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尽天下》绘愫

2、误为人嫁

　　深夜，她开始挑衣裳，选首饰。
　　她挑了一套粉妆碎花交领襦裙，粉嫩的衣裙镶着金黄回纹的衣边，无比妖娆。又挑了一套黄绿配色的暗纹对襟罗裙，很素的颜色，看上去很清爽，在夏天也分外打眼。
　　其实白炎给她的衣服还是很好看的，只是首饰，就真的少得可怜。她只有一只光秃秃的银钗，一只小梅花桃木簪，一个芙蓉冰片玉镯，以及娘死前给她的一对红珊瑚耳坠就是她所有的家当。
　　如果要入选秀女，就必须要有漂亮的首饰戴。而且有些地方是需要公公给照应的，不贿赂，公公就不可能给照映。所以，她需要不少钱。
　　卞之眉知道白炎的钱藏在哪。她从来不敢动白炎的钱，也没必要动白炎的钱。但这次，她为了他，不得不拿。
　　卞之眉拿了五十两银子，觉得差不多了。收拾了细软。拿上琵琶，孤身南下长安。

　　之后她买了两根漂亮的簪子，六支玉簪花钿，一对看上去象玉但其实是玛瑙的手镯，一对东陵玉耳环，一盘蓝色丝带，摘了一把茉莉。然后把自己妆扮了一翻就成功被选为秀女，待在储秀宫的西侧做卞美人。

　　其实选秀当天皇上一直都没露面，全权由皇后主持。还好当时皇上没来，因为当她在大殿时，她的首饰只剩下一枝桃木簪，一只芙蓉冰片玉镯，一对红珊瑚耳坠，几朵夹竹桃和几跟绕在头发上的丝带。其他的首饰的银两，都给这个公公，那个公公。可能正因为皇后觉得她太寒酸，很好对付，才选了她吧。
　　等到俸禄刚发下来，她马上派人拿钱去买首饰。宫女们怎么都想不通她怎么只有这点首饰。

　　白炎今天睡得很晚才起来，在这儿点上，他很庆幸自己不是皇上，不用每天早起赶早朝。而他当军营无要事时，他可以无尽的享受睡懒觉。
　　只是他今天一睁开眼，竟然没有看到卞之眉。
　　平时他是很喜欢睡懒觉，绝对不会比自己起得早，今天，是怎么了？

　　丫环伺候他洗漱后，白炎便来到卞之眉的房间。没有看到她人！
　　白炎环顾四周，唯一不同的是茶几上放了一壶热茶。白炎倒了一杯茶，细细品了一口。很香，似乎是普洱茶。其实他不懂茶道，分不清什么是好茶，什么不是好茶。但这茶，他至少知道，她是用心泡的。所以茶很纯正，很细腻。她怎么会突然给他那么用心泡茶呢？他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放下茶杯，匆忙翻查她的物品，少了两件衣裳，首饰不见了。他又去清点藏在她房里的财务，果真少了五十两。他气急败坏，昨天杨骁说的话她都听到了？他在吃饭时对未来的憧憬被她误认为他在为间谍一事在烦恼？唉！她不是一直都很听他的话，怎么这次如此冲动？要知道入深宫做间谍，伴君如伴虎，是多么危险。她虽然聪慧，但也不见得她身边会有更机智的人能看破她的真正身份。唉，如何是好……
　　“主公，主公，您在吗？”杨骁的语气急促。
　　“什么事？”
　　“大人，卞夫人她，她南下长安，其参加秀女大选了，属下是否要怕人情卞夫人回来？”
　　是啊，白炎心想，还可以把她请回来，告诉她不必如此，可是，这既然是她的决定，他就想尊重她。否则，她一辈子都会认为自己是个无事能成的小女子。
　　“不用了。”白炎对杨骁摇摇头道：“对她去吧。”
　　“可是…可是，卞夫人……她是您的正室，身份特殊高贵……”说到这，杨骁一脸尴尬。
　　白炎坚定说道：“杨将军昨日不是说要挑个奇女子去梁国做间谍么？怎么，我夫人难道还不够资格？”
　　“不……不，属下不是这个意思。”
　　“那就无须多言，既然我和内子都这样决定，这件事就这么定了。”白炎激动地一挥衣袖，转身进了帐篷，冷冷地把杨骁放在一边。

