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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这顿饭吃了多少卡路里暂且不提,反正两个人吃完串儿,退掉没喝完的啤酒。
      结完账两人搭着肩往外走,外边起了风,谢骄年戴上连衫帽和口罩,只露着一双清冷的眼睛。
      “酒量不错啊。”纪陨时调侃他。
      “还好吧,”谢骄年淡淡的说,“我没喝醉过。”
      纪陨时回想桌上的啤酒瓶,烤串基本都进了他的肚子,于是划手机的手顿了下,问,“吃好了吗,光看我吃了,你就光喝了点酒,要不我去给你买碗粥?这附近有个海鲜粥卖的不错。”
      谢骄年打个啤酒味的嗝,“得了吧,满肚子水,饱了。”
      纪陨时盯着他看了三秒,手机在手上转了一圈,“好吧。我叫代驾了,外边冷,先进车里等会儿。”
      谢骄年任由他开门,乖乖钻进车里。纪陨时靠着车门,琢磨待会儿得买点宵夜和蜂蜜水一齐备着。

      车里暖风开得特足,车程不到一半,谢骄年就觉得酒气上涌,脸色被熏得泛红。
      “空调开太高了吗,”纪陨时摸了下他的手,“师傅麻烦温度调一下。”
      “没,我就是有点晕,嗝儿~”谢骄年拍掉他的手,捂着嘴打个酒嗝,“难受,我先睡会儿。”
      说完他闭上眼,头枕在他肩膀,蹭了个舒服的姿势,睡了。
      带着酒味的呼吸喷洒在纪陨时颈侧,他头发软软的,有一绺蹭过他的下巴,又软软垂在肩上,像只温驯的大型犬。
      纪陨时怕他着凉,脱下外套给他盖上。
      外套上沾着烧烤店带出来的羊肉孜然味道和酒味儿,谢骄年皱皱鼻子,没睁眼,鼻腔里挤出一句软绵绵的“拿走”。
      “听话,一会感冒了。”
      纪陨时找的代驾是个合格的工具人,目不斜视只管开车。纪陨时正襟危坐了没两分钟,一边肩膀先塌下去,眉头皱了皱。
      怕吵到谢骄年,他用气音道,“麻烦把水拿给我。”
      大好的事儿不喝点酒庆祝都不得劲,他提前备了胃药,就水吃了两粒,半晌长吐出一口气,轻声感叹,“唉,经纪人也不好当啊!”
      “不好意思,冒昧打扰,”代驾视线忽然透过后视镜在后座两人身上聚焦,因为怕吵到睡觉的人,声音也压得很低,“你是经纪人啊?”
      纪陨时都没想到会有人耳朵那么灵,立刻警惕,“嗯?什么?哎,注意点,红灯了。”
      代驾讨个没趣,没再说话,专心开车了。
      车还没开到他们租住的小区,半路上就被纪陨时叫停了。
      代驾没说什么,递给纪陨时一张名片后干脆利落下了车,她眨眨眼:“下次再有什么类似的兼职都可以找我,安全保密,高效无忧。”
      名片正面是手写字体的名字和电话,墨水有些微的洇湿晕染,但清秀字体都能看清。翻看背面,才发现这明明是张剪的方正的烟壳。
      纪陨时一笑,把烟壳名片收起来,觉得这姑娘还挺有意思。
      车里温度升的太高,令人昏昏欲睡。
      谢骄年转了头靠着微凉的车窗睡得正香,他眼尾的黑色线条没卸太干净,顽固地爬出一丝倦态。
      纪陨时没叫醒他,自己下车吹着冷风醒酒。
      酒气散得干净,才把车开回小区。
      他找好停车位,谢骄年还睡着。纪陨时估计了下自己的体力,确定没办法把一个比自己还高小半个头的人从停车处弄到公寓楼下。
      他拍拍谢骄年:“到家了,上去睡。”
      “啊?”谢骄年迷茫睁眼,愣了几秒,才慢慢说,“……哦。”
      他眼神迷迷蒙蒙的下了车,扶着车门站了一会儿,大概率还没缓过神,冷风一吹先打个哆嗦。
      纪陨时怕他感冒,脱下外套给他一裹,还被嫌弃了。
      谢骄年眼神清明,推他的手,“不要,热。”
      ……要不是这人坚持走猫步,就很清醒。
      “不是,你喝醉了啊?”纪陨时靠着车,任他自己走两步,笑得腰都直不起来,“这反射弧、挺长啊。”
      他赶忙过去把人扶好,跟搀扶老佛爷似的,还遭了老佛爷嫌弃。
      等好不容易把老佛爷搀扶到家,送到床上,纪陨时长长舒了口气。谁知道他转身关门就见本应该躺在床上的谢骄年缀在身后,小尾巴似的。
      可能是车上睡够了,谢骄年这会儿特有精神,也不睡,也不说话,就往沙发上大马金刀一坐,眼珠子转啊转的盯着他看。不走动还不行,目标不动他视线没法聚焦。
      纪陨时哭笑不得,一边感叹自己作的,在客厅和厨房之间慢悠悠穿梭,任他安静的折腾。
      谢骄年一直精神到凌晨两点多才抱着抱枕睡过去,纪陨时陪着他也困得不行,就也直接在沙发上睡了。
      谢骄年作息一直非常规律,第二天早上六点半准时醒,一翻身摔下沙发,茫然跌坐在地板上,捂着宿醉的头□□一声。
      纪陨时醒的比他还早,沙发前的茶几上放着昨晚来不及动的合同。
      他也很愁。
      昨晚谢骄年醉成那样,他哪里敢把合同拿给他看。以他的了解,清醒着没有喝醉的时候,这人都能做出直接签了从他手上递出去的合同这回事。
      但他虽然以谢骄年的经纪人自居,但终究不是正经混这个圈子的。
      万一有什么没想到的地方,出了什么岔子,谢骄年不埋怨他,他自己那关也过不去。
      纪陨时晃进厨房沏了杯浓咖啡,谢骄年已经醒了,捧着他递过来的杯子狐疑的看他,“你昨晚不是趁我喝醉打我闷棍了吧?”
