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银月照山林，愁容牧新光（2） ...
-
到了晚上裴牧林在寝殿门口徘徊，不好意思进去又不知道该去哪，最后还是古姮撞见他后讲他请到屋里，等她进去后两人识相的退出来把门关上了，屋里就只剩下裴牧林和银容两个人。
彼时的银容已经将钗环卸下头发挽成了一个松松的发髻，裴牧林站在屏风后很是局促。
“你…”
“我…”
两个人竟然是同时开口了。
“殿下先说吧。”银容说道。
“没什么事你说吧。”裴牧林说完后银容走到屏风后和裴牧林四目相对。
“银容知道殿下不喜欢银容，甚至不想看见银容，但我现在已经嫁过来了，不出意外我将在这里待很长的时间，所以银容不求与殿下相知相许，只做到相敬如宾便好。”银容想到了什么继续说道“若是殿下以后遇到了喜欢的女子也不必考虑银容的感受，直接纳入府中便好。”
这一段话说的裴牧林哑口无言。
银容看他似乎是愣住了继续开口说道。
“殿下是想要就寝吗？银容现在就叫人收拾东西去偏殿，不会打扰您休息的。”银容说完就叫人进来自己也去收拾东西。
“不必了，你留下来吧我去偏殿。”说完裴牧林就转身离去，连拒绝的空隙都不给她留。
除了每日用饭时会说几乎话外两人几乎不会闲聊，有时候裴牧林找话题想和她说话银容也是直接呛回去，她总是用最平常的语气说出最难听的话，不是辱骂可就是让裴牧林接不下去，慢慢的裴牧林也不爱说话了甚至连饭也不在一起吃了。
成婚后第七日，裴牧林和银容搬到了宫外的太子府，这块地皮说起来还是裴千南给他选的说是风水好，建造也是裴千南找人画的设计图又找了京城最好的泥瓦匠成品很是气派，原本是按照皇子府的规格建的府邸，在他封太子后又扩建翻新，过了这么久终于是可以入住了。
“这白玉京的话本子可真有趣。”银容身上盖着厚厚的毛毯，懒懒散散地靠在窗户旁。
“太子妃和我们说说呗。”古姮说道，正巧古娖端着葡萄过来了。
银容一下子来了兴趣坐起来讲到。
“故事最开始是一位女将军为了救自己国家的皇帝被箭射中后被敌国世子给救了，俩人经历了短暂的相处后互相喜欢，原本女将军以为可以一直隐藏自己的身份，结果在一起灯会上她因为救从楼上掉下来的小孩而暴露了，世子发现她的身份后没有杀她而是选择放她回自己的国家，后来两个人在战场上相遇做了最后的告别，女将军的国家没有输世子的国家也没有赢。”银容故作停顿。
“然后呢？”古姮听的起劲连忙问道。
“最后两个人还是没有在一起，世子在多年后成亲，成亲当日女将军不远万里赶过去只为了位这段感情画上句号，世子看到了她，两人相视一笑，就结束了。”
“啊？那也太可惜了为什么相爱的人不能在一起，一点也不好看。”古娖悻悻道，银容看着她的样子笑出了声。
“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要是当初世子没有放回她那女将军就会死的。”银容解释道。“就算两个人真的在一起了谁又能真正背弃自己的国家呢。”
“不喜欢。”古娖说道“要不太子妃换一个故事。”
“我看看啊。”银容快速的翻手上地话本子“真别说，这个话本子上的所有故事到最后有情人都没能在一起。”
又翻了好久看到一个故事。
“这个吧，这个有意思。”说完就开始讲起来“女主是一个公主，男主是一个戍守边疆的将军，女主的叔叔谋逆将皇帝皇后都杀了，女主混在流民里逃到了边疆被男主救了，女主没有告诉男主自己的身份，后来两个人相处相爱却从未宣之于口，几年后民不聊生动乱四起，女主拿出国玺准备回京，男主在得知她的身份后没有责备她不告诉自己真相而是倾囊相助，就这样女主夺回了皇位，男主为了让她安心自请回到边境。”
“女主做了皇帝后处处受限，为了稳固皇位不得不和丞相的儿子在一起，男主知道这个消息后什么也没说，女主的婚宴上男主只能守在边疆，三年后男主回京，那些大臣连连上书说他有不臣之心，要女主处死他，女主几次斡旋却一点用也没有，最后男主被处死，死之前和女主说了句话。”