　　白炎拿起茶杯，端详着茶杯上绘有的缠枝青花继续喝卞之眉临走前给他煮的茶。
　　阿眉，你是懂我的，对不对？你知道我想拯救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所以你甘心单身去梁国做间谍，好助我一臂之力。你也知道我爱你，你去梁国做皇帝的妃子，当你功成身退回到我身边时，我不会介意你已不是完璧。我依旧会爱你，宠你，甚至比我现在更喜欢你。也会让你做我的皇后，所以你无后顾之忧，可以安然远走他乡。既然你愿意替我做一回西施，那我定当不会辜负你对我的厚望。我一定会领兵南下，北定中原，踏平长安城，然后用最隆重的仪式迎接你的归来！
　　白炎还是不放心，替卞之眉算了一卦。竟是凶相！
　　白炎一生打赌卜卦数次，从未有过误差。莫非阿眉真有凶险？他摇了摇头，以阿眉的聪慧，就算不能拿到军情，但这少不会遇险啊！
　　他心中还是不安，可看情势胜券在握，也罢，再赌一次！
　　白炎继续不动声色饮茶。呀，茶已经凉了。
　　真的人走茶凉啊！
　　白炎决定把火点上，把茶热一热再喝。阿眉不在，他要懂得自己照顾自己，爱惜自己。才能早已完成霸业，和她重逢。

　　当叶蝉替卞之眉买了首饰回来后。卞之眉问她集市上可有与往日不同寻常之处。叶蝉摇了摇头，说一切平常并无异样。
　　卞之眉松了口气，看来白炎并未派人来寻她。她也便知道白炎原谅她，理解她。那么，就可以放心做她来到这想做的事。
　　梁国有可能会猜到大周派人去参加秀女大选。所以首先，要消除所有人对她的顾忌。
　　卞之眉走出了厢房，道：“叶蝉，我想在这附近散散步，你不用跟过来。”

　　卞之眉在储秀宫里的秋千上一个人来回地荡来荡去，在荡秋千之前，她先在绳子上划了一道切口。其结果自然是当她荡了五六下后，惨重地从秋千上摔了下来，摔得时候她还不忘大叫了一声，也不忘用后脑勺着地。然后宫女们就发现真正昏倒的她。叫了太医来给她看病，皇上觉得事有蹊跷，也跟过来看望。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卞之眉才渐渐恢复意识，缓缓睁开了眼。开口的第一句是：“我是怎么了？我在哪里呀？”
　　坐在她床边上一袭龙纹的清雅少男道：“你现在已经回储秀宫了，刚刚你荡秋千时从上面摔了下来，你现在好点没？太医想看你的情况再下药。”
　　“储秀宫……太医……”卞之眉一脸疑惑，道：“莫非我在皇宫？”
　　少男诧异道：“正是。你既是卞美人，自然在皇宫。”
　　“啊——！”卞之眉惊奇地睁大双眼，道：“我怎么会在皇宫呢？”卞之眉作出努力回想的神情，又一紧眉头叫道：“我的头好痛，啊……”然后又倒在床上。
　　那少男向太医招招手，叫他赶紧过来：“万太医，你来看看卞美人是怎么了。”
　　万太医把了把脉，神色凝重。又看了看卞之眉的后脑，向那少男恭敬道：“回皇上，依微臣所见。卞美人因摔落时后脑着地，现在后脑内部积有一块淤血肿块，阻碍脑部血流流通。所以一时回想不起以往前事，可能是暂时失忆。”
　　皇上眉眼一低，道：“这暂时失忆会失忆多久，可有良药医治？”
　　万太医拱手道：“回皇上，微臣可开一些活血药物给卞美人服用，以便活散淤血肿块。淤血肿块消失了，自然有利于恢复记忆。可记忆什么时候能恢复，微臣也说不准。也许马上就能完全恢复，也有可能只能记起以往的部分旧事当然，还有其它的可能。”点到这里，万太医缄口不语。
　　“朕知道了，你们都下去吧，朕想陪陪卞美人。”

　　自然，失忆是卞之眉装的。她特地从秋千上摔下来，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如此一来，纵然她以前有可能会是间谍，那现在失忆的她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怀疑，也没有人能指控她是间谍。
　　开始，她计算的只有这些。没想到皇上也因此而留了下来，看来皇上是怜香惜玉之人，和白炎真的有很不同，很不同啊！可却和多愁善感的她有所相似。
　　既然皇上来了，她就不会错过良机。那一晚，她小心地表露她的愁绪，小心地展示她的才华，小心地透露她的风情。
　　自然，皇上被这个才貌双全，且弹得一手好琵琶的人吸引。
　　数日的时间，她成了皇上的新宠，当了婕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