      “?”纪陨时冤死了,“不是,讲讲道理啊朋友,我千辛万苦把一醉鬼弄回来,撑着眼皮陪他坐了半宿,第二天他居然质疑我趁机打他?你说他是不是过分了?”
      “我就是合理猜测一下。”谢骄年动了动仿佛被封印一个世纪的酸疼肌肉,一开口嗓子发哑,没敢喝咖啡,自己下去换了杯白水,笑,“谢时哥不揍之恩。”
      “德行,”纪陨时端着咖啡坐在沙发上,把合同扔给他,“这是昨晚跟你说的。”
      “《你行你上》?”谢骄年头疼着,又困,只搂了两眼,压根儿没细看,直接签了,又评价,“名字挺个性啊?什么时候录制?”
      “下周三,”纪陨时张了张嘴,最后皱起眉,干巴巴的说,“就,签了?不再看看?”
      “你总不会坑我。”谢骄年把合同递给他,“我回屋睡会儿,午饭你订吧,我都可以,别太油就行。”
      纪陨时捏着签好字的合同,有点无奈,略牙疼。

      接下来两天谢骄年因为吃了那顿烤串,又要录节目准备上镜,泡在楼下的健身房里疯狂健身。
      纪陨时对他放养三天,周二拉着他从健身房出来买衣服做造型。
      他头发有些长了,跳舞的时候得用皮筋扎起来,就不是很方便,录节目索性剪短。
      好在他没长发的艺术情节,蓄长发只是因为懒。在纪陨时委婉表达可能要剪发后甚至想剃成板寸以图方便。
      “你也就是仗着这张脸,”纪陨时心累,亲自上手比划着和传说中的知名发艺总监托尼老师交涉意见:
      “就剪到这个位置,长度刚好,短一厘米都不行。对,一定要剪出层次感!”
      “不不,不烫染,不需要护理,也不办卡。”
      “不要太短,前额的碎发弄上去,对,额头露出来。”
      “不不用推荐,您先别忙着推销,听我说!”
      整个造型弄好都快要花了一个上午,每一根头发丝长度都快精确到毫米,谢骄年都觉得从镜子里能看到托尼老师的黑脸和丝毫不想掩饰连翻的白眼。
      好在最后效果确实可观,剪短的碎发用发胶固定上去,露出饱满的额头和刚精修过,形状锋锐的眉眼。
      好好捯饬捯饬也能透出疏离冷淡的明星感。
      纪陨时爽快交钱付账,而后伸手到他鼻子底下比了个大拇指:“帅!”
      谢骄年不是很懂他的脑回路,“明天才录,你今天拉着我做发型有什么用?”钱多烧的吗?
