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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乖孩子,坏孩子 ...

  •   莫妮卡并不是个好人,她清楚。
      她出身不显赫,不愿好好继承家族生意的小店,做一个平稳慵懒的意大利人,每天喝喝咖啡,在青春期抽烟,认识个男人并结婚,婚后带几个孩子去海边踩沙滩。

      她有梦想。
      她想自己可以凭外貌,成为电影明星之类的,初中起便逃学,高中时跟不三不四的街头青少年鬼混,喝酒飙车,还小试赌博。

      但她错信了人,她结交了数个男朋友,沉浸爱情后被一脚踢走,她从姑且还能养活自己,到为男友欠钱小偷小摸。

      人堕落都很快,有时甚至难以察觉,莫妮卡从逃课到下决心抢劫银行,也没有多少年。
      结局当然是不好的,她被逮捕,判处十年有期徒刑。
      在抢劫前与她共度一夜的男友也没了影子,八成死在了哪个角落里。

      她进监狱后的前两年,满腹怨恨,却又无奈。
      她坚信自己是最不幸的人,命运是如此憎恨她折磨她。

      直到有一天她发现了身体的异动。
      竟然怀孕了。

      根本没有征兆,没有线索。莫妮卡在一场崩溃中恍惚想起死去的前男友,难道是那个时候……

      但这根本不可能,自己的身体起初没有任何动静。
      狱警也觉得不可思议,但还是让她把孩子生了下来,这个婴儿甫一出世,就让莫妮卡背后生寒。

      她看到一双恶魔的眼睛。

      她给孩子取名迪亚波罗,简单,易懂,也没有给予他姓氏。
      耻辱不需要有姓氏,她自己已经足够给家族蒙羞了。

      孩子被送养,而她熬过足足八年,监狱里的人对她态度微妙,怀孕两年的女子成为了谈资。

      出狱后,面对自由生活的苍凉,她感觉自己像无根浮萍,不得不重新适应社会,申请廉租房,为一顿意面、一包沙拉的价格发愁……

      要是我能解决这些,怎么会去抢劫呢?她想着。
      住房申请石沉大海,显然,比她更需要社会帮助的穷人还有很多。
      假如我的血脉有用……

      她在神父家里见到了8岁的孩子,乖乖扯着神父的袖子出来见人。
      别人都说他性格懦弱温顺,是个乖孩子,这孩子用看到陌生人的表情看她。

      莫妮卡做了很多蠢事,她与社会脱节已久,实在称不上体面,她其实记不得自己说了什么。

      但她知道那个孩子的眼神是如此阴沉,失望。他很早熟,早熟的让人害怕,莫妮卡猜想他应该是很聪明的。

      他没有大喊着扑上来叫妈妈,当然了,他并不熟悉莫妮卡,周围的人观察这对怪异母子时发出了嗤笑,探寻和窃窃私语如芒在背。

      莫妮卡尴尬地蹲下。

      “迪,迪亚波罗?”

      她其实穷困潦倒,难以正常生活,不然也不会沦落到去抢劫,像她这样毫无技能,又长期在监的人,出狱往往意味着再次堕入深渊。

      无法回归社会的女人,沦落到继续尝试不法行为,甚至出卖身体,行差踏错一步,就会永远被肮脏的过去纠缠,狱友说过,她已经反复入狱多次。

      黑暗在等着她。

      迪亚波罗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乍一看,很容易认为他在想着什么。
      软弱的,迟钝的,不懂事的小崽子。

