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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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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哪里错了呢?”刘玄德躺在古铜色的八块腹肌上,满脸生无可恋地望向天花板,他往左看过去,是关云长开阔的双开门胸脯,往右看过去是张翼德终于安静下来才能看出的娃娃脸,三个人的衣服就像是满天星一般散落在房间每一个角落,床头还勾着刘备套在最里面的老头衫,被从底下直接撕开,目下已经变为最时髦的夏季无袖小开衫,刘玄德看完这令人绝望的一切,又躺了回去,呆呆地望着天花板,“我只是想创个业而已,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张翼德先爬了起来,隔着短裤挠了挠大腿,打了个大大的哈切,眯着眼睛不甚清醒地转头对刘玄德憨直地一笑:“大哥,你真不错。”
刘玄德没收住,刺激之下一脚踹在张翼德腿上:“你怎么说话呢?有你这么说话的嘛?”
张翼德好像压根没感觉似的,打个哈切挠着屁股坐起来,一边碎碎叨叨:“咱们不是昨儿结拜了吗?喊你声大哥怎么了?你还说要带着我们发财讷。”
关云长也坐了起来,接近两米的身躯委委屈屈在床角歪了一个晚上,似乎有点落枕,他坐起来睡眼惺忪地揉着脖子还不忘答应一句:“嗯咱们昨天结拜了,拜的桃园川菜馆子那个关公雕像。”
刘玄德敲着额头,想了半天只觉得昨天记忆美好,但是又混沌不清:“我们,结拜了?”
“怎么,大哥你睡了就不认人了?”
“……你说话真的要注意点……我认真的。”
过了老半天,刘玄德才理清楚昨天的状况,昨儿他志得意满将自己的创业计划讲给这俩一看就挺老实的兄弟听,本意就是看看能不能交个朋友,拉点投资什么的。哪里想到这俩家伙听得热血沸腾,张翼德当即一拍脑袋就说我不卖卤煮了,以后跟你干。
关云长倒是些微冷静一些,沉思了好一会:“我囊中羞涩,没什么钱。你看你这个买卖需不需要打手啊?我虽然没啥文化,但是身体素质还行,做个保安应该不成问题。”
刘玄德两串枪炮下肚,又灌了两瓶啤酒,满肚子都是火气,一只手扶着一个人的肩膀:“保安?自己开路虎兄弟当保安?我刘玄德可不是那种人!你们听我说……给,给别人干活就是拿自己的时间帮别人赚钱,干一辈子还是穷光蛋。现在社会,只有自己干,才能赚钱!我们仨就白手起家开个小公司,咱们自己当股东拿分红!”
“大哥,你这么说,有什么好办法吗?”张翼德目光清澈。
刘玄德抄起一个塑料杯子,里面啤酒洒了一片,他手指伸出来晃了半天:“我主意可硬着呢!你们知道我会什么吗?”
关云长张翼德对视一眼,还是关云长先抱拳:“敢问兄台有什么特长?”
“我会编制,就是手工制品。你们知道现在城里人最喜欢什么吗?”
“哎呦!大哥你别卖关子了,我俩加起来高中学历,你说的这些我们不懂啊!你就说你的主意就行了!只要你主意好在,咱们就跟你干!”
“现在人最喜欢,国潮!我,刘玄德,我会编草席、打毛衣、我还会管理生产线、做过拉长、我还会、会服装设计……我还会……商,商务英语……我,还会做饭!会暖床!会遛狗!还会,会临终关怀!”刘玄德站在桌子旁边摇摇晃晃,眼睛有点发直地不知道看着哪里,气势倒是摆了十足,“我,我这么厉害!你们知道为什么我不成功吗?”
关云长和张翼德仰着脸看向刘玄德,嘴巴微微张开,整齐地摇摇头。
“因为我在给人打工!我们那个厂长他,脑子有毛病!没有战略思维!”刘玄德意气风发,摇摇摆摆的手指指着电灯泡,“市场给他机会,他不中用啊!他不抓住市场机遇,我自己去抓!明天,不,明年,我就要让我设计的国潮品牌遍及大街小巷!民族的,才是,世界的!”
