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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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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玄德的人生,要说不坎坷那是没人信的。他本来也算生在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虽然贫寒,好在父母都正直又开明,家虽然狭小但是很温馨。好景不长,刘玄德上小学的时候爸爸就病逝了,妈妈跟着撒手人寰,刘玄德过了几年寄人篱下的生活,往往读一个学期就换一个学校,最后也是没有考上高中,进了职校。好在他虽然不喜欢读书但是脑子是不浑的,后面一边打工一边考3+2,再去考了个专转本,可惜没考上,转头就去考成人自考。最终堪堪算半个本科生。
按照常理,这么多年颠沛流离寄人篱下的生活折磨,刘玄德大抵会成为一个缺爱敏感尖锐的小孩,不过刘玄德却是公认的讨人喜欢。他走到哪里都会不知不觉成为人群的焦点,走到哪里都能交到朋友,性格洒脱爽朗,张弛有度,还能做到以己度人,心胸大度。
大集上人不少,有几个城管在维持秩序,刘玄德找了个人流还算不错的角落,跟着地表指示往地上一坐。这里地处镇中心,拥有全镇唯一一块电子屏,正好悬在刘玄德面前。马赛克明显的大屏幕上是一个青年企业家打扮的年轻人在唱歌,后面不知道为什么时不时有个黑影闪过。有个大爷大概是看刘玄德看得好奇,热情地跑过来指点迷津:“小老弟没见过吧?唱歌那个叫袁本初,是个电器行业的大佬,祖上跟我们河北也有点关系呢。”
袁本初长得极其英俊潇洒,站在舞台上身长玉立,感觉跟八十年代那个费翔似的,用现在网络流行语来说就是一股子“daddy”味。老伯在旁边卖老棉鞋,大概也是无聊,凑近继续跟刘玄德吐槽:“那个袁本初家里都阔了四代了,他家民国就是大佬,他祖爷爷是卖红木家具的,他太爷爷是买木板床的,他爸是卖钢丝床起家,后来一看这个电器有搞头,就去搞家电了,就一直传给他,他弟也挺出息的,好像是卖棺材的。我跟你讲,年轻人你可不要小看殡葬行业哦,可来钱了。他弟弟搞的那个公路殡葬连锁服务公司,是咱们河南殡葬行业的龙头企业。”
“哎,哎,哎!”俩人还没唠呢,刘玄德就觉得自己背后被人顶了顶,回头一看是一个豹头环眼的男人手里拿着把杀猪刀,不耐烦地看着两个人:“你们挡着门了,我还做不做生意了?”
刘玄德回头,才发现自己和那个老伯恰好挡在一家卤菜店门口,刚才那个人显然就是卤菜店的工作人员,也不知道是打工的还是店主。那人就这么不耐烦地看着两个人,刘玄德仔细观察了片刻,警觉那个看起来仿佛能在九龙区从南到北抡着铁锤走的家伙,居然仔细看看,还挺年轻的,有没有二十岁都不好说:“唉,你们到底挪不挪地方!还想做生意啦?”
刘玄德闻言,先那个五十几岁的老哥一步站起来,顺手扶住老哥:“您就别动了,我去旁边摆摊好了。”说罢,也不多争辩,俯下身开始收拾东西。
这么干脆的举动却让努力冲冲出来讨道理的张翼德愣住了,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说什么好,反而生出几分心虚。刘玄德很快就把摆出来的几件收拾好了,往肩上一扛还顺道跟张翼德打了个招呼:“对不住啊,刚刚没注意你家的店,我这就去那边摆摊。”
张翼德还没说话,只听身边忽然传来一声冷哼:“开个店怎的?就知道欺负人。”
刘玄德难得被吓了一跳,者才想起来刚刚有个看起来就很不好惹的高大男人坐在他旁边,好像是背了两桶豆子来卖。刚才只顾着和旁边的大叔说话,都忘了一旁那个山一样高大山一样沉默的怪物。张翼德本来就憋屈,一听到还有人责怪他,手里那切肉的刀都在抖:“你不也挡在这里了!什么东西,轮到你说话了吗?”
那卖豆子的男人看起来也是个不好惹的主,蹭得站起来,魁梧的身形宛如一座山一般瞬间挡住了刘玄德的阳光,把他笼罩在一片阴影之中:“你对人这么不客气,一点教养都没有,开个店有什么了不起的。没有教养照样没出息!”
刘玄德被挤在两座山中间,一时间有种进退维谷的窒息,默默地往旁边挪了一步:“老哥,咱们中原人都这么暴脾气的?”那卖袜子的老哥努着嘴摇摇头:“难说,反正我去过一次胖东来,那边服务员脾气都挺好,就是东西有点贵。”
眼见着两个加起来约四米高的人针尖对麦芒,空气都跟着紧张起来。周围虽然空了一圈,但是再不远处多了不少人看热闹。卖卤煮的店员眼睛瞪得滚圆,一把推了一下卖豆子的男人,结果俩人都没推动彼此:“你说谁没教养!你个乡下来的!”卖豆子的男人撸了一把袖子,显然也有些火大:“你今儿就是找茬是吧?”
