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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   风萧萧兮易水寒,一日不见君兮肝断肠。
      古人说一日不见,如三月兮,如是真的隔着三月未见,那思念侵入骨髓的疼痛,可有何人能负担地起?

      “小顺子,两年了,他不知道干什么。”小顺子跟在赫连彻的后面,手里拿着避尘。

      “这.....奴才....”

      “我就是随口一问,我知你也不知道。”赫连彻心里有些失望,也有些落寂。两年过去了,也不知那人过得好不好,是不是比以前更加帅气成熟了。

      赫连彻随着朝堂的稳固,愈加张显的帝王气势,让人有一种敬而远之的样子。不再是之前的青葱帝王,越发的老练,才二十二岁的样子。

      城效古道,有一个十里长亭,是出城必经之路,不管是来上京的人,还是从上京走的人,都要这里迎来送往,亭子的旁边有一个小茶摊,不拘什么上品侍茗,只是为来往送别的人,添口热茶,以表离别心意。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赫连彻便在每天来这里坐在一会,他和小顺子微服出来,喝上一口粗茶,静静地看着过往的来人,瞅着阳关外的夕阳落下,落寞地回到宫中。

      这两年,他又添了两个皇子,两位公主,太后也不再催他照拂后宫之事。他也不知听何人那听说这十里长亭,便日日来这喝茶,看落日,一坐便是一个时辰。

      茶摊的老板见他日日来,知道他这是等人,这里经常都有这样的人。有的人在等自己的父兄,有的人在等自己的意中人,这位公子天天,可见对自己的意中人是多么痴情。

      刚开始,赫连彻每次来,都是点一杯粗茶,要上一碟干黄豆,嚼着。小顺子往桌上放几枚铜板,走人。比起,赫连彻一天到晚的处理朝政,让内阁的那个宰辅们清闲,他倒愿意皇上天天来这儿,喝喝茶,散散心。

      后来,次数多了,摊主一见,便不用招呼,端上一壶茶,一小碟盐焗黄豆放桌上。
      他原想着,皇上也就几天的新鲜劲,等新鲜劲一过,也就过去了,没想到一晃半年过去,愣是从冬天坐到了春天,一拨一拔的你来我往,他却没倦似的。
      上京的春天带着一点子寒气悄悄而至,苦寒犹在,春寒料峭,乍暖还寒,如同一进一退的试探。
      却也挡不住隔岸的三颗老柳冒芽,远远望就像一团绿雾飘在空中。
      有人因为离别而伤心哭泣,有人因团聚喜极而泣。有人同赫连彻一样,等一个不知能不能来的人。赫连彻便在这一天一幕景的送别团聚中,等着那个人,等着他带着玉佩来找自己。

      温周自长明山回四季山庄后,便四处游历。见识了江湖和险恶与义气,也认识了许多的青年侠士,可每当夜深人静时,他就会拿起玉佩,对着上京的方向,想起那人曾说,让他去找他。

      一开始,他觉着自己也可能是喜欢女人的,他去南疆,七伯教他如何取悦女人,给他介绍腰细腿长的南疆妹子,他只是觉着好玩,有意思。

      当他兴致勃勃地将人引到自己的帐篷时,他才发现自己毫无兴致,对上这张美艳的脸,居然看到了赫连彻 。

      那一刻,温周觉着他真的是喝醉了,看人都恍惚了,脑子不清楚了。后来,便一头跌底,人事不醒。

      这一睡,便是两天。醒来时,七伯便坐在他身旁,路塔给他端来醒酒汤,“你这酒量,比起你爹可差远了,你爹可是无洒不欢。”

      温周讪笑道:“让七伯见笑了,我一直不曾喝酒来着,谁知南疆的药酒这么厉害,路塔兄弟那么能喝。”

      “你在这儿好好住着,你爹还托我给你找媳妇呢。当年给你爹爹没做成媒,这回可要给把这媒做成不可。”温周一听七伯这么说,顿时脸红跟桃子似的,路塔也跟着在一旁打趣道,
      “给你找个媳妇,咱俩天天一块喝酒练功,你帮我一起治理南疆。”

      “七伯,我还小,还不想个人之事。你大巫当的好好的,别拉上我。”

      “小什么,都十八了,路塔在你这个年纪都成亲了。”

      “对,兄弟,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有什么好害羞的。”

      “不是,我....我就是还不想。”