“说了什么？”古姮问道。
“如果我的死能让你安心，这杯毒酒我甘之如饴。”银容故作深沉的地道。
“好深情的人。”古姮不禁感叹。
“是啊”银容收起话本子后发现一旁的古娖竟然趴着睡着了，银容立刻给古姮使眼色让她把墨水拿来，然后给古娖画一个大花脸，画完后主仆两人笑做一团，古娖被吵醒了却又搞不懂俩人在笑什么。
“太子殿下。”裴牧林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门口，古姮发现后就立刻收起笑容起身行礼，古娖也立刻起身，银容想到古娖脸上的墨痕。
“你们俩先下去吧。”
“是。”说完两个人就一齐下去。
“太子殿下。”银容行礼。
“不必这样拘谨。”裴牧林说道“我也没什么事，就是今天他们给我送了一只小猫，我想着你平日里也无趣就带来送给你解闷了。”
说完从袖子里拿出一只小猫，好像刚断奶不久，蓝色的眼睛水汪汪的惹人怜爱，银容立刻伸手接了过来，抱到怀里逗。
“多谢太子殿下。”裴牧林看着银容逗猫的样子，又想起来她刚刚往古娖脸上画完后得意洋洋的样子，越来越觉得她像自己记忆里的那个银安。
“你…”想要问却是欲言又止，银容问声抬头一脸诧异“没什么，就是告诉你若是觉得无趣也是可以出去逛逛的这里不是东宫没那么多规矩，出去的时候叫人跟着就好。”
“好。”银容点头，裴牧林觉得自己继续留在这有些尴尬，只得转身离开。
“裴牧林。”银容叫他的名字，没人回应一回头发现身后的人已经不见了，没有继续说话只是盯着身后他刚刚站过的地方看，然后低头轻轻地笑了。
经过这些天的相处银容发现裴牧林这个人说话很直接几乎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这样心思单纯的人如何在波谲云诡的朝堂上和那些大臣周旋，又如何能赢了其他皇子然后入主东宫，她实在是想不通。
按照冀胥国的传统年末宫宴所有的裴氏子弟都要携带家眷参加，银容早早整理好等着和裴牧林一起进宫，见到他才发现两人今天不约而同的穿了蓝色的衣裳，只不过裴牧林的颜色更深一点。
裴牧林拉着银容起身敬酒。
“祝父皇母后福禄双全寿与天齐。”
“好好好。”崇明帝和蓝皇后听了很是高兴，笑着把酒给喝了，接着就是其他皇子敬酒说祝词看歌舞，每年都差不多没什么新意
裴牧林看着下方那个空着的座位，裴千南已经五年没有回来了，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想给他写信却又不知道该寄到哪，原本以为自己成婚他会回来没想到等来的也只是一封信和贺礼，心中有些失落就一个人默默地饮酒。
“吃些糕饼垫垫吧。”银容把手里的糕饼递到裴牧林手里“在想什么？”
“在想我阿兄。”裴牧林咬了一口糕饼“我已经五年没有见到他了，小时候他特别喜欢带着我玩，现在我长大了我们也生疏了。”
“长广王殿下即使不回来想必也是惦记着殿下的。”银容开解道。
“也不知道他和阿姐怎么样了。”裴牧林继续说道“你知道我阿姐吗，就是谢斐然。”
“知道的，我很早就认识她了。”银容笑着说。
“真的？”裴牧林问道。
“是，七岁那年父亲带着我拜访蓬莱仙，我在那里见到了她，后来我们成了很要好的朋友每次她去西楚我们都会见面。”银容补充道“她和长广王殿下都是惊才绝艳之人，三年前我见过她一次，是她和长广王途经西楚。”
“那他们怎么样了啊？”
“两个人过的和谪仙一样潇洒恣意，挺让人羡慕的。”
“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自己的孩子，会不会我的小侄子或者侄女已经会叫爹爹娘亲了呢。”裴牧林念叨着。
蓝皇后虽说不知道他们俩在聊些什么，但是看着小夫妻的样子心里很是欣慰，慢慢都会好的。
“朕有些累了，先回去休息你们年轻人玩吧。”崇明帝说完就和蓝皇后一起离席。
“恭送皇上皇后。”众人站起来行礼。
大家一起聚到阁楼上准备看烟花，裴牧林站在银容旁边，好像有人拽住了银容的衣角，低头一看原来是四皇子裴牧州刚刚两岁的女儿，银容把她抱起来准备一起看烟花。