关云长和张翼德还有不知道什么时候加进来的店主一起恍然大悟地吸了一口气。
刘玄德直着眼睛辨认了好一会,茫然地歪过头:“您是,我的幻觉?”
戴着眼镜一副略带点窝囊的温和中年男人摆摆手:“我是这家桃园川菜的老板,我姓孙。我觉得你刚刚说得很对啊年轻人!我支持你!你这种勇敢追求梦想的勇气一定能成大事啊!”
老板娘在收银台后面眼睛都要瞪冒烟了。
刘玄德酒精冲击了多巴胺,一股热血直冲脑门,端起塑料杯:“老板你有眼光,我,等我企业做大了,我,我就把你们刚刚看的那个姜伯约招进来!我,我让他做代言人,顺便当那个秘书!”
“哎哟人家名校天才班来你公司当秘书,喝了酒是真敢说啊……”收银台后面脸色无奈的老板娘小声吐槽了一句。
但是老板似乎已经被激起了一股子豪情:“你这个志向好!有梦想谁都了不起!”
“那咱们四个人结拜吧!”刘玄德一拍桌子,满脑子都是昨天躺宿舍里看那点国产电视剧,“咱们,歃血为盟,结为异姓兄弟!”
张翼德一拍桌子:“俺刚刚就想了,结!咱们马上就结!”
关云长还是最稳重的那个,他缓缓站起身,顺手抄起桌上一把小刀:“就用我的血吧!”
这下孙老板已经被带得跑偏的思维总算被拉回来一点:“啊这个我不行我不行,我店在这里,不能跟你们一起创业。”
张翼德隔着桌子一把揽住两人:“那咱们仨结拜。从今以后咱们一起创业!有钱一起赚!有难一起担!”
三个人热血上涌,刘玄德激动得白脸通红,说话都带着点有点颤抖:“无论顺境还是逆境!富裕还是贫穷!健康还是疾病!快乐还是忧愁!除了死亡,没有什么能把我们分开!”
“俺也一样!”张翼德跟着接上。
关云长脚步虽然有点打晃,逻辑依旧鲜明,声音还是那么沉稳:“死亡也不能分开。”
孙老板再旁边热泪盈眶,只有坐在收银台后面的女店主嗑着瓜子一脸欲言又止:“这结拜誓词感觉哪里不对吧?”
后来三人脚步打晃,仿佛一个混沌的结合体一般晃出了店,随处找了个招待所开了一间房,三个人就这么横七竖八睡到了眼下日上三竿。
刘玄德捂住脸,捞自己那件现在卷在墙角仿佛臭抹布一般的盗版潮牌,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一股刺鼻的酸臭:“……我要戒酒……”
张翼德霸占了厕所,用他的话说眼下他是弟弟,他俩得让着弟弟,隔着厕所薄薄的玻璃门就听到他声如洪钟:“大哥你说啥?我在厕所没听清!”
关云长倒是稳重些,可能看出刘玄德有些犹豫,语气都有几分笨拙的试探:“大哥,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话虽然这样问,但是关云长眼神中似乎也做好了刘玄德把他们两人甩开的打算。眼下三个人中,张翼德作为本地小孩衣食无忧,大不了继续卖卤煮,刘玄德脑子好又有主意,以后肯定有办法。想来想去他居然成了眼下最需要这个“酒后兄弟局”的人。
刘玄德沉默了半晌,心里天人交战好一会,释然地笑了起来,用力拍了拍关云长的肩膀:“怎么打算?创业艰辛哪有一步登天,咱们买明天的车票去石家庄,我有个学长在那边开厂,翼德那点零花钱自己过日子还算阔绰,做生意还差不少呢。咱们去公孙学长那边拉拉投资?”
刘玄德语气间仿佛三人已经成了一个整体,关云长听完,这才放松了一样笑了笑。张翼德从厕所里冲出来,手里还在提裤子:“你们刚刚说啥不带我?当我小孩啊?”
刘玄德顺手把他嘴角的牙膏沫擦掉,意气风发站起来看向窗外:“没啥,下一站,石家庄走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