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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 23 章 ...

  •   薛远从老太太哪儿出来就瞧见顺财拉着脸站在门外等后,他目不斜视地往前,顺财悄没声息地跟上。

      二人一前一后行至拐角处,见四下无人顺财才不紧不慢道:“公子,国公爷近来常去寻一唤作琴婉的女子。”

      薛远无声撇了撇眼,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顺财继续道:“那女子本是红袖坊里新进的怜人,国公爷偶然遇见一回后便念念不忘。”

      话至此,聪慧如薛远自然也懂了,好父亲背着孙氏养了个小情人,难怪素来沉得住气的孙氏今日脸色这般难看。

      薛寻挑了挑眉,他略略思考一刻后朝顺财勾了勾手,低声吩咐道:“你派人先盯着。”

      等待时机成熟,再让人在琴婉身边提一嘴国公爷要迎她入府的消息,恐怕孙氏知晓再如何也耐不住了。

      一旦两人生出嫌隙,那露出的破绽便会越来越多,他的计划才能更加顺畅的实行。

      说起来,整个国公府里里头,值得薛远小公子惦念的也只有薛寻这个兄长了,旁的一概不在意。

      譬如今日的请安,若非薛寻特意提及,薛远才懒得日日去老太太院子里卖乖。

      毕竟,装一天是乐趣,装两天那可就是痛苦了。

      顺财领了命令便要去办,留下薛远一个半大孩子在亭廊下闲逛。

      这些日子他长的越发高了,两颊也丰盈了些许,总算瞧着有十二三岁的年纪那样大小。

      再换上薛寻派人准备的锦缎华服,瞧着倒是颇有些风华。

      薛寻走走停停,不知不觉来到了后花园,这里因为冬日肃冷的缘故,只有些墙头枯草,并没有甚稀奇的。

      他正欲抬脚离开,却听见假山后隐约传来一阵低低泣诉声,似是有人在此处哭泣。

      抬起的脚转了方向便沿着假山一路绕到背面,却见一丫鬟打扮的女子哭得伤心,于是沉声问道:“你是何人?”

      那丫鬟猛地抬头露出一张惨白惨白的俏脸,看模样,正是孙氏院里的怜春。

      怜春一见薛远便吓得魂不附体,赶忙擦了擦眼泪伏低身子行礼,“小、小公子。”

      “做甚么哭得如此伤心?”薛远瞥了眼她红肿的眼眶,温声问道。

      怜春闻言身子一抖,默默摇头不语,可眼眶中的泪水却止不住哗啦往下流,似是有难言之隐。

      见她这副模样,薛远眼中精光一闪,便直觉这怜春应是在孙氏那儿受了什么委屈才咬着牙不敢说。

      “本公子还以为是何人受了委屈,想着或许还能帮上一帮,你既不肯说,那便也罢。”

      薛远不在意道,说罢便转身要走,笔直的背影尚留着着少年人的单薄,背后的怜春微微有些动容。

      薛远数着步子走远,果然在第二十八步时听见一道带着哭腔的嗓音,他勾了勾唇角,方才转身去看目光希冀的怜春。

      怜春立刻上前来,哭求道:“小公子救救奴婢吧。”这府里头的主子,除了老太太便只有几位公子能救她了。

      可长公子今儿一早便出去了,二公子且不论游学在外,便是在府里也不会为了一个丫鬟同夫人这个亲生母亲对着干。

      思来想去,便只有小公子年幼心善,若是求一求,说不得当真会救她脱离苦海。

      怜春想得明白,于是便越发委屈起来,哭着跪在地上磕头。

      薛寻疑惑道:“怜春,你为何这般说话?”

      怜春顾不得脸上的眼泪,慌忙道:“奴婢知晓公子为难,可却也实在寻不到办法,这才不得已来求公子。”

      “你先细细说来,如此本公子也好知晓如何帮你。”薛远耐心道。

      听见薛远愿意帮自己,怜春眼中生气越亮,她忙胡乱擦了擦眼角,仔细将事情一一道来。

      原来孙氏之所以厌恶怜春是因为薛国公的一次醉酒。

      那日薛国公不知为何吃醉了酒,孙氏便安排怜春去厨房盛碗醒酒汤,结果怜春回来时便发现夫人的脸色不对。

      薛国公犹且不知一般说着醉话,不知怎的便说到了怜春身上。

      “夫人身边这丫鬟倒是生得好相貌…”

