的串串,所以急得是兰玥。然而武媚娘一个眼神扫过去,兰玥的声音慢慢地小了下去。
论身份,李承乾当然是最高的,但是论辈分,在场最高的事武媚娘。武媚娘向李承乾行礼是合理的,但是李承乾可管不了武媚娘。
刚吃完了烤架上刚烤熟的串儿,武媚娘又有些不舍地将手上的油舔了一下,接着用一旁的手巾擦了擦油腻的手,揉一揉肚子,清脆的声音问道:“还有吗?”
李承乾尴尬一笑,对于这位年龄比他小的庶母,他还真是没有办法,有些尴尬:“武才人……是没用午膳吗?”
武媚娘意犹未尽地看着剩下不多的食物,心不在焉道:“吃了,只是太难吃,没有这好吃。”又指了指烤炉,问道:“这叫什么,可以给我一个带回宫里去吗?”
温希文此时已经回过神来了,发现武媚娘正看着自己,便正色解释道:“这是烧烤用的烤炉,只是只有这么一个,不能送给武才人。”
武媚娘亮晶晶地眼睛灰了一下。温希文连忙道:“武才人若是方便,闲来无事也可来这儿一起烧烤,肉与菜都能备齐了,且烧烤人多才好吃。”
武媚娘的眼睛又亮了起来,然后便问道:“这该怎么烤呀,温姐姐可以教教我吗?”
望着武媚娘亮晶晶地眼睛,温希文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其妙地就想要满足武媚娘的心愿。
“好。”温希文一口答应下来,便开始展现自己的手法。手法也不算难,不过就是拿起一旁的一串肉,顺手取了刷子带着油,熟练地刷在食材上,让后放到烤架上烤。待到这些都做完了,温希文这才边翻烤着烤架,边道:“武才人如果要烤这些东西,接下来的步骤就是将这些东西一直翻转,烤至金黄即可。”
然后还把自己的位置让了出来:“武才人要试试嘛?”
武媚娘不试,武媚娘要自己做。武媚娘也学着拿起一串肉,用刷子慢慢地刷上油,往烤架上放着和温希文的一起烤。
过了一小阵子,等到肉都变色了,武媚娘便一同塞进嘴中,嚼吧嚼吧:“嗯!好吃。”
“好吃吧。”温希文此刻就仿佛是在哄小孩一般。
武媚娘又吃了几串,还抢了李承乾的几串吃的。李承乾对这个庶母又不能骂,只能看着她手中的串儿哭笑不得。
吃饱喝足,武媚娘打了个饱嗝,环视了四周,最终亮晶晶地眼睛看向了温希文,道:“我能带我的姐妹们一起来吗?”
“当然可以。”温希文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
李承乾听闻这话,立刻反对道:“这不合适!”
对女皇极具好感的温希文,也立刻反驳道:“这有什么不合适的!”
李承乾看看武媚娘充满希冀地眼神,又看看温希文为武媚娘有些昏头,哑然道:“男女七岁不同席,孤与武才人总混在一起算是怎么回事。”
温希文卡了一卡。温希文突然想到了武媚娘未来的光荣事迹,在做了十四年李世民的才人之后都已经到感业寺出家了,还能回到宫里做昭仪,做皇后,做太后,还能做到女帝。
这其中最为关键的步骤,不就是在宫中就和李治建立了异于常人的亲密关系嘛……
然后又想起了同为拥有悲惨太子经历的胤礽,他倒是没有谋反,但是被废的原因比较复杂,其中一个就是和他爹的庶母搞黄色……
啊,那好像确实不太好呢。
拒绝刚要说出口,一看到武媚娘的眼神,温希文就是仿佛是被上了咒一样,拒绝的话又给吞回去了。
这难道就是个人魅力吗?温希文心中感叹到。
然而李承乾在此时此刻,又一次被一个大瓜打击到了。温希文的脑袋里刚刚过了一圈武皇的辉煌事迹。这些资料,理所当然也同步给了李承乾。
