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家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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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尔君，你来啦！”
她看到甚尔，钢琴声戛然而止。
“嗯。”
甚尔走了进来，手故意搭在她肩上。
这是在宣示主权。
“甚尔君，这位是栗原老师。”
“栗原老师，这位是……我朋友。”
她有些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她和甚尔的关系。
“男朋友。”
甚尔看着栗原正一，笑着强调了一遍。
栗原正一尴尬地扶了一下眼镜，露出一个不失礼貌的微笑。
“幸会。”
“阿舟，时间不早了，我们走吧。”
“嗯，走吧。”
“栗原老师，那我们先走啦，下次有机会再见。”
“好。”
栗原正一目送二人离开教室。
甚尔在走出教室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眼神里都是警告。
“你还会弹钢琴？”
“嗯，以前自学过一点。”
她的眼神里带了点伤感和失落。
甚尔揉揉她的头。
“甚尔君，我的头发都被你揉乱了！”
她瞪了甚尔一眼。
甚尔笑笑，不说话。
“阿舟姐姐，你终于回来了！”
惠抱住青舟。
“惠，有没有想姐姐啊？”
青舟揉揉惠那海胆般的黑发。
“惠很想很想姐姐！”
青舟刮了一下惠的鼻子。
两个小孩放假了，青舟上午不接单子的时候就帮两个小孩辅导作业或是看书，下午就和甚尔一起练习咒术。
一天，两个小孩都睡了，青舟接了一单，很晚才回家。
“甚尔君，还没睡吗？”
甚尔向她走来。
“嗯，在等你。”
“下次要是太晚了你可以先睡觉。”
她的声音带了点疲惫。
甚尔闻到她身上有很重的血腥味，皱起眉头。
“受伤了？”
“没事，一点小伤。”
“不行，我看看。”
青舟拗不过他，只得脱下外套。
衣服上印出一条长长的血痕，青舟脱下衣服。
背上赫然出现一条伤口，伤口长而深，看得人触目惊心。
甚尔赶紧去拿药和绷带。
青舟拿了酒瓶和杯子，坐在沙发上，向杯子中倒了整整一杯酒。
甚尔从房间出来，就看见她一口将杯中的酒闷了。
甚尔眉头皱的更深，给她包扎伤口。
他动作轻柔，她给自己又倒了一杯。
两人谁都没开口。
她又仰头喝了。
甚尔给她包扎的差不多了，见她又要倒，便从她手中抢过杯子。
“阿舟，你别再喝。”
她抬头看着他的眼睛，渐渐红了眼眶。
“我父亲去世了。”
她哽咽地轻轻说道。
她本来是很早就结束了这单的。
走在回家路上的时候，突然一个电话打过来。
“请问您是今枝索的家属吗？”
“嗯，我是他女儿。”
“他出车祸了，您来医院一趟吧。”
青舟赶到医院的时候，人已经快不行了。
她在病房门口犹豫了一阵，最终还是推门进去。
病床上的人比上次见面时苍老憔悴了很多。
他的身上缠着许多绷带，听到门口有动静，抬起沉重的眼皮看向门口。
父女俩四目相对，相顾无言。
青舟不知道该怎么说，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病房里安静的出奇。
青舟突然很想逃离，在转身欲走的时候，病床上的人终于开口。
“阿舟……”
“这一切都是你自作孽，我不会管你的。”
青舟背对着他，脸上一副冷漠的表情，连声音都带了厌恶。
“你长大了。”
这个时候，今枝索不在意她对他的讨厌。
“我恨你。”
她恨他对儿女的不管不顾，恨他自甘堕落。
“我知道这都是我的错。”
今枝索说着，眼泪流下来。
“你们恨我也好，怪我也好，我都没话说。”
青舟依然背对着他。
“家里我房间柜子里有一个小铁盒，里面有你妈妈的照片，照片下面是一张卡，里面是你妈妈留给你们的钱，我一直没动。”
“密码是你妈的生日。”
“没想到我死之前，你还能来看我。”