      她在看不到的地方,偷偷拧了他几把,孩子脸上有几分错愕。
      慈悲的领养者没有察觉。

      “你长得就像那个混蛋。”
      莫妮卡泄愤般地抓住小孩的头发,把他拖过来几步。

      “你居然过得那么好。”
      她不知道自己的脸上写满愤怒与憎恨,哪怕一个迟钝的小孩也看得出来。

      由于收入低,她被判定无力照顾儿子,这个孩子得待在养父家里继续生活,而莫妮卡在城里找了份过渡性的收银工作,起初尚能客气对待顾客,后来逐渐不耐烦。

      她每天给人买单,数硬币,扫描条形码,重复数百次后下班休息,为了获得一份“社会认可”的职业,按“社会认可”的方式生活。

      之所以来收银,是因为另一份可选择的工作是垃圾分拣。

      这同在监狱里没有什么区别。
      莫妮卡想。
      但监狱里的人好歹不会在背后偷偷讨论她的前科。

      某个节假日前夕,她下班晚,遇到抢劫,半路上有对持刀的情侣拦住她,夺走她辛苦一天的工资,那是她虚与委蛇,强撑笑容赚来的钱。
      而路对面红绿交杂的盛典灯光,一家人欢快的笑声会延续到午夜十二点。

      漏气灶台,不理不睬的房东,剥裂的墙纸,时不时会爆的水管,散发怪味的卧室,以及每月一次的水电气账单。

      莫妮卡诅咒着世界,躺在她吱吱作响的床上,隔壁是住户被房东驱赶的哀求声,还有挨打的女人与哭闹的小孩,以及那个永远都有人半夜离开的9号房。

      这世间有人在光中,有人在黑暗里。
      而她只能静静入睡,等待黎明来临。

      她儿子迪亚波罗看她的眼神,从试探性的依赖,逐渐转向畏惧。
      懦弱的,不识时务的幼小恶魔,总是用那双恐怖的眼睛看她。

      某一天,她做了个梦,恶魔一夜之间长大,与她发生激烈的争吵,无非是为了钱之类的事。

      她好像又惹了事,会牵连到自己的儿子。
      她惹了一件很大的事,会给血亲带来危险的事。
      她是前科犯,在这个每天都有人神秘失踪的罪恶世道,惹上麻烦,全家被杀的案件也不罕见。

      于是发生了什么?

      她被埋进了地下,呼吸不能,挣扎不能,恶魔凑上来,看了看她,毅然决然地把她藏了起来。
      不允许她自由,却又舍不得杀她。

      他本来就是恶魔,还要这种虚情假意干什么?为什么我的过去不断追着我?!

      莫妮卡在挣扎中大声诅咒着。

      我必定爬出地狱,把你这肮脏的血脉拖回去,你的命运中写着我的命运,你将永不信任血亲,恐惧血亲,并失去血亲的信任,为此痛苦受累。

      这个该死的,没有一丝光的世界!

      她还没来得及发出更多咆哮,儿子反倒是痛苦地捂住了头,接着身体缩小,变成一脸茫然的另一个人。
      莫妮卡惊恐地看着这种变化,意识到儿子的异常与邪恶远超自己想象。

      ……接着发生了什么?
      是恨意,是绝望,是模模糊糊成为了灵魂一样的存在。
      梦里不该有天堂的。

      她不是值得被救赎的人,她的儿子更是。
      但某种温暖的光明包围了她。
      醒来时便是在这个城堡之中。

      什么都没发生,仿佛只是个普通的噩梦。

      起初几天,她到处呼救,一些青春美丽,打扮得犹如橱窗里玩具娃娃般的女性出现,说这是主人的城堡。
      主人?莫妮卡询问。

      是春天与复活的女神,伊斯特女士。
      她们嘻嘻哈哈地说,在城堡里插上百合,放下一筐筐兔子,并将彩蛋放在地上滚来滚去。

      “这样可以驱逐恶魔。”
      她们告诉她。

      你再也不必被恶魔烦扰了。

      莫妮卡无法相信这是现实,她有吃有喝,颇为富足,仿佛神话里诸神的殿堂,摆满了美食珍馐,绮衣华服。

      她每天看着太阳升落,从窗里可以看到山下的四季交替。
      而城堡里却永远是春天。

      这是她本来想要的生活,她本来就想要这样富足安宁的生活。

      她开心到甚至丝毫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

      迪亚波罗幻想过很多与母亲的初遇,毕竟从他出生起算还有8年刑期。

      他预想过很多母亲的面貌,神父说圣母玛利亚会无偿爱世人,说他的妈妈就是这样一个纯善完美的女子。
      他起初是相信的,直到8岁那年亲眼看见服刑期满的母亲归来。

