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事故》韩荻

36、第 36 章

　　Z市不算大，之后几天，韩墨带着吕潇把市区好吃好玩的地方基本都光顾了一遍。另一边，吕妈妈开始催儿子回家。吕潇不得不匆匆结束这趟旅程。
　　临走那天，韩墨一家三口准备开车送吕潇去高铁站，只一转眼的功夫，后备箱就被韩妈妈大包小包塞满了各种特产。
　　吕潇拦了几次，笑道：“阿姨，您别这么客气，真的拿不了。我这样上车，旁边座位的人会嫌弃我的。”
　　韩妈妈凝眉思索：“也是啊……我光想着你下车有人接，不怕沉，没想过车上的事情……你等等啊，我想想办法。”说完急急忙忙转身回楼里去了，留下三个男人面面相觑。
　　不一会儿，她拖着个大行李箱出了单元门，笑眯眯道：“都放箱子里就不怕了，可以放大件行李存放处，下车推着也方便。”
　　韩墨偏头低笑了一声，拍拍吕潇说：“看在我妈这么不遗余力的份儿上，你就辛苦一点吧！”
　　吕潇翘起唇角点点头，蹲下身跟韩妈妈一起往箱子里摆东西。
　　临进站，有家长在场，两人只克制地看看对方，倒是韩妈妈拉着吕潇的胳膊依依不舍：“潇潇啊，真舍不得让你走啊。可是没办法，假期太短了，你爸爸妈妈肯定也想跟你多待些日子，我们不好强留，下次放假还要来玩呀！”
　　韩爸爸也微笑点头：“有时间常来。”吕潇一一认真回应。
　　韩墨在旁边笑：“你们这依依惜别的，我感觉自己快成路人甲了。”
　　三人一起转头笑看着他，吕潇到底没忍住，上前一步轻轻抱了一下韩墨，唇角若有似无擦过耳边。
　　高铁上，看着窗外的风景发了一会儿呆，吕潇点开手机，把近期在Z城发的朋友圈又复习一遍，突然发现，这段时间，“墨墨小满”一直没给自己点过赞。
　　他笑了一下，心知是因为自己在场，对方不方便切换小号。百无聊赖之下，萌生出一点作乱的小心思，点开对话框打字：“小满，在吗？好像好久都没跟你聊天了呢。”
　　直到高铁到站，这条信息一直没收到回复，显然韩墨还没想起来切换小号。
　　深夜，回复终于姗姗来迟：“抱歉啊，学长，最近有点忙，这会儿才看到你的信息。找我有事吗？”
　　吕潇刚刚酝酿出的一点困意立刻一扫而空：“没事就不能找你么？”
　　“啊？不是啊……当然可以。”
　　“最近我心情有点好，就想跟你说说话。”
　　“为什么心情好？”
　　“我跟前男友复合了！很开心！”
　　“恭喜学长！是你以前提过的那位前男友吗？”
　　“对啊，就是我跟你说过的，哪哪儿都特别可爱的那位！”吕潇狡黠一笑，把当初夸人的话原封不动复述一遍。
　　韩墨被夸，并没有如吕潇想象中开心，心底反而有点不安：“学长恋爱了，应该很忙吧？怎么还有时间找我聊天？”
　　吕潇只觉得自己是跟韩墨的小号聊天，丝毫没多想：“因为跟你聊天很开心啊。而且，高兴的事，找人分享，感觉快乐会翻倍。”
　　韩墨抿了抿唇，没忍住问了一句：“那……你跟我聊天，你男朋友知道了会不会不高兴？”
　　吕潇愣了一瞬，心里暗笑，明明就是一个人，怎么会不高兴？回复时继续装糊涂：“不会啊，你不是直男吗？他不会介意的。”
　　韩墨撇了撇嘴，心道：你明明说过人家不怎么直……还夸人可爱来着……
　　这时候的韩墨，只觉得吕潇真在跟所谓的丁小满互动，心里颇有点不是滋味。
　　他倒不是怀疑吕潇会劈腿，对方的人品，他很有信心。
　　他只是隐隐担心，分过一次手，两人之间是不是还能像从前一样心无芥蒂、全然坦诚？吕潇愿意找别人聊天，会不会是因为跟自己还做不到无话不谈？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聊了一会儿，吕潇发现对面似乎有点意兴阑珊，好几句话注意力都有点跑偏，只当韩墨困了，便体贴地让人早点睡。
　　细算起来，这个假期真的挺短。吕潇和韩墨下学期打算搬出去租房住，提前半个多月就回帝都联系中介找房子。
　　花了大约一周时间，两人定了学校附近的一套一居室大开间。
　　因为房间里只有一张大床的缘故，最终敲定这套房时，中介大哥脸上的表情可谓异彩纷呈。好在签三方合同时，房东阿姨倒是没什么反应，不知道是根本不介意，还是压根儿就没想那么多。
　　韩墨从M国回来时间不长，东西基本不用怎么收拾，接下来几天主要都帮吕潇收拾。
　　吕潇自己负责打包大件的书、衣服，只把书桌抽屉分配给韩墨，让他帮忙把里边零散的证书、证件、U盘、钥匙之类的小玩意儿分门别类整理到收纳盒。
　　整理这些细碎的东西，就如同把吕潇曾经经历过的那些事又重新回顾一遍，令人心情格外愉悦。特别是不在一起的一年多里，吕潇新得的奖杯、奖章、证书，让韩墨有种心里的空隙被逐渐填满的感觉。
