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死靡它[回溯]》丝丝睡不醒

3、第三章又死

　　星月电竞酒店——
　　文江篱和左宴并排坐着，她怀疑自己脑子被驴踢了，莫名其妙就跟着一个完全不熟的人跑了，原因还是傻缺地想救他。
　　……左宴和她明明不熟，她现在却总觉得这人不会伤害自己。
　　在灾难来临，他甚至还会保护自己。
　　！！文江篱。你看小说看得脑子傻掉了。
　　左宴突然躬身，他的短袖领口下垂，露出锁骨和一片肌肤。
　　啊啊啊。
　　文江篱一股血哗地冲到脑顶。
　　她双手抓着电竞椅两边的扶手，浑身僵劲，小腿绷出很直很僵的线条。
　　心跳震耳欲聋。
　　“你怎么了？”
　　少年的声音在微热的夏夜中炸开，如一颗一颗渺小的火药星子，汇集在一起噼里啪啦乱响。
　　他低低的声音，好似温热的触碰，有种点燃引火线的感觉。
　　“我看你呆着不动，帮你开了一下电脑。”
　　“噢！啊…谢谢哈…”
　　左宴又莫名其妙看她一眼。
　　“文江篱。回神。”
　　他开始自顾自打游戏…，手指比以往伸得更直，血管微凸，操作也没有那么流畅，手心出了很多汗。
　　“靠…破天气。”
　　左宴敲了敲文江篱的椅子。“不许看我，该做什么做什么。”
　　随后，径直走向床头柜，拿起遥控器把空调调低了，另一只手摸了摸后颈，“热死了…”
　　她发现左宴真的很好看。
　　眼睛，鼻子，嘴巴…包括握拳时候的肌肉线条都刚刚好，就像一个为她量身定做的人。
　　学完数学后，整个脑子都不行了。
　　“左宴，我困了…”
　　“这种情况你还敢困？被骗死都不知道。”
　　他语气怎么变得这么凶。明明自己在拯救他，不识好歹。
　　想着，文江篱就觉得莫名委屈，这种委屈理应给亲近的人，她为什么会对一个陌生人感到委屈呢。
　　心头一跳，很多串不通的线索缠绕着，如同一团团无厘头的毛线。矫情也瞬间消失了。
　　“不困了。我要通宵！”
　　看着你活下去。
　　……
　　5月31日，周日。
　　左宴死了。
　　文江篱觉得心脏，后背，小腹一片片刺疼，好像被人捅了一刀又一刀。
　　她躺在床上，手死死抓着被子，一种血液急速流动大脑混沌的疼使得整片神经都在跳舞，它们好像狂欢着，传播这骇人的痛苦。
　　“唔！”
　　窗帘后的轻纱飞舞。
　　眼皮乱跳。
　　文江篱打开手机，群聊和朋友都发给她一个消息——左宴在昨天溺水身亡。
　　5月30日傍晚，溺水。
　　…怎么不仅时间往后推，人也换了种死法。
　　她只记得，自己故意把时间拖到了自己看到左宴死亡短信之后，大概也就是下午3点多钟之后。
　　随后，他们并排出了甜品店，自己手里好像还提着一份黑森林蛋糕。
　　接着便没有了意识，按理说，左宴避开了死亡时间应该不会死亡啊，为什么还会溺死呢？
　　还有一件事…还有一件事…
　　好像周五放学还发生了什么大型事件，可是为什么自己诡异的没有这段记忆。
　　文江篱脑子里不断响起林桃的话。
　　“最后再劝你一次。”
　　“我一直就不满意你和他一起坐。”
　　“左宴真是稀奇，都不缠着你了。”
　　……所以呢…所以世界到底有什么诡秘埋住了自己的记忆。
　　如果一件事，打破砂锅问到底，结果并不能让你快乐。你会选择不知，当快乐的猪，还是求知，去做一个痛苦的苏格拉底呢？
　　–
　　“桃桃。”