李承乾则是一副三观震碎的样子。温希文对武媚娘的称呼一直是武皇,他一直将这个名字作为一个爱称,或者是由于后世史籍上的记载。
李承乾完全没有往女皇帝的方向上考虑。一个正常封建君主制国家的第一顺位继承人,怎么可能想得到,自家老爹的一个小妾能够坐上本该属于自己的宝座?这未免也太荒谬了。
直到听到温希文心声中女帝两个字,终于明白了这个“武皇”是什么意思。
然后联想到了一些别的事情:一个女人都当上女帝了,而我……
李承乾甚至已经顾不上温希文心声中透露出来的下任皇帝,就是他一母所生九岁的弟弟,以及武媚娘又重新改嫁给了自个儿弟弟的事情。
啊?李承乾仿佛是一个输入了错误指令的电脑,宕机了。
武媚娘看看温希文,她陷入了沉思。又看看李承乾,他魂飞天外。看看这边又看看那边,最后只是好失望道:“既然温姐姐不欢迎我,那我回去吃大锅饭就是了。”武媚娘低着头,委屈巴巴地样子,十分像被人嫌弃了一样。
一旁的王英和兰玥若是现代人,高低得吐槽一句:“好浓的一股茶味。”
“欢迎,怎么不欢迎,仪和殿属于太极宫后宫,有什么关系!”一句“温姐姐”把温希文叫得心花怒放,头脑一热,答应了下来,一点余地都没给自己留。
“啊?”李承乾刚从大量超载的信息中回过神来,只听见自个儿的良娣直接把话给说死了,想要开口反驳。
武媚娘早就瞧出来了,李承乾虽然住在仪和殿,但是仪和殿做主的还是温希文。但是如果李承乾开口反对,那温希文也得掂量一下。于是立刻开口,根本不给李承乾说话的机会道:“温姐姐同意了,太子殿下不同意,臣妾也只能回去,不能和温姐姐玩了。”
温希文还沉浸在“女皇喊我温姐姐诶”的飘飘然中,听到武媚娘的话,便道:“他同意,他同意,你常来玩就是了!”
武媚娘立刻露出弯弯月牙眼,甜甜笑道:“那臣妾就谢谢姐姐啦!”
哦,我的心都要化了。温希文忍不住动手捂了捂自己的心。
李承乾则是有另外的打算。李承乾想要阻止这件事情的发生,非常容易。用他太子的身份下个令,不许武媚娘来,即便是温希文也无可奈何。而武媚娘就算是闹到李世民那儿,也是李承乾占理。
只是李承乾想到,一个女子,一个皇帝的才人,能在这种情况下最终坐到皇帝上,那么这个人必有她的过人之处。
李承乾对于武媚娘的好奇也就这么被勾起来了。之前他对武媚娘的了解,仅仅是在见过一面和听过名字上。现在既然知道了她成为女皇的未来,那对这位武才人的未来也极为感兴趣,也便不阻止了。
只是似乎两个人都忘记,最开始的时候,武媚娘说的可是“带我的姐妹们一起来”。
所以当第二日,武媚娘带了乌央乌央的几十号人到仪和殿时,李承乾和温希文都傻了眼。
仪和殿的宫人们仅仅是默认了武才人会来蹭饭,有宫人注意到了当天武才人说的要带一些人。只是宫人们都以为最多也不过就是两三个人,本来凑在一起吃饭的带上李承乾与温希文,就有十几个,加上两三个也没有几个人。
仪和殿小厨房的人也就多准备了几个人的份,谁想到一下子多了这么多。这么多号人,这边一个美人,那边一个宝林,一个个的又都算个大大小小的主子,有些人还带着自己的贴身侍女。
顿时,小厨房里兵荒马乱了起来。
不过还好,武媚娘有先见之明,前来一同烧烤的人都带了些自己份例里的食物,至少能保证大家都能吃饱再回去。不过,不论竹签还是调料,都完全不够用了,只能是派人去现做。
因为这个事情,温希文吃着烧烤,还专门凑到武媚娘的身边,问道:“她们怎么都自己带着吃的来了?”她们做主子做惯了,怎么会想到带吃的来?