今枝索一把鼻涕一把泪，看着青舟的背影，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
“阿舟，你很坚强，把阿简交给你，我和你妈妈都很放心。”
“对了，我见过那个男人了，他是叫甚尔吧？”
青舟听到甚尔的名字，身体一震，回头看今枝索，脸上露出一副惊讶的表情。
“你喜欢他吗？”
今枝索问她。
她眉眼郑重，眼神坚定地“嗯”了一声。
“希望他能护得住你。”
“他会的，我信他。”
“那我就放心了。”
说完这句话，今枝索便闭上了眼。
死亡悄然降临，他是笑着面对的。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青舟在他床边静静坐了很久。
她出医院的时候，外面下起了雪。
母亲走的时候，也是一个雪天。
真冷啊。
“没关系，还有我在。”
甚尔捧着她的脸，温柔地擦去青舟眼角的眼泪。
青舟环住他的腰，痛哭了起来。
甚尔任由她抱着，一只手轻柔地摸她的头，另一只手轻拍她的背。
“哭吧。”
过了几天，青舟带甚尔来到墓园。
今枝索葬在母亲旁边。
青舟点燃了一根烟，在二老的墓前沉默地抽完。
“走吧。”
青舟带甚尔离开了。
她这几天面容清瘦憔悴了些。
“甚尔君。”
“嗯。”
“我父亲说你见过他。”
“嗯，那时候你在医院躺着，他找阿简的麻烦，我教训了他一顿。”
甚尔如实回答。
“他确实算不得一个好父亲，但他对我妈的爱是真的。”
青舟笑了一下。
甚尔侧目看她。
“甚尔君，你爱惠的妈妈吗？”
她看着前方的路，又点了一根烟。
“爱。”
甚尔不想瞒她。
青舟猛吸了一口，点了点头。
“挺好的。”
她没有化妆，却美得不可方物。
风把她的短发吹的凌乱，她像是在风中摇曳的玫瑰。
甚尔把她拉进自己的怀里，将她抱的很紧。
“阿舟。”
甚尔比她高很多，又强壮，拥抱的时候，青舟只能到他肩膀处。
两人抱了好一会，她闷笑了几声。
“好啦，甚尔君，你抱的太紧了，我快喘不过气了。”
甚尔这才放开了她。
青舟随后带甚尔去医院看她姐姐。
“姐姐，这是甚尔君，他是我的朋友。”
青舟向病床上的姐姐介绍。
姐姐的脸带些病态，笑得很祥和。
“你好。”
甚尔伸出手。
“你好。”
两人握了一下手。
甚尔跟着青舟叫姐姐。
几人聊了一会。
姐姐看向青舟。
“阿舟，你没给我带喜久庵的喜久福吗？”
青舟愣了一下，还是起身。
“我现在去买，你们先聊。”
青舟走了有一会儿，姐姐先开口。
“这还是阿舟第一次带朋友来看我呢。”
“我也是今年才认识的她。”
甚尔回想起第一次见到她的样子，笑出了声。
“你喜欢她吗？”
“喜欢。”
甚尔毫不犹豫。
“那你喜欢她的什么？”
姐姐定定看着他，虽然面上带着温柔的笑，但那如炬的目光似是要把他看穿。
像是母老虎保护自己的孩子免受攻击一样。
甚尔心里突然有种这种感觉。
“她是个很坚强的女人，和她在一起，我能感受到一股蓬勃向上的生命力。”
“她是个有灵魂的人。”
他的生活就像一滩烂泥，他自己也陷在其中，无法自拔。
他需要一个人将他拉上岸。
他曾经遇到过太阳，但是太阳最后西沉了。
他的生活又遁入黑暗。
人在各个时期，需求是不同的。
现在的他，需要的是和他一样处在深渊中，却又能披着黑暗，带他走向光明的人。
听到这几句话，姐姐的目光柔和了下来。
“阿舟是个可怜的孩子，但无论生活再怎么苦，她从没在我面前哭过。”
“如你所说，她是一个很坚强的人。”
“但是无论她多么坚强，人的内心总是需要情感宣泄的出口的。”
“人无完人，在这个出口处，你也许会看到她的不足，看到她的欲望。”
“若真的想和一个人在一起，你要好好想想你是否能找到这个出口，并如何填补这个出口。”
甚尔想了一会，随即回答：“我知道了。”
他的声音透着坚定。
“我还不知道能陪她多久，但是我希望无论我能陪她多久，她都能快乐地活下去。”
“我会一直陪着她的。”
姐姐欣慰地点点头。
作者有话说第6章 家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