　　林桃才给了地址，十来分钟后，文江篱火急火燎赶到KTV。
　　“小篱笆，来一首吗？”
　　林桃哥哥坐边上拿着话筒正在唱歌，习惯性地逗她。
　　文江篱尴尬笑笑，摆手表示不用。
　　环顾一圈，发现都是自己那个圈子里面的熟人。
　　“你咋啦？江篱。怎么跑一身汗。”
　　林桃惊诧，插车厘子的动作顿住了，她漂亮的耳环在五彩屏幕映照下折射出华丽的光。
　　伸手把文江篱拉到旁边。“怎么了？还没摆脱失恋的痛苦。”
　　“哎！我刚刚说了什么…”
　　文江篱双手抓住林桃的小臂。“桃桃，我问你一个问题，你一定一定要认真回答。”
　　“我和左宴…是不是曾经有过一段？”
　　“？？！左宴！”
　　她条件反射地惊呼。
　　所有人看了过来，空气凝滞，安静异常，只余伴奏在响。
　　“为什么突然提起他啊，人死都死了，那些恩怨没必要再追究吧。”
　　文江篱看向说话的那个少年，是许揽。
　　“什么恩怨？”
　　“咳咳。”许揽摸了摸鼻尖，犹豫地看向林桃和她哥林灼耀。
　　“没什么大事啊，他不就初中时候得罪过你嘛。”林灼耀眨眼。
　　“得罪？”
　　“小篱笆，你初中曾经有段时间看了很多救赎文，就脑残想拯救他。”
　　“但是左宴这个人吧，纯粹精神病。比如扔掉你送的早餐，下雨天把你一个人丢在教学楼……然后正常人都会放弃了嘛。早点看看现实也好，现在人都没了，死者为大。”
　　“你要是真的喜欢他那款，以后哥哥给你点七八九个男模。”
　　“！！”
　　可是。
　　“桃桃，你不是说左宴老缠着我吗？”
　　“江篱。说一句比较尴尬的话，初中的时候…嗯…好像是你一直在追他跑。”
　　文江篱：……许揽闭嘴。我的一颗大小姐心都来不及碎了。
　　她适时停止了话题，本来他们周末聚在一起开心，自己老提一个已死之人的话题，确实扫兴。
　　不过就是有种沉重的失落，好像丢失了什么贵重物品。
　　“来，小篱笆。你肯定压力太大了，哼一曲就好了。”
　　林灼耀递过话筒，顺便不动声色地踢了许揽一脚。
　　“谢谢林哥哥。”
　　文江篱唱了一首，就悄摸喝两口林桃的酒，唱唱喝喝，晕晕乎乎地勾着林桃，口腔里充斥着酒气。
　　林桃属于丰满型美人，手臂有肉，被文江篱捏啊捏。
　　她夸张的眼线微垂，有些无奈。“妮子，睡睡睡。”
　　–
　　闷热的教室里风扇呼呼。窗外的树枝哑繁茂。
　　如同催眠曲一样的数学不知不觉写满了半个板书，数学老师死亡眼神甩到了呼呼大睡的文江篱身上，咳嗽一声。“文江篱！”
　　纵然睡着，文江篱还是条件反射的支撑站了起来，哐当一声，像敲响不锈钢盆子一样，她彻底清醒了。
　　“怎么做？”文江篱习惯压低声音问同桌。
　　“……”
　　她不耐烦用手推推同桌的手肘，如同做了千万遍……
　　好熟练。
　　可是她现在的同桌不是左宴吗？他们明明不熟。
　　这次的左宴看起来更阴郁，甚至连眼皮都懒得给自己掀一个，他还故意往旁边挪动，划清界限。
　　“文江篱。”
　　她这认认真真看黑板题目，心头一乐，这不是左宴在奶茶店才给自己讲过的题吗？
　　乐过之后又恍惚。所以现在应该是星期五，上午最后一节数学课。
　　“我知道，首先求一阶导函数……第三种情况求得最大值为5，综上所述，………”
　　“不错，坐吧。”
　　坐下后，文江篱就一直观察左宴。
　　明明只是一天不见，一个人的气质怎么会变化这么大。上次回溯周五那天，左宴可不是这样的。
　　难道回溯的时间也能影响到过去的他？