      生活就是如此残酷,他以为的圣母玛利亚,是一个憔悴,邋遢,眼神躲躲闪闪,被世人鄙夷的前科犯。
      她不会像圣母雕像那样,对自己流露出慈爱,她看自己的眼神,甚至带着危险。

      他理解了神父也会说谎,哪怕善意的谎言也是谎言。
      有的人生而光鲜,而有的人出生就带着烙印。
      他第一次意识到,对他而言,过去是耻辱的。

      幻想被命运揭下遮羞的帘幕,他们看到了并不完美,甚至丑恶的彼此。

      他被母亲不友好的举动弄得疼痛无比,但这又是背着神父发生的事,他不擅长为自己辩解,面对他人指责也多半十分困惑,习惯表现懦弱后,母亲的行为也越来越过分。

      据说从小看彩色电视的人,才能做彩色的梦,迪亚波罗梦见了某个未来。

      他被“血亲”威胁。

      这位母亲惹上了黑手党,给他带来了极大的恐惧与危险。

      他原本梦想当个渔夫,却落到不得不作出选择的地步。
      放弃血亲,保全自我,还是让她活着?

      命运急速追来,他一时的幼稚决定,令他一错再错,毕竟有时候,人就是会遇到两难的情况。

      如果只是没有关系的人就好了,可偏偏是血亲。

      他认为可以活下来的母亲,成了他彻底堕入黑暗的导火索。
      他从此颠沛流离,以谎言度日,不断自保,不断因为自保犯下更大的错,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就如同他的母亲年轻时第一次决定抢劫那样。

      这个梦境的可怕让他半夜从床上惊醒,接着便再也睡不着。

      某段话清晰灌入他的脑海。
      “你必将因血亲而深陷不幸,如同你的母亲,这就是命运。”

      他是相信启示的,而这份信任更加深了他的恐惧。

      克罗诺斯打败乌拉诺斯,又被宙斯打败,而宙斯恐惧自己的女儿雅典娜。

      这里就是命运,这应当是命运。

      接着发生了什么?他完全想不起来。
      似乎是发生了什么事,某件很关键的事。

      对,他向神祈求,让他的过去消失。

      “能否改变我的命运?我愿意以一切作为代价向你交换。”
      迪亚波罗从来没有如此虔诚过。

      莫妮卡失踪了,没有再来纠缠他与神父。

      神应允了。
      至少迪亚波罗是这么认为的。

      他起初隐隐察觉不对,但探究心一转即逝,因为这样才理想,终于可以回归平静,不被过去的任何隐患打扰。

      这是他遇到的第一次神迹,从那以后,他坚信神灵存在。

      接着他遇到了多纳泰拉,那个完美的女孩,神赐的女孩。

      他们是如此的合拍,他完全不顾周围人惊诧的目光,想要跟她在一起。

      快乐的,没有顾虑的生活。
      然而又失去了,遇到莱塔的那天后,又失去了。

      他总是重复命运螺旋般的悲剧,从渴望,短暂拥有,到失去。

      巴力感觉形势不对,迪亚波罗进去了怎么没动静,不知道得手了没。
      他四下张望,突然感觉到一股强烈的躁动,从森林深处传来。

      迪亚波罗抓着莫妮卡的胳膊。
      “你是怎么来的?!你不是失踪了吗?”他已经丧失理智,异于常人的瞳孔看起来像碎片。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啊,我来这里很久了!”莫妮卡竭力挣扎。
      “你走开,你放开我啊,你这个肮脏的恶魔,我不认识你!”。

