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湖春》暖子哎呀呀

2、第一章

　　现在是旅游旺季，最近火的是传统文化复兴，来柳园听曲的人络绎不绝，唱了一整天，好容易等到关园，我又听到师傅大老远就在喊:“小寒，先别着急回。”没什么特殊的寓意，只因我生在小寒，有些草率的，这节气成了我的乳名，我头也不回的冲师傅摆摆手，“今天快累死了，说什么也不接小戏了。”

　　师傅的语气突然就冷了下来，“放肆，今天有客人来，一刻钟后来堂厅。”我下意识回头，那是我第一次见他。微长的狼尾半扎起来，有两绺头发垂在前额，很简单的黑T和破洞牛仔裤，脖子上的项链图案我有些看不懂，他站在柳树斑驳的阴翳中，冲我微笑点头。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脸骤然升温，我飞也似的狼狈逃走了。

　　那天的太阳，仿佛把江南的梅雨都蒸干了。

　　我磨磨蹭蹭挪到堂厅，浑身不自在的坐下，师傅满面春风的说:“牧风是我故友之子，现在是个年轻有为的说唱歌手，这次来江南是想创作一首国风元素说唱歌曲，来柳园找点灵感。”师傅突然凑到我耳边:“抓住这个机会，人家现在蛮火的，昆曲和说唱结合，这可是一个推广昆曲，扬名立万的好机会。”

　　师傅冲我使眼色，我假装没看见，他又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后让阿姆给我们看茶。

　　我坐在雕花红木椅上，尴尬又有些不知所措的转着手上的菩提串珠，想开口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冒昧来访，你好，李牧风。”

　　他的声音没有那种干净又清冽的感觉，反而像是被黄沙和大风刮过似的，透着一种说不上来的孤独和粗砺。

　　我赶忙回过神来，匆匆向他自我介绍。

　　“你…你好，我叫柳如是。”
　　“‘青山见我应如是’的那个‘如是’。”

　　他低低笑了出来。

　　“秦淮八艳之首柳如是呀，刚刚在台下听了一段儿，确实是颇有韵味。”

　　啊！哪有人见第一面就变着法儿调戏人的！师傅找的是正经人吗？该不是什么偷混进来的登徒子吧，我的脸霎然变红了，头也埋的更低了，拢在耳后的长发顺着滑了下来，有些痒痒的。

　　“你别这么说，我…我…”我结巴了两声，紧咬着嘴唇不说话。

　　他笑的更大声了，做出一个缴械投降的动作。

　　“我不闹你了，小柳老师，今天就到这儿吧，时间也不早了，你明天还有戏吗？我来完完整整听一场。”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嘴比脑子快，马上就回答了他。

　　“有的，下午1点开场。”

　　“好，我一定准时到。”

　　他转身离去，走了一半又小跑回到我面前，从身后的背包翻出一个小巧的转经筒。

　　“小柳老师，我看你手上拿着串珠，你信佛吧，那边的老人说虔诚的话，佛祖就会听到，可惜了我是无神论者，这就当是我送给你的见面礼吧。”

　　我愣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他就把转经筒塞到我的手上，应该是常年弹吉他的缘故，粗砺的食指指腹不经意蹭过我的手背，像风吹起头发蹭过我的脸颊，痒痒的，我下意识躲了一下。

　　“走了。”他边走边冲我挥手。

　　他开门离开的时候，有一阵风偷跑进来，吹起了我的长外套，也吹动了我手上的转经筒，上面写着一圈又一圈我看不懂的梵文。

　　傻了半晌，我对着风说

　　“明天见。”

　　拜托了，一定要帮我告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