武媚娘狡黠一笑,得意道:“当然是我提醒她们的啦。仪和殿就住着你们两个人,份例能有多少,若是不让他们带着东西来,你们就是用完份例都不够大家吃的。”
嚯,不愧是女皇,这么小就考虑得如此周全。温希文内心给武才人竖了个大拇指。
就这么忙里忙外地做了一餐,御妻们都玩得很开心,就是苦了仪和殿的宫人们。
李承乾也觉得这样下去不是事儿,这么多女人,就他一个男人鹤立鸡群,他也总是有些不自在。
幸而,李世民在将他扔到仪和殿时,考虑到温希文还要去实验室做事,只是说了要他闭门思过,至于闭的是仪和殿的门还是太极宫的门,没说清楚,也没有像之前李承乾在东宫时,召集玄甲军去守着门。
这就让李承乾在太极宫中有着极大的自由
于是乎,他便在宫里,挨宫挨殿地敲门,找了自个儿没有外放的兄弟姐妹们,一起来烧烤聚餐。
于是乎,仪和殿有烧烤的动静就弄得极大了。
考虑到后续还要在这儿住,温希文便劝着李承乾与目前统管后宫的韦贵妃说了声。韦贵妃对此倒是有些微词,觉得此事着实是不合规矩。
但是架不住韦贵妃的十皇子李慎刚好也参与其中,被李承乾偷带这吃玩了一次之后就在韦贵妃身边吹耳边风。
此事,又是李承乾这个皇太子亲自去与韦贵妃分说,即便是看在长孙皇后的面子上,韦贵妃对此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如此以来,仪和殿的名声,就这么莫名其妙地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打出去了。仪和殿又地处偏远,不管是世妇御妻们,还是皇子公主们,都可以放肆地笑闹。
皇子公主们闹出什么不愉快来了,也有李承乾这个皇太子大哥快速介入,言语上对闹矛盾地各大二十大板给摁住。
如果是世妇御妻们闹了什么矛盾,那就一刀切,全都谢绝再来仪和殿。
因此半个月下来,整体还算是和谐,没闹出什么事儿来。
当然趣事也有许多,比如说李承乾在满宫捞人的时候,捞来了李治。九岁的李治还小,个头才刚刚超过了温希文做的石桌,也可以称作是个小豆丁。
温希文第一次不认识李治,看到李治和武媚娘两个小豆丁坐在一起,还指着他们两,与李承乾感叹道:“这两小豆丁可真有姐弟相啊!”
李承乾露出一个古怪的眼神,立马收了回去,甚至还赞同了一下温希文的话语:“是啊,确实挺有姐弟相的。”
温希文摇摇头,道:“可惜媚娘是才人,说起来应当是属于旁边那位皇子的庶母了,你说他是不是要喊媚娘一声娘?”
李承乾硬是憋着不笑出来,憋得脸都有些扭曲了,往嘴里塞了几片肉,含糊其辞:“嗯嗯……”
温希文又欣赏了好一会儿,才转头问道:“这个皇子是谁啊?”
李承乾咽下口中的肉块,尽力用平稳的语气道:“这是九弟。”
温希文还没反应过来,只是觉得九这个数字有些熟悉,熟悉在哪儿一下子没想起来。温希文只是眨了眨眼,等着李承乾继续往下说。
李承乾看着温希文,努力憋笑继续道:“就是孤的胞弟,李治。”
温希文石化了。
等到回过神来再次看到李治与武媚娘二人的时候,温希文神情也变得极为纠结。
日子就这样平平淡淡地溜过去了。
整个八月,仪和殿一直热火朝天。这里的热火朝天是物理意义上的,因为烧烤一直没停过,烧烤烧出来的火焰热浪自然也没有停过。
太极宫后宫妃嫔与皇嗣们吃吃喝喝玩玩,好不快活。
只是和这群后妃皇嗣不一样的是,温希文还要去上班。
实验室中,工部调拨了许多手艺精湛的匠人们在这儿,为的就是建造这座皇帝极为看重的实验室。
虽然很早之前,温希文就已经找采办司购置了许多的器具,但是与现代不一样。采办司所购买的大多数器具都不能直接使用,必需要经过改造,重组,才能勉强使用。
尤其是琉璃器具,温希文隐约记得玻璃想要改变形状是需要高温烧制的。但是因其昂贵异常,匠人们在听说了温希文的要求后,纷纷拒绝。
温希文只好一一承诺,便是不小心将琉璃盏杂碎,也不追究工匠们的责任,并且自个儿动手在一旁垒了个灶台,专门用来烧玻璃。
灶台是很好垒的,甚至温希文还贡献出了自个儿用来烧烤的鼓风机来加热,琉璃盏也被烧得通红变了形。
按照温希文的说法,琉璃盏应当烧到极热的时候才能“吹”。工匠们按照温希文提供的方法,找了几个空心的柱子尝试着吹,然而烧红的玻璃一碰到竹筒便直接将它烧掉了。
温希文便让他们换几个铁质的来。
铁质的空心筒能够挂上玻璃,但问题是热得很快,烫嘴。工匠们努力试了试,烫伤了好几个,却也没成功一个。
温希文瞧着工匠们顶着大大小小水泡的嘴,心疼极了,也一阵后怕。若不是兰玥与工匠们拦着,嘴烫成这样的可就温希文本人了。
温希文当众行礼,谢道:“大家的嘴变成这样,是替臣妾受过,臣妾无以为报,待事成之后必定为大家在陛下面前讨赏。”
工匠们也都十分理解,其中一个工匠嘴烫起了几个大泡,然而依然笑言:“做个新玩意儿不容易,不过就是烫伤罢了,学手艺的时候谁还没受点伤呢?”