      薛国公醉醺醺地瞟了眼怜春,说着便两眼一眯昏睡过去,余下面色铁青的孙氏。

      孙氏危险地打量怜春,见她面貌秀美,体态婀娜,便越发觉得薛国公有意怜春。

      甚至在经历一系列头脑风暴后渐渐开始怀疑二人之间有猫腻,她不能拿薛晋如何,可怜春一个低贱的奴婢,便是发卖了也是行的。

      于是,卑微的怜春便自然而然地成了孙氏的出气筒。

      “奴婢一心一意伺候主子,绝无勾引主家这等腌臜心思,还请小公子救奴婢一命。”

      怜春说罢便又磕了几个头,一副薛远不救她便会死的可怜态度。

      薛远故作为难态,怜春见状便咬牙将自己知晓的东西说了出来。

      “奴婢知晓夫人的秘密。”

      “秘密?”薛远感兴趣道。

      怜春点点头,“是,只要小公子能救奴婢,奴婢定会知无不言。”她跟着孙氏两年,秘密还是无意中知道的。

      薛远垂眸思考,他如今虽说同以前不同,但到底算不得真正的得宠。若要将怜春带出禅落院,便只有找兄长了。

      “本公子答应你,不过此事你需得守口如瓶,否则结果如何本公子也不知晓。”

      怜春感激道:“奴婢省的,多谢小公子!往后奴婢定当尽心尽力伺候公子,绝无懈怠。”

      薛远听她这忠心的话笑了笑,并不当真,只以为怜春这是为了让自己尽快提她出来而随口说的话。

      “你先回去等着,过不了两三日,便能来凌云院当差了。”等兄长回来,他便去寻他帮忙。

      怜春轻轻嗯了一声,苍白的脸上露出笑容,眼中惊惧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不甚明显的期待。

      ……

      暗一追查的事终于有了些眉目,因而这几日便时常早出晚归,为了避人耳目还刻意请孟鹤润同自己一道。

      此刻他正坐在茶楼低声同蔫头耷脑的孟鹤润说道:“才三日,宋青遥便又给你来信了?”

      “嗯。”孟鹤润有气无力道。

      暗一睨他一眼,稀奇道:“你今日怎的无精打采的?”孟鹤润性子活泼,少见如此安静的时刻。

      “父亲要我把《永林赋》背出来。”孟鹤润想到这事儿就头疼,他磕磕绊绊背了三天,愣是一个字没记住。

      暗一轻笑一声,“你仔细些,说不得明日就背出来了。”

      孟鹤润不满的翻个白眼,有气无力地趴在茶桌上拨弄茶盏,“你说得轻巧,我昨日整整背到了九更天,硬半个字没记住。”

      “不信你瞧瞧。”他说着将脸凑到暗一眼前指了指自己的眼眶,“这眼睛都黑成什么样儿了?”

      暗一被孟鹤润突然的靠近吓了一跳,下意识想要出手,半路想起来硬生生止住招式。

      抬眸望去便是一愣,只见小少爷眉清目秀,灵动的小鹿眼下方有片淡淡的青黑。

      挺直的鼻梁下,红润的嘴唇开合,正嘟囔囔地说着话。

      “要真是头悬梁,锥刺股,那我还要不要活了?!”偏父兄不肯放过他,日□□他苦读。

      暗一抬手将人推远,接着垂下眼帘看向茶盏中青翠欲滴的茶叶尖儿,不觉耳边喋喋不休的话音烦人,反倒有些习惯地享受。

      “阿寻,你可在听我说话?”孟鹤润扁扁嘴,可怜巴巴道。

      他鼓着腮帮子,眼睛湿漉漉的,像一只可怜极了的哈巴狗,急需薛寻摸摸头安慰两句。

      暗一淡定点头,抬手拿起一块如意糕投喂给可怜小狗,“这儿的糕点虽不如府上师傅做的,却也别有一番风味,你尝尝看。”

      孟鹤润下意识叼住投喂而来糕点,软糯清甜的味道在嘴里散开,那双湿润的狗狗眼立刻亮了亮。

      “是不错,一会儿咱们办完事记得带些回去。”