      迪亚波罗松开了手,看着生母扯回胳膊,并与自己保持着一段距离。

      她的脸跟十多年前一样,可能儿童的记忆有偏差,记忆里她是很漂亮的母亲,但脸上总是笼罩着愁容与不满,看到自己时也并不开心。

      她在这里过得应该还不错,皮肤光洁没有皱纹,衣服干干净净。

      “你说我肮脏,但如果我很肮脏,你也同样肮脏,我们有血脉联系。我们都有见不得人的过去。”
      迪亚波罗语气毫无感情波动,反驳着莫妮卡的话。

      “告诉我出口在哪里?”他厉声提问。

      “出口?”莫妮卡十分诧异。

      “对,逃出这个世界的出口。”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说慌,你比我们待得都久,立刻告诉我,我必须离开这个鬼地方。”迪亚波罗坚持认为她知道。

      莫妮卡咬住嘴唇,不想看迪亚波罗,说是待得久,但她其实根本没察觉到时间流逝。

      迪亚波罗步步紧逼,情绪起伏令他语气格外冷硬,他试图用这种方式强压内心的更深处的恐惧。

      他本来应该不会再见到莫妮卡才对。
      但他却被卷进种种意外,一路到了这个地方。
      如果只是巧合,未免太过夸张,这只能是命运……

      不,绝对不要,这怎么能是命运啊!

      “我见到你只是个意外,你一定隐瞒了关于这里的秘密,赶快告诉我!”迪亚波罗抓着莫妮卡,森冷的目光盯着她。

      他要逃出去,他不能死在这里,他才不要被命运牵着鼻子走!

      “你难道就不想回原本的世界去吗?!”迪亚波罗急躁地询问。

      生母步步退缩,她姑且是个强壮的女人,但此时此刻,也在气势上压不过长大的孩子。

      “我根本不想出去啊!”
      莫妮卡终于崩溃咆哮。

      “我在这里过得很好!我根本不想见到你,我也不想见到别人,反正命运也只会折磨我,让我一直倒霉,让我的家族蒙羞,我也没想过为什么会怀上你啊!”
      女人尖锐的声音穿透了墙壁。

      “我已经很丢脸了,你还要让我回去面对他们,我要怎么生活?!那个世界根本没有我的容身之地!”

      “我讨厌你,还有你们村子里那些穷鬼,他们都瞧不起我,还有那些……那些警察,我原本不该是这个样子的,我为什么这么穷,现在只是稍微过上好一点的日子,你就又冒出来了!”

      她涕泪横流,句子都说不完整,发泄式地推拒着迪亚波罗,试图对他又踢又打。

      迪亚波罗难以置信地看着她,莫妮卡并不想走?在她看来,这个娃娃屋般的世界,难道比现实世界好吗?

      莫妮卡咬牙看着迪亚波罗。
      “你让我离开,是想对我干什么?!我知道,是你推了我一把,我才来到这里……你恨我,想害我,现在还来破坏我的平静生活吗?”

      “你在说些什么鬼话?我推了你一把?”迪亚波罗十分惊讶。

      莫妮卡咬住嘴唇,她无法解释那些奇诡如同梦境般的经历,她一度怀疑自己早就死了,但当她看到迪亚波罗第一眼时,就清晰认识到,自己还活着。

      “迪亚波罗!你干了什么!不是说要低调行事吗?”奇怪母子的对峙还没结束,被荆棘刮到浑身血口子的巴力出现了。
      “你把原计划给吃了?!这才一会儿你犯了什么事?!”

      幽灵朝着城堡走来,几步间就移动大段距离,活像用了电影特技。
      城堡的荆棘根本抵挡不住,幽灵挥剑斩下,荆棘连同大门一起被撕裂。

      “幽灵要来了!”
      巴力几乎抓狂。

      “为什么你一进来幽灵就跟过来了,绝对是你害的!它现在全身都是杀气!杀气你懂吧?!赶紧想想办法啊!你的好运气呢?!”

      为什么幽灵总是死死锁定自己的位置?
      短短时间里就遇到了三次?