“这孩子怎么乱跑呢，扰到殿下了。”四皇妃赵意姜走过来想把孩子抱回去“言儿，娘亲抱。”
这小孩竟然直接抱着银容的脖颈，说什么都不肯撒手。
“无妨，小孩子不认生才有趣呢，她不愿意下来那我就抱着吧不碍事的。”银容笑着说。
“多谢殿下了。”四皇妃见银容是个好说话的也就放心了。
“砰！”的一声，烟花在空中绽开。
裴牧林眼里银容笑着和怀里的小孩说话，然后用一只手捂住小孩的耳朵，烟花绽放的光映到她的脸上煞是好看，裴牧林突然觉得就这样过下去也挺好。
裴牧林越来越觉得银容和他当年遇见的银安是一个人，想要问她却又无从问起思来想去他决定给裴千南和谢斐然写封信，让他们俩找时间帮自己去西楚打听打听。
还没等到回信裴牧林就被崇明帝派往南宁巡盐，南宁突发动乱死伤惨重，经过调查之后还发现南宁的盐税有巨大的亏空，崇明帝派人暗中调查皆是无功而返，所以这次崇明帝决定派当朝太子和大理寺卿范景翊一同前往南宁，名为平动乱实为查盐税。
南宁的官员此时只知道朝廷又派官员来安抚民心，还不知道此次是太子亲临。
银容虽然是镇西侯的女儿但骨子里更像是一个向往自由的江湖人，裴牧林知道她这些天在白玉京过的拘束，所以决定这次巡盐带着她一起，原本崇明帝还不同意裴牧林就去找皇后求情，一来二去崇明帝也就松口了，这会已经在去往南宁的路上了。
“此次巡盐想必是一场恶战。”范景翊说道。
范景翊这个人和其他的世家公子不一样，平日里虽然也有些吊儿郎当但是一到关键时刻还是很靠得住的，而且他和裴牧林还是多年的好友。
“南宁状况不明，连盐税这么重要的事他们都敢做手脚，真不知道他们还有什么不敢。”
裴牧林和范景翊骑马走在前面，马车里是银容和古姮，后面还有一支护送的军队，裴牧林计划在距离南宁还有几里的时候让军队找地方扎营，等他们进南宁了解情况后再做下一步指令。
“吁。”裴牧林和范景翊停下来，这里是距离南宁十九里的山路，山上滚落的碎石拦住了他们的路。
“看来是有人不想让我们进入南宁啊。”裴牧林看了看眼前的堆积的碎石，有人为的痕迹想必是有人用火药将山体炸毁，碎石从山上滚落后堆积到路上。
“把这些石头清开最快也得半夜了，不如今天就先就地休整，明天一早再出发。”范景翊说。
“好。”裴牧林表示同意后范景翊就指挥军队开始清理碎石，然后裴牧林让银容先去马车里休息，自己去找四处看看哪里适合扎营。
大家一起吃些糕饼垫垫肚子然后继续干活，裴牧林和银容坐在篝火旁。
“喝点水吧。”裴牧林把水囊递给银容。
“多谢。”银容接过来喝了几口。
裴牧林又往火堆里填了一些柴火，火烧的更旺了。
“连着几日赶路身体可还吃得消？”裴牧林关心道。
“吃得消，以前也经常往返于师门和西楚之间。”银容的师父温从野是个脾气十分独特的人，常年居住在苍山之上，她独创的归墟阵是这世间最阴毒的阵法，能以一阵杀万人，甚至有江湖传言说只要她愿意她就可以影响时局颠覆人间，只可惜她很少下山，多年来也只有银容这一个徒弟，传言无法被证实也就只能是传言。
“你是不是也有些想他们了，等巡盐事了若是你想我便差人送你回去待几天。”裴牧林说
“你已经想到要怎么做了吗？”银容没有回答而是巧妙的换了一个话题。
“有些初步想法，不过南宁盐税这么多年都没有理清，现在他们还敢拦住我们路可想而知是有多猖狂。”
此时的裴牧林和在白玉京的时候很不一样，沉着冷静有一个太子该具备的品质。
“殿下！路清开了。”范景翊高声喊道。
“好，告诉大伙休息吧。”裴牧林回应后又对银容说道“夜深了，你也早些休息吧。”
说完就起身离开，银容没有回答而是一个人坐在篝火旁看着天上的月亮，然后伸出手感受山间夜晚的轻风，天地间仿佛只剩下她一个人。
“山里夜凉，别着了风寒。”裴牧林给她披上一件披风后走开了，银容看着他的背影，她的世界似乎闯入了一个人。
作者有话说第7章 银月照山林，愁容牧新光（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