　　最底下的抽屉最凌乱，里边大都是些失效的票据、清单、准考证之类不太有用的东西，韩墨一一检查过，大多可以直接扔掉，个别需要问过吕潇再扔掉。
　　抽屉逐渐见底，一张身份证出现在角落。韩墨伸手捡出来，刚要开口问吕潇怎么把最重要的证件放在这种地方，定睛再细看，突然愣住。
　　身份证姓名一栏写着王尔豪三个字。韩墨低声默念一遍，觉得这名字莫名耳熟，下意识把目光移到旁边的照片上。
　　照片上的人带着大黑框眼镜，留着一头乱糟糟的的黄毛，皮肤有点黑，但是，韩墨还是一眼认出，这就是吕潇本人。
　　他盯着照片看了很久，脑海里回响起刘雨瑶说过的话：“我们宿舍有个妹子，前几天去粥茶小铺吃东西，说看到个服务生跟吕校草长得巨像……”
　　“一般记者卧底暗访，都是跑知名连锁大店，这位王尔豪同学倒是挺与众不同哈……”
　　“那人自称是附近技工学院过来兼职的学生……”
　　“长得挺帅，个儿也高，美中不足是染了一头黄毛，看起来有点土……”
　　韩墨把目光移到身份证地址栏，果然，是离A大不远的XX技工学院……
　　吕潇封好一箱书，转头看见韩墨低头对着抽屉一动不动，笑道：“墨墨？想什么呢？”
　　韩墨慢慢转身，眼圈有点红：“我在想……王尔豪是谁？”
　　吕潇一愣，垂眼看见韩墨手里的身份证，挠挠头笑起来：“哎？我都快忘了这茬，居然被你给翻出来了。”
　　韩墨却笑不出来，他慢慢起身，看了吕潇一眼，又垂下眼帘，低声问：“你当时……为什么去做这件事？”
　　吕潇看出韩墨情绪有点激动，顾不上手脏，赶紧过来揽住人肩膀笑道：“因为，打人犯法啊……我倒是想狠狠揍他们一顿，问题是要留了案底背了处分，那不是跟我们大学霸差距更大了么？”
　　“可是……那时候……你不是特别恨我特别讨厌我么？为什么还要做这种事？”
　　吕潇敛了笑容，将人揽进怀里：“那时候……恨你吗？我也说不清楚……但是绝对没有讨厌……你忘了？我当时还去校医院看你了。”
　　“记得啊，可我以为……”
　　“以为什么？”
　　“我以为……你是去看我笑话……看我受伤、倒霉，会让你高兴一点……”
　　吕潇回想起当时的情形，眼神一暗，把人狠狠往怀里箍了一把：“高兴？亏你想得出！我自己最生气的时候，都没舍得对你说什么重话，被别人打，我能高兴？我快气炸了好吗？！”
　　韩墨撇了撇嘴，情绪有点被带偏了：“你倒是没说重话，你冷暴力我！”
　　吕潇笑起来：“是，是，所以我不是已经认过错道过歉了么？”
　　韩墨没再说话，只牢牢抱紧吕潇，把脸埋进对方肩膀，过了许久才缓缓抬头问：“这身份证别扔，留着做个纪念好不好？”
　　“好，都听你的。”
　　赶在正式开学前，宿舍里的东西都打包收拾好了，出租屋那边该添置该打扫的也都弄完了，两人原本计划叫个搬家公司，被已经返校的宿舍众人全票否决。
　　赵博明尤其不以为然：“你请搬家公司，还不就是些跟我们差不多的大老爷们？没准力气还没我大呢，不够麻烦的！”
　　他不知从哪儿弄了辆金杯车，亲自开着跑了两趟，把东西都运过去了。
　　晚上，韩墨和吕潇请两间宿舍的人一起吃饭，赵博明多喝了俩杯，一个劲儿拍着吕潇的后背反复叮咛：“兄弟，这次可要好好的啊，要好好的……”
　　吕潇已经被灌得云里雾里，不管听没听明白，只一个劲儿点头答应。
　　韩墨端了杯子过去，轻轻跟赵博明碰了碰：“明哥，你放心！”说完，一口气把整杯酒灌了下去。
　　赵博明愣了一会儿，笑道：“放心！对你俩我肯定放心。关键这事儿它本来就挺不容易，你们都好好儿的。”
　　白宇凡揽着韩墨肩膀，说要去包厢外面说几句体己话。吕潇看见了，上来就把白宇凡手臂扯开，非要让人当着自己的面儿说。
　　白宇凡哭笑不得：“潇哥，你醒醒啊，连我的醋都要吃，还活不活了？”
　　吕潇拽着韩墨不松手，转头耷拉着眼皮问白宇凡：“我问你，你是不是男人？”
　　“废话，我当然是男人！这都哪儿跟哪儿？”白宇凡莫名其妙。
　　吕潇眯着眼道：“对，凡是男人，就不能随便碰我们家墨墨……”
　　韩墨满头黑线：“你的意思，只要是个男人……”话说到一半，自己都觉得说不下去了。
　　吕潇虽然醉，还知道辩白：“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意思是他们危险……你最乖了……”
　　对着醉汉，没道理可讲。韩墨叫来于海和刘宇杰帮忙，好不容易把吕潇按在座位上，这才跟白宇凡出了包厢。
　　白宇凡神神秘秘往两边看了看，从包里掏出个便利店袋子就往韩墨包里塞。韩墨微