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莫莫》左玲

26、帮助艾雅

　　第二天，艾雅红肿着眼睛来学校,眼睛有明显哭过的泪痕。
　　艾雅说，昨天我和莫莫走了之后，她的父母大吵了一架，导火线是我们弄得乱七八糟的客厅。吵得很厉害，惊动了小区的安保。
　　我很诚恳地向艾雅道歉，都是莫莫惹的祸，好好的蛋糕不吃拿着到处砸，还给艾雅的爸妈带来这么大困扰。谁知艾雅听我责怪莫莫咯咯直笑，她很是开心地说：“我不是怪莫莫啊。相反我还要感谢她，要不是她，他们也不会吵那么大一架的。”
　　我蒙了，不知道艾雅说的是要感谢还是埋怨。
　　艾雅说：“一直以来，我都希望妈妈可以勇敢地和那个人吵一架，不要总是卑躬屈膝，任由他欺侮凌辱。昨天，你们走后，那个人发了很大的火，他责怪我们把他的家弄成那样，他骂我是没有教养的野种，他甚至想出手打我。妈妈本来一直跪着不住地道歉，但看到他向我出手时，妈妈终于醒悟过来。为了保护我，妈妈和他大打出手。你看，阿珍姐，这就是昨天我和妈妈并肩作战留下的伤痕。”
　　艾雅向我展示她光荣的战绩，一道三厘米长的刀伤。伤口不深，但是依然可以看到外翻的皮肉，凝结的血块已经经过清洗，露出更为醒目的刀伤切口。
　　我看的心惊肉跳，光是看这伤疤，就知道他们昨天的战争有多激烈。我心疼懊悔极了。我应该早些猜到艾雅的家庭并不一般，却还把莫莫带去那里，惹出这么一大堆事。
　　艾雅满不在乎地收起手臂，说：“昨天是艾雅过得最开心的生日，艾雅会一直记住的。”
　　艾雅的话叫我吃惊，难道艾雅都不介意莫莫搅了她的生日吗？我问：“艾雅，那个人，不应该是你爸爸吗？”
　　艾雅撅撅嘴，厌恶地说：“他才不是我的爸爸。”
　　对了，艾雅姓艾，而那个人姓何，不是同一个姓。我放下心来，还好他不是艾雅的爸爸，艾雅这么可爱的女孩子要是有这么一个糟糕的父亲，那真是一件煞风景的事实。我小心地问艾雅，“那，艾雅为什么会和那个人住一起？”我明明记得艾雅妈妈管他叫作艾雅的爸爸来着。
　　艾雅回说：“因为妈妈和他结婚了啊。”
　　我更惊讶了，照艾雅这么说，艾雅妈妈跟那个人应该没有爱情可言吧。何况，艾雅的妈妈一看上去就是慈眉善目的老好人，而他是一个货真价实的流氓，艾雅妈妈跟他不是一个文明阶层的。这两个世界的人是怎么穿越时空走到一起的？
　　“因为钱，他很有钱。在爸爸意外伤亡之后，留下很多的债务，那些债主每天逼着我和妈妈，我们走投无路，所以妈妈才那么做的。那个人是个十足的禽兽，一点良知都没有，妈妈跟着他吃尽了苦头。可惜我的妈妈是个太软弱的人，一点抗争的勇气都没有。”
　　“所以昨天和妈妈一起跟他打了一架觉得很过瘾吧？”
　　艾雅使劲点头，还得意地笑了。
　　可是我却笑不出来，心里堵得慌，为艾雅难过，为艾雅妈妈难过，为这么一段奇怪的存在关系难过。
　　我得罪了何老怪，可以一逃了之，但艾雅和艾雅妈妈，却不得不每天面对着这么一个怪物，在他的淫威下过着提心吊胆的生活。
　　艾雅忧伤地说：“我多么希望妈妈可以离开他。”
　　我说：“那就离开呗，脚不是在你自己的脚上。”
　　“不行啊，他跟妈妈结了婚，怎么能说走就走。”
　　“结婚也可以离婚的嘛。”
　　艾雅摇头，“我央求了妈妈很多遍，妈妈不会同意的。”
　　我不解，“怎么会，你妈妈不是受他的欺负吗？”
　　“是这样没错，但妈妈担心的太多，她不会同意的。无论我怎么哀求，她都只是流着眼泪劝我忍着。可是我怎么忍受得了，每次看见他欺负妈妈，我的心里就充满了压抑与绝望，我恨死那个人，我恨不得杀了他。我真怕有那么一天我会忍受不了而杀了他。”
　　艾雅的话深深震撼着我。虽然我不能完全体会得到艾雅的感受，但只是想想都知道艾雅内心有多苦了。这会不会就是艾雅性格孤僻的原因？
　　我的同情心开始泛滥，央求着莫莫，“莫莫，我们去帮助艾雅跟艾雅妈妈吧。”
　　莫莫忙着斗地主，懒得理我。我关了她的电脑，迫使她重视我的谈话。
　　我郑重其事地对莫莫说：“莫莫，我打算帮助艾雅跟艾雅妈妈。”
　　莫莫被我的话给生生呛住，她摸摸我的额头，自言自语，“没发烧啊。”
　　我拿开她的手，很认真地说：“莫莫，我知道你会帮助他们的。”
　　莫莫叹口气，“就算我愿意帮助，我也没有办法。何况，人家会不会愿意你在这里多管闲事？”
　　莫莫的话挠到我的痛楚。对艾雅的同情只是我的一厢情愿，万一真的如莫莫所说，艾雅不稀罕我的帮助怎么办？
　　但很快我就否定掉了这个担忧。因为，和艾雅接触的契机不就是我的帮助吗？我只是举手之劳，替艾雅买药，这原本是一件再微不足道的事了，可是艾雅却怀着感恩之情将它铭记在心。正是艾雅这份天真的感恩之情，才让我如此感同身受地体会到她们的苦。所以，我一定要帮助艾雅！
　　我说：“莫莫，我已经决定了，我一定要帮助艾雅。”
　　当初，我跟艾雅妈妈的遭遇何其相似，我自陷悲伤中无法自拔，绝望之下，糊涂到去唐门自甘堕落。我骗自己说是为了挽救爸爸的画，可是只有我自己内心深处明白，我是在为自己的无可救药找借口，为软弱开后门。我抱着视死如归的决心去唐门，差点酿成大错。要不是偶然遇到莫莫，莫莫帮助了我，我只怕早就完蛋了。
　　我只是给了艾雅那么小的帮助，艾雅就铭记于心，那我就更应该以感恩之心回报命运的巧遇。所以，无论如何，我都要帮助艾雅。
　　莫莫确定了我的决心很坚定，她就不再反对了。她抓抓她柔顺的长头发，笑了笑，说：“这将会是一件很好玩的事！只是希望你不要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