“不过多几个赏钱也是不错的哈哈哈。”工匠们具是好爽大笑,倒是让温希文不太好意思了起来。
为了避免这种问题,温希文冥思苦想,终于是想到了个方法:用陶瓷空心管。
陶瓷导热性没那么强,又耐烧,又是用泥捏的,捏起来也容易。若不是因为要观察液体的情况,温希文都想用陶瓷做一个蒸馏烧瓶了。
果然这次路子找对了,工匠们吹着吹着,依稀吹出了几个玻璃来。
只是消耗更大,许多工匠小心翼翼吹了半天,冷却之后却碎成碎渣,拼都拼不回来。此时温希文也只能安慰道:“没事,就是学手艺的正常损耗罢了,还多着呢。”
实际内心心疼得流泪:“这都是等重的黄金啊!!!”
终于,在消耗了接近二十个琉璃盏后,工匠们终于掌握了吹玻璃的这项技能,吹制出了温希文想要的器具。
器具也只是第一步,后面要度过的难关便是组装。
因为是由人吹制的器具,不可能不存在误差,更不可能如现代做出的器皿一般精密无比。因而在组装的时候,不是这个大了,就是这个对不上。
那么便要返工。
经过了近一个月的折磨,温希文终于来到了第三步。
第三步便是蒸馏。
温希文先是做了一些蒸馏水,可以说是非常的顺利,顺利地让人不敢相信就这么蒸出来了。
蒸出来的蒸馏水经过检验之后,一部分送给了皇帝,另一部分仪和殿自己留用。
温希文对于皇宫中用的井水早就不满已久,如今喝到了蒸馏水,都觉得这水纯正无比。
接下来便是蒸馏酒精了。
要说蒸馏的原理,那是极为简单的,不过就是酒精和其他杂志的沸点不同,通过控制不同的温度让酒精自个儿蒸出来罢了。
只是又有一个问题明晃晃地摆在了温希文的眼前:没有温度计。
没有温度计就控制不了温度,控制不了温度就可能会带出许多杂质来。
考虑到工匠们能做出器具来,已经很难了,温希文即便是抓破脑袋也想不出这玻璃温度计该怎么办。
或许有人会说,找沸点相似但略高的油不就好了?
温希文倒还真知道那么一种沸点略高于酒精沸点的油,但是这种油以豆类为原材料,大唐虽然也有种植豆类,只是却没有大规模的种植。想要找那么多豆类榨油,还真不比做个温度计简单多少。
怎么办呢?温希文仿佛自己回到了读书时,熬夜做实验,却什么也做不出来的痛苦之下。
与温希文住在一起的李承乾,极其敏锐地发觉得温希文的情绪不佳,便关心道:“怎么了,这几日瞧你一直恹恹地,遇到什么事儿了?”
温希文唉声叹气,道:“唉,酒精不好做啊。”
“怎么个不好做法呢?”李承乾撑起头。
温希文掰着指头数着:“火候难控制,原料杂质多,这些都还好,没有温度计简直是太难了。”
李承乾便道:“温度计,是个什么玩意儿呢?”