刘玄德虽然最初是看热闹,但是眼见着两人到底是要打起来了,言语间虽然一人鲁莽一人刚直,却也能从只言片语看出一人热烈一人正义,一想到自己的创业计划,不免生了些别的心思出来。挥手忽然插进两人之间的缝隙里:“你们停一停,停一停!大早上不做生意唱大戏啊?”他先看向那个圆眼睛的店员,“这哥一开始是为我仗义执言,态度虽然不大好,但是人家心是好的。”又看向那个卖豆子的男人,“大哥,您也是误会这买卤货的小哥了。他在我站起来的时候就没有继续说话,我离得近,我知道他面子上已经过不去了。这时候您再帮我说话,他这暴脾气可不就炸了么?那时候他说白了就是面子上下不了台了,哪里真的跟你作对么?”
他一番话虽然短,两人都是一愣。刘玄德见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都散了,乐得又在中间打了一遍圆场:“你俩别光靠我说啊,相互陪个不是嘛。咱们都不是哑巴,啥不好意思的?”结果没想到这俩男人也是讷言,相互对视一眼之后,居然第一反应是把头撇开,三人忽然就陷入了一阵莫名的沉默之中。
就在沉默蔓延开的间隙,背后的电子屏换了全国新闻:天才学者诸葛孔明再次宣布改行,继国际经济形势预判、纳米芯片研发、航天器材开发后,诸葛孔明宣布了他的第四个攻克的方向,现代农业技术革新。第四次改变职业方向,这会是孔明即将改变的第四个行业吗?这个天才他到底还要给多少行业一点点小小的孔明震撼呢?刘玄德被这段话吸引了转过头去看大屏幕,看着上面看起来还没到二十岁满脸胶原蛋白的白嫩小帅哥,感觉心头莫名一动,不由得感慨起来:“世界上还有这么厉害的人啊……”
这句话打岔了三人间的话题,那圆眼睛的店员甩了甩手,先退了一步:“哼,要我看大学生也就那样,有什么了不起的。俺也上过大学啊,还不是回来卖猪肉。”
“哦?你在哪里上大学的。真了不起,我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考了个成人高考。”“嗨,我家有钱,给我送一个私立学校去了,据说前两年出了个新闻说我那个学校查出来是野鸡大学?我管他野鸡野鸭的,反正卖卤菜大学又不教的。”
刘玄德沉默片刻,心说这不就是大学毕业证作废了吗?不过好歹忍住了,没有说出来。
两人倒是说起劲了,一旁卖豆子的男人却始终低着头沉默不语,刘玄德跟这边说笑的同时拿胳膊肘顶了顶那个男人,笑呵呵地把话题转到他那边去:“老哥,刚问你呢,你哪里人啊?这老弟叫张翼德,就是本地人,我叫刘玄德,原本是隔壁大树楼桑村的,后来去了石家庄打工顺便考试,前年才回来。你哪里的?”
刘玄德刻意避开了前面大学的话题,这份心细让关云长嘴上虽然不说,心里却是一暖,语气也缓和下来,声音居然有几分当下流行的低音炮的醇厚音色:“我叫关云长,是山西运城人……我小时候读书不行去读了个武校,后来我自己找个去矿上给人当保安的生计,三年前出事死了不少矿工兄弟。我看不惯就举报了这件事,结果因为那个老板在那边有点人脉,就到处整我,我怕连累我爹妈也不敢回家,就来河北这边做点运输。接不到活的时候我就批发点蔬菜来这边卖。”
刘玄德拍了拍关云长的背,语气里很有点感慨:“你也是辛苦了,这么多年背井离乡的。”
张翼德这人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听了关云长的遭遇他一脸激动加羡慕,不由得一拍腿:“走走走,我请你们吃饭去,隔壁那川菜馆子咱们整上两杯!”
“这不好意思的,而且我这还有豆子没卖呢!”“你那点豆子值多少钱,走走走,咱们吃饭去,我给你们整俩硬的!羊蛋听过没?枪炮吃过没有?猛得很我跟你说!哎!刘哥你跟上啊,你那破床单一早上也卖不出一套的,先吃饭吧!”
甫一进餐馆,就看到老板娘和老板坐在收银台后面呲着牙刷抖音,声音开得震天响:“这是清华天才班新生十五岁的姜伯约接受采访的视频,转发这个视频给你的孩子,并不是强迫他成为这样的天才,而是激励他努力奋进。最后还带着一声奶声奶气的小天才现场原音‘我的学习目标是超过前辈诸葛孔明学长!’”老板两口子羡慕地口水都快掉下来了:“你看看人家孩子!看看人家!十五岁清华破格录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