      “难不成你有意中人,没关系,看上谁了,七伯给你做媒。”

      “没有,我哪有什么意中人。”温周忙解释道。

      七爷与路塔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温周一时竟无法招架,胡言乱语搪塞着。

      其实,温周与赫连彻的事,周子舒已经通过机关雀告知他了。他不是反对,只是觉得他们这些大人不着调,不能让孩子们也跟不着调,路塔刚一成年,有差不多喜欢的对象,他便作主为他说媒成家,就怕路塔万一和他与大巫一样,便真有点上梁不下梁弯的意思,

      虽说南疆民风纯朴彪悍,不像中原那样重教守礼,但这等断袖之癖断不能放在台面上。

      温周,是子舒与温公子的亲生子,他的来信含蓄隐晦地表达的自己的顾虑,七爷这种九转百肠的人,哪有看不出的他的意思。对于自家孩子,周子舒不能重也不能轻,这孩子处于燥动期的年龄,说反了,说重了,就会有逆返心理,到时适得其反,真的去找赫连彻,那可如何是好。

      所以,他便让温周以两年为期,游历一番,再来审视自己的心境,到底是不是喜欢赫连彻。

      眼看两年约期已过,他便去信南疆七爷,以路塔的名义,约温周去南疆游历,趁机让七爷敲打一番。

      父母为子计之深远,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七爷想着周子舒的嘱托,回忆起赫连奕的这个四皇子,这小子出生的时候,他都已经到了南疆,也不知他长得什么样了。

      他的母妃倒是有点印象,是子舒的堂姐,印象中周家人都眉眼深遂,鼻梁英挺,嘴唇薄而寡性,儿肖母,想必那个叫赫连彻小子,长得也不赖,怪不得让温周二人这么提心吊胆。

      可他也是一辈子叛逆不听话的主,想起自己年轻时,也是一肚子的花花肠子,不着调的紧,为了让京城那些觊觎他权势的人,彻底放下心来,便整天流恋那些个烟花之地,成天的不着调,号称京城第一纨绔,整天装些表面功夫,后来还惹上了乌溪这朵大桃花,便就一头栽进去,再也出不来。

      所以说,要怎么处理孩子们的事,他也是心里没底,自已都是个不着调的,何况这些个血气方刚的小子。

      只是,他看温周这神情,不似讨厌那人,只是不知道他自己的真正心意。而且,这些天下来,他明显觉着温周对女人不是那么的感兴趣,这可真是上梁不正下梁弯,还弯得这么早。哎,这也许是就宿命,一窝子叔叔,伯伯,父亲,爹爹都是这样,他怎么可能不是呢。

      只是与皇家扯上关系,注定是没有好结果的,温周这孩子心眼实,他得让孩子明白,那个人的喜欢,有时还真大不过皇权。七爷办事,向来是快刀斩乱麻,不喜欢拖泥带水。

      晚上,他将想法讲与大巫,年青时的大巫是个直肠子,有一说一,不喜弯弯绕,对于事情的理解不是黑就是白。这些年与七爷过下来,也学会了审时度势,说话有那么股子委婉。不过对于七爷的决定,他向来是双手赞成的。

      两人商量明天要如何.....

      岂不知,计划赶不上变化,他们还没去找温周,那孩子自己却找上门了。

      七爷见温周过来,心想,刚好省得去找你,一会就将事说开,看孩子的想法到底是啥。

      没想到,温周却是同他俩来辞行,这下惊得七爷都不知要说什么。

      “孩子,你这是为何?”

      温周说:“爹爹曾对我说过,给我两年的时间,让我去探索、去验证我的答案。我想回中原,给找那个我想的答案。”七爷抿嘴一笑,“这孩子跟子舒还真是一个脾气,执拗。”

      “七伯问你,你要的答案,是你想要的吗?”