      “你不懂,”纪陨时拿手机给他怼脸拍了张照片,“就这个造型,做妆发的时候拿给化妆师,让他照着来。”
      谢骄年:“……”
      从理发店出来,纪陨时又拉着他去选衣服。两个大男人愣是逛出了陪女朋友逛街的疲惫。
      纪陨时拉着他一套一套的试,看上眼的价格太贵,价格合适的看不上眼。最终还是谢骄年耐心告罄,直接拍板了最后试穿的米色格子休闲西装。
      纪陨时不是很满意,觉得没有达到他心目中成熟但不失少年朝气、休闲又不乏沉稳的大方衣着标准。
      谢骄年懒得理这种过分甲方的思想,等他付了钱,拎了衣服就走。
      半天花出去大几千,纪陨时也见不怎么心疼,看着还挺高兴,中午饭都比平时多吃了半碗。
      吃饭时谢骄年忽然想起什么,问他,“给我说说这节目吧,合同我没怎么看,总不能去了两眼一抹黑。”
      纪陨时琢磨措辞琢磨了半分钟,“不用了吧。”
      他舌尖抵着牙床,纠结的表情仿佛一瞬间生了牙疼,“你去了就知道了,其实具体我也不太清楚,这节目以前收视不太行,本来都没有新一季了,谁知道这一季换了制片人接盘,要大改。这回基本上是制作人全权做主,名字都改了,可能准备老罐装新酒,直接改成一档新节目。”
      纪陨时筷子在碗里扒拉,“你的合同就是走的新制片人的路子,听她的意思是要引进流量和新人,多来点帅哥美女,创造点冲突,口碑是一方面,起码养眼,靠着帅哥美女先把收视率提上来。”
      这说的倒也没错。谢骄年吃着沙拉,没再多想。
      下午他接到节目组的电话,说晚上要请几个嘉宾吃顿饭先互相熟悉一下。
      电话直接打到他这儿,谢骄年还有点惊讶。
      他和纪陨时提了两句,纪陨时好像并不知道,兴致也不高,只是“哦”了一声,说“既然都是邀请的节目嘉宾,那你就去吧”。
      谢骄年差点都以为他是被节目组绕过不高兴了,还在想他不是这样的人,结果纪陨时已经回过神,叹口气,说不能陪着他去了,他晚上也有个饭局。
      还叮嘱他别喝酒别逞能。
      “我是那样的人吗,”谢骄年对他这种宛如面对自家孩子的老父亲般殷切叮嘱十分别扭,但好歹松了口气。
      他还真怕纪陨时因为这个跟他生气。
      下午四点半,纪陨时开车把他送到饭馆,是一家不大的私菜馆,地址十分隐蔽,得提前预定的那种。
      到时已经有饭馆的工作人员在大堂等了,纪陨时就把他送到门口,叮嘱,“结束之后就给我消息,时间来得及我过来接你。”
      “知道。”
      纪陨时甩着车钥匙走了两步,又扭头,无比认真,“还有,尽量别喝酒。”
      谢骄年应了一声,被工作人员领着进了包厢。
      《你行你上》的节目制作人邵青是个剪着干脆利落短发的年轻女性,看到他眼睛都亮了,“嗨,你也是节目嘉宾?是哪位?”
      谢骄年报上名字,她拧着眉想了又想,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才露了一个笑出来,“哦,是你啊!我知道!”
      她姿势极其豪迈,大马金刀的坐着,盯着他从上到下仔细打量一番,打量集市上的猪肉似的,看得他心里直发毛,“学长跟我吹的天花乱坠,这么一看……嗯……听学长说,你还挺喜欢看谭导节目的?”
      她一脸“你个浓眉大眼的小伙子居然也有这种爱好”的微妙表情,眼神差点没把谢骄年噎死。
      谢骄年:“?”我可谢谢他了,并没有好吗!
      他这时候才注意到包厢里的另一个人,当下有点窒息。
      节目组导演谭川是个圆乎乎的胖子,谢顶,眉目很和善,甚至过于憨厚。
      不过他的履历倒也对得起他这长相。
      谭导代表综艺有《爱情冲冲冲》、《青春调解师》、《撑起我们的家》……
      无一例外,全部都是情感调解节目。
      尤其最后一个,堪称业界典范。下至十八岁男女的同居迷茫,上至八十岁老奶奶不顾家人反对开出的第二春。
      流程十分简单,就,嘉宾上台谈一下遇到的问题,真情流露,最好说着说着说哭了,然后主持人稍一安慰,专家解答,嘉宾再来一波煽情,下台结束。
      简单总结一下,就是“家长里□□血八点档”。
      谢骄年对他有点印象,还是源于以前姥姥还挺爱看《撑起我们的家》,为此他还特意给老人家充了半年的会员。
      谢骄年:“……”
      谢骄年茫然,他对自己来的目的产生了怀疑。
      他努力回忆之前纪陨时拿过合同时说的话,让他干嘛来着?
      ——我给你谈了个综艺节目。
      ——多来点帅哥美女,创造点冲突。
      他艰难从落了土的记忆里找出电视屏幕里四五十岁的专家锃亮反光的脑门,和一众问题嘉宾……
      这年头调解节目也这么卷了吗?
      他呆愣愣被邵青按在座位上,神情恍惚。偏偏还被邵青拉着,有一搭没一搭的和他聊一些家长里短,美其名曰放松。
      后来邵青看他实在不爱说话,也就不拉着他聊了。
      谢骄年松了口气,趁着人还没齐,偷偷拿手机搜了一下。
      谭川导演史上唯一一档有所变化的是去年的一部网综,叫《我们有话说》,是一档天台喊话节目,鼓励孩子把心里的话面对父母说出来,各自交心,跨越代沟。
      点子非常不错,但是由于剧本写的太明显和过分的烂,加上真正敢于搬上荧幕的桥段都是不痛不痒,配上硬哭的一贯画风,怎么看怎么透着一种尴尬,底下评价嘘声一片。
      这时候再想这个节目特立独行的名字,就很耐人寻味了。
      面无表情退出浏览器,谢骄年借着上厕所,在卫生间里拨了经纪人的电话。
      三分钟后,他放下手机,怒气冲顶。
      个王八蛋敢不接他电话!

  • 作者有话要说:  纪陨时:开玩笑,怎么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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