      迪亚波罗打算按照之前的办法,让多比欧短期操控身体,以迷惑敌人。
      他双手搭下来,把睡死了不愿意醒来的副人格换出来。

      多比欧是不会长大的小孩子,面貌非常有迷惑性,拥有无辜大眼睛与软弱胆小的气质,从迪亚波罗第一次感受到这个“同伴”起,就依靠他的伪装解决了不少麻烦。

      而此时此刻他相信自己能解决,前几次的经验证明幽灵或许对弱小生物没兴趣。

      多比欧的眼睛刚刚露了一半。
      多比欧的身体还没来得及切换。

      幽灵破门而入,摧枯拉朽,将房间内的三个人如同纸片般吹飞。

      “我不会让你骗我第三次。”
      清晰且冰冷的声音传来。

      原来他会说话,原来他是有理性的吗?

      迪亚波罗滚出去老远,头磕到一阵阵发晕,瞬息之间只来得及想到这句话。

      而且他第一次知道,杀意真的可以凝结成杀气。
      不然周围飞出去的门板碎片,是被什么力推动的?

      他知道自己在骗他。
      这大概是他愤怒的原因。

      “你休想跑。”

      迪亚波罗原地滚了一圈试图稳住身体,几乎动用全部生存本能。

      “巴力,你能预测他的行动吗!”迪亚波罗怒吼。

      “预测也……”

      预测也没用。
      巴力在心里咆哮,但距离他心里想,组织语言,并通过嘴巴说出来,还有不少时间差。
      他试图观察当前局势。

      幽灵是个近战爱好者,不爱观察,也不思考,更可能是他单纯的反应快。

      捕兽夹合拢是没法躲开的,毕竟人的眼睛要捕捉到画面,传入脑内,再决定应对方式,需要不少时间。
      这就是人类的极限,而对于平时就较为迟钝的迪亚波罗来说更不可能。

      迪亚波罗堪堪爬起,仰头看着迫近的阴影,脸上惊讶的表情都没有收回。

      如果他的动态视力更强,就能看见自己长发被幽灵袍角割断的画面。
      因为太快,连布都化做了刀。

      死了就什么就都没有了,死了一切都结束了。
      他看到幽灵手上的利刃,以及那个替身使者切口平滑的脖子。

      在极短的时间内,迪亚波罗喃喃自语,大脑思考到最快。
      没有比死更重的惩罚。

      只要还活着,一切都能重来。
      他才不要在此认输,他的命运还不应当终结。
      他理应是胜利到最后的人才对。

      他绝对不要像莫妮卡一样,对命运束手就擒,也不会蜷缩在角落里生存。
      他要往上爬,他要证明给她看看,一个肮脏的恶魔能做到什么程度。
      他绝对不要被过去战胜,他一定要变得够强,强大到绝不输给命运。
      过去,是神赋予的考验,只有战胜过去……人才能成长。

      既然神已经恩赐了他神迹,那么此刻也设下了考验。
      无法逃跑,不愿死去,那唯一的选择就是反抗。

      迪亚波罗站起来直面眼前气息黑暗,犹如深渊降临的敌人。

      他下意识抓起匕首反身向敌人刺去,几乎不去思考能不能做到。

      这家伙有弱点吗?大概也有人体构造。
      他不明白为什么不去尝试,对,自己离他很近,他碰得到,完全可以打他个措手不及,

      当人在紧急关头,有可能爆发出野兽般的潜质,忘记紧张与恐惧,此刻的迪亚波罗就是这样。

      “我才不输给你,我要活下去,我绝不能……”

      绝不能还没说完,他感觉手里空空,匕首飞了出去。但惯性还在,他借力前扑,用尽全身每一个细胞的力量反抗。

      指尖硬质的触感告诉他,他扒住了那家伙的脸,没能碰到他的眼球之类脆弱部位。

      还没来得及感觉恶心。

      对方身体一侧,他失去重心前扑,脸被划出血口子,接着身体轻盈地飞了出去。
      他感觉后脑一痛,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note作者有话说
第9章 乖孩子,坏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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