　　因为他将来又死了第二次——溺死，果导致因，现在直接把人给干抑郁了？
　　左宴显然一句话都不想和文江篱说，在对方不断注视中，他随意撕了页草稿纸边缘，揉成一团，砸向文江篱脑门心。他力道不轻，那么小的纸团都让人觉得疼。
　　“别看我。”
　　他的声音更哑了，像经历过一场歇斯底里。
　　看到文江篱疼得皱眉，他把一叠书移到中间位置，彻底挡了她的视线。
　　“嘶…”
　　我还在暗喜终于回来了呢。你个没良心的。
　　–
　　下课铃响，左宴这次离开得更快，甚至连书包都没拿。
　　为什么时间再次回溯后，左宴变得和上次不一样了。
　　3，2，1。
　　“江篱，走，去吃烤肉。”
　　林桃又出现到身后，拍了拍她的肩膀。
　　“对不起，桃桃，我先走了！”
　　文江篱急匆匆追了出去，也没拿书包。
　　林桃看着她匆匆忙忙的背影，忍不住冷哼一声。“怎么又变成你追着他跑了，分手也分不干净。”
　　左宴桌子上的书这次堆得非常整齐，可就如同命运已经安排好一样，像打开潘多拉盒子一样，林桃再次伸手，抽出了那叠书中的数学课本，里面夹着两张绘画纸。
　　依旧抽象。
　　第一张还是死神，惊讶的人，载鬼神的车。
　　第二张风格如出一辙，由一个个色块组成——并肩的两人和背刺的刀，大片大片血腥的颜色充斥着画，给人极其不好的联想。
　　“……真是有病！”
　　林桃这次没在公交站找到左宴，中午的太阳很烈，把地面晒得发白。
　　这次出来得快，公交车都没有到。
　　想起来了，文江篱后背冒出冷汗，就是那种惊悚荒谬到脊背发凉。
　　她想起回归正常时间线后，所遗忘的12路公交车被追尾事件，一种女性的敏锐直觉告诉文江篱，这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或许可能是时间回溯的起源。
　　既然没找到左宴，那就先想办法延迟公交车正常离开站牌的时间。
　　大约五分钟后，一辆12路公交车稳稳停到站牌前。车门打开，同时落下尾气。
　　掌心微微发抖，她整个手指都缩在了一起。
　　她从来没有坐过公交车，要上去吗？
　　“呼……”
　　大不了下辈子别做圣母。
　　随着人群，她正准备登上公交车，被死死抓住手腕给拽了下来，回头撞入一双好似在喷火的眼睛。
　　左宴。
　　她顾不得纠结左宴为什么会出现把她拽出来，因为车快要挤满出发了。
　　“放开。”
　　左宴手劲很大，死死抓着她，甚至到了手腕发疼的地步，比上次还用力，他的小臂也在不自觉地发抖。
　　管不了那么多了。
　　文江篱现在不打算上车了，她第一次发现自己爆发的力气这么大，拖着左宴就跑到了公交车的正面前。
　　反正目的只是拖延时间，大不了来一点猛的招。
　　司机才起步没两秒，赶紧刹车，一股岩浆从腹部喷涌，忍不住开口骂了两句。
　　“你们有病吧！挡着车干嘛？小情侣吵架别拿生命开玩笑。”
　　司机明显误会了什么。
　　文江篱无所谓，多拖几秒，发生那个交通事故的可能性就越小。
　　滴滴滴——
　　“真是脑壳进水了。”
　　司机往右打拐，绕开了文江篱，给两人留下一串尾气。
　　公交站牌剩下的学生都奇怪地看着他们。
　　文江篱反而松了口气。
　　她正打算对左宴说点什么，对方就猛地松开她的手，直直负气离开。
　　“谁又惹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