温希文便简单的说了说温度计是什么:“总的来说,看着这玩意,我就知道该烧热些还是烧冷些,但是如果没有这玩意,我就控制不好了。”
李承乾明白了,便道:“你干的这事,很像大厨做的事情啊。”见温希文没想明白,便继续道:“按照你说的方法,你现在做的事情就仿佛是大厨炒菜,既要控制好这边的火候,又要保证这边的酒精蒸的好。”
“与其去琢磨如何做一个温度计,不如去找个火候控制的很好的大厨,说不定效果更加。”
“有这么厉害的人吗?”温希文怀疑道。
李承乾想了想自己在,道:“倒是听说过司膳房那儿,有个专门掌烧火的宫女,极为厉害,是个能人,你不若去问问看。”
“只是今晚还是先和我一起休息休息,让我帮你按摩按摩。”
“不要。”
“来嘛,就当偷闲片刻。”
第二天,温希文只能扶着腰,让王英传了皇太子的辇车,才去的了司膳房。
司膳房,专职日常供应太极宫所有人的膳食,因为不能休沐,采用的是轮班制。也就是今日用一批人,明日用另一批人。
不过幸而温希文的运气很好,找了今日的掌事侍官一问,今日刚好那位能人当值,温希文便不用再跑一趟。
那位李承乾口中干的能人也姓温,如今已然是位八品女官。
“那这位女官该怎么称呼?”温希文问道
“称小臣温掌膳就好。”
“听说温掌膳善于控制火候,我这儿正好急需向温掌膳一样的能人,不知道温掌膳愿不愿意来帮个忙?”温希文伸出橄榄枝,“温掌膳要做的事,会有人安排好的掌膳可以放心。”
温掌膳也是个爽快人:“既如此,小臣愿听温良娣差遣。”
温希文本来没有对此抱有什么希望,只是试试看。然而,温掌膳一到实验室一试,温希文便发现,温掌膳的火候精度,已经达到了能够让水一直沸而不腾的程度。
这也就意味着温掌膳能够将误差控制在一摄氏度以内。
温希文再次对古人的能力竖起大拇指:牛,真的牛。
人体温度计,啊不,温掌膳,自此就被留在了实验室里。
为了这事儿,阎立本专门与温希文吵了一架,啊不,进行了友好而深刻的交流,虽然两位过程之中有些分歧,但是最终形成了一致的决议:请封这位温掌膳为实验室主簿,正九品。
别看这正九品比掌膳的正八品低,这可是朝官,不是内宫的女官。
再经过李世民的的特许一路绿灯,虽然不可以上朝,也不在众朝臣面前露面,温掌膳成为了大唐第一位正式的女朝官。
这事算是个小插曲,自从有了温掌膳,温希文制作酒精的过程也变得顺利了许多。
其中当然还是有许多的问题,比如温希文无法和温掌膳沟通,蒸馏的火候究竟具体要停在哪个温度上,所以只能一点点慢慢试。
温希文又必需要在场。一是因为,只有她知道,蒸馏究竟是在做什么,究竟该怎么做。二是因为,只有她尝过高度酒的滋味,每当蒸出新的酒精来,必需温希文亲自品尝,来判定纯度如何。
其实纯度还没有那么高的酒精,判断起来非常简单。因为其尝起来就好像白酒,味辣刀喉,只需要常常它酒精有多么辣口,便可以粗略的判断酒精的度数。
而唐朝的酒普遍都只有几度,连一些现代米酒都比不上,更何况为了节约粮食,酒是不许大规模供应的。所以在贞观这个时代,根本就没有多少人喝得起酒,更不要说还要尝出度数。
蒸了一次,两次,三次,四次,温希文每次都亲自尝试,尝出来的结果大多在二三十度,都不是温希文想要的度数。
温希文也尝试过多次蒸馏,也不过就是四十度不到的感觉。
“不是这个味道”这句话,也在实验室回响了不知道多少次。
终于,在众目睽睽之下,大唐皇家实验室制作出了第一杯酒精,或者说是蒸馏酒。因为这杯酒精高于五十度,但应当是没到六十度的
多日的劳作与频繁的失败,早就消磨了工匠的激情。众人看着温希文,用筷子取杯中一点沾在舌上,那股子熟悉而陌生的辛辣顿时直冲上头。温希文点点头:“是这个味道。”
众人只是麻木散去,然后猛然回头:“对了?”
“嗯,对了。”
实验室内静默了几息,爆发出了剧烈的欢呼声,声声中的隐含着这样一个意思:终于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