      “嗯。”暗二勾唇,就这么不着痕迹地把人哄高兴了。

      孟鹤润低头细嚼慢咽地品尝着素香的糕点,一旁的暗一则将目光放在了来来往往的茶客身上。

      待瞧见一名身穿暗色马褂的中年男子进来时微微暗了暗眸色,见他买完茶点离开才带着孟鹤润不紧不慢地跟上。

      直到路过一条青砖小路时才迅速伸手摁住他,精壮的手臂稍微用力,那人便被暗一带进了巷口。

      王志摔在墙壁上时还没反应过来,他贴着墙懵了一会才抬头看清楚对面的两人,左边那位乍一看还有些眼熟。

      他拧着眉头冷声质问:“你是何人?!为何将我堵在此处?!”

      “十多年未见,王管家倒是有些老花眼了?”暗一顶着薛寻的脸阴森森地瞧着面露茫然的男人。

      王志愣了一会儿,听这话似乎是熟人,可印象中自己确实并未与此人结仇结怨。

      “王某从未与两位公子结怨,不知公子何出此言?”

      直脾气的孟鹤润冷笑一声,他昂起下巴,眉眼间露出富贵公子的傲慢,可说出口的话却是有些无赖。

      “本公子说同你有仇那便是有仇如何?”

      暗一瞥了他一眼,忽而觉得直率的小公子有些可爱,尤其是昂着小下巴看人的眼神。

      对面的王志可不觉得孟鹤润可爱,他沉下脸目光凌冽地扫向面前一高一矮的两人。

      “有话不妨直说。”

      “十年前,薛国公府。”暗一淡淡道。

      王志脸色刷的一下变白,他战战兢兢地抬头打量面前的薛寻,心中慨叹怪道他打一眼望见薛寻便觉眼熟。

      想起先头的夫人,王志眼中闪过一丝心虚,他几乎下意识张口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公子该是问错人了。”

      暗一并不多说,只挥了挥手便不知从何处冒出来一个黑衣人架起王志就走,连同行的孟鹤润也吓了一跳。

      “阿寻,这人是何人?怎的神出鬼没的。”

      暗一面无表情地吐出三个字,“黑羽卫。”

      孟鹤润呆住。

      他木讷讷地结巴道:“黑、黑羽卫?!”

      大漓国谁人不知黑羽卫乃是皇室独有的护卫,里头的人不光个个身手矫健,还有着属于自己的独门绝技。

      只可惜从未有人见过这些人的真面目,甚至连名字也从未出现在户部的籍贯册子上。

      若单单用一个词来形容,那便是神秘。

      “嗯。”暗一继续淡定。

      孟鹤润目瞪口呆地望着神情淡然的暗一,半晌才想起来问,“你、你怎会同黑羽卫有交集?”

      暗一觉得孟鹤润傻的可爱,都到这时候了才想起来问他。

      于是随口胡诌道:“先头遇见的,我出银子请他帮忙,他便答应了。”

      孟鹤润:“……”

      这是当他傻糊弄他呢!

      孟鹤润竖起眉头,眼神气恼地瞪着悠悠然的暗一,“薛寻!你当我好糊弄是不是?!”

      暗一:“嗯。”

      若说整个京城谁最好忽悠,那除了孟鹤润便都排不上号,当然这是在暗一眼中。

      孟鹤润深深觉得自己身为薛寻好朋友的身份受到了欺侮,于是气哼哼地追在迈步走出巷子的暗一身后。

      “薛寻,今儿你要不说清楚怎么回事儿,以后别想我帮你——”

      “帮我什么?”暗一突然停住,转身戏谑地望向刹不住脚步撞进怀里的傻蛋子。

      一双大手不着痕迹地护在傻蛋子的腰侧,见他站稳方才又悄悄收了回去。

      孟鹤润浑然不觉自己险些被人占便宜,他退开暗一的怀抱,抬头瞪他:“我就不帮你同先生求情。”

      他和薛寻可是旷了课跑出来的,若是被先生知晓,恐怕少不得要挨罚。

      暗一有些无语地扫了一眼他,有些怀疑自己刚才为何要对傻兮兮的小狗抱有信心。

      他摆摆手,“你先拯救一下自己吧。”说罢便出了巷口,留下孟鹤润气得跺脚。

      同时,宫里的乾元帝终于接到了太子启程回宫的消息,他偏头望向不远处的曲年,起身靠近他。

      “年年,太子要回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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