      温周神色黯了下来,随即又抬起头,对上景七的眼神:“七伯,我不知道,我只是知道,如果我能见到那人,也许就有答案。如果一直避而不见,或许这辈子都找不到自己想要的。”

      七爷叹了口气,“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你们这些小辈的事,我们这些老家伙也管不了。只一件事,帝王之心深不可测,薄情的很,七伯就是个活生生例子,希望你不要像七伯一样得不偿失,靠着假死才逃脱了皇权的桎梏。”

      “温周明白,多谢七伯直言相告。”温周拜别了七爷与大巫,在路塔的护送下,离开了南疆。

      看着远去的温周,七爷陷入愁思中,昨天还想着如何开导温周,没想到今天这孩子却走了,真是打了自己一个措手不及,从来圆滑世故的七爷,却让这个毛头小子搞得无计可施。

      算了,回去找大巫去。

      温周骑着快马,从南疆一路急驰,向西北进发。

      长亭上的故人依旧,每天一杯粗茶喝着,看着过往的客商,人群。

      总想从那少年的影子中找寻那个熟悉的身影。

      日日如此,太后见他每天这样,也不是什么烟花之地,再加上后宫又添了几个子嗣,便也不再管他这些事。

      她是见过赫连家的这些男人,对于女人来说,永远无法走入他们的内心,就如同他的父皇一样,要不是她看到那幅画,她也不知道原来一切竟是如此。

      所以,她见皇帝这样,也大约明白,既然有了子嗣,她也算对得起赫连家的祖宗,至于其它的,只要他是个好皇帝,闺阁之事,就随他去吧。

      有了太后的默认,再加上皇帝勤于朝政,生活不奢靡,皇子公主的出生,让那些个言官们竟也挑不出半点错来,赫连彻当政的这些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一时间,政通仁和,朝堂竟一派祥和的气象。

      皇帝也就是微服出宫喝个粗茶,这种不伤大雅之事,竟没有再进言,劝勉。

      长亭的露天之地,赫连彻今天刚喝了一口茶,远处便有骑马声传来,他以为又与以前似的,与已无关,便没有抬头,捏了一颗黄豆放进嘴里,就听见小顺子“啊了一声。”

      赫连彻皱眉道:“你这怎得年龄大了,却越发不稳重了。”

      小顺子眉间喜色道:“主子您快看。”

      “看什么看,看.....”赫连彻的话还没说完,就愣住了,那少年牵着马正朝他走来。

      两年多未见,少年的身量长高了一大截,记忆中稚嫩的孩子气,竟被光阴磨励走了,被风一吹,便一夜间长大成人了一样。

      面带微笑,温柔的望着他,夕阳撒在他身上,像披着金甲似的从天而降。

      赫连彻看着他,一时竟无话可说,只是直直地盯着他,仿佛一闭眼,他就会消失似的。

      直到眼睛酸了,一滴咸咸的水掠过他的嘴角,他才发觉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小顺子在一旁激动不知说什么好,忙支开周围的人,守着桌前的地方,背对着两人。

      温周来得时候,他还不确定自己到底要什么,他只知道,见过这人,他才能知道自己要什么。

      当他看到那人坐在茶摊上,望着远方的夕阳,喝着一口粗茶,连日来的奔波一扫而光,眼神有了光,笑容有了情,他便知道,自己一直找的答案就在这里。那种心安似的感觉,就如回到了家。

      赫连彻,一个皇帝,竟也有不知所措的时候,他想了无数次两人重逢的场景,却从来没想到这种场景,一向擅言的赫连彻,竟也说不出话来。

      温周掏出自己的帕子,帮他擦去脸上的泪水,将他拉进自己的怀里,在他耳畔轻声说道:“我想你了。”

      赫连彻的心一热,日日来这儿,可不就是为了这一句我想你。

      少年的身体结实而厚重,俊美的脸庞,英气逼人,再也不是当年那个傻小子,“你这是吃了谁家的农肥,怎得长得这般结实。”赫连彻捧着他的脸,仰头看着他喜欢的少年,他在他的眼中,看到了自己。
      “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每天来这坐会儿,想着.....”说到这儿,他有点不好意思,总不能说日日来这儿,喝茶等他。

      可不就是等他,就是为了等他。

      温周见他面色微红,说了一半的话,又咽了下去,定是觉着不好意思。其实他也猜到了,他来这儿是为了等他,便也不再强求。

      他从怀中掏出一个锦盒,里面放着一条红绳,“这个送给你。”

      赫连彻疑惑地看着他:“这是?”

      “这是南疆大巫送的红绳,传说戴上红绳的两人,下辈子还能碰在一块。我的都戴上了,这个.....这个送你,不知你.....”

      “你帮我戴上。”赫连彻急忙说道。

      “好,我这就算下聘了,你可不能赖。”

      戴上我的红绳,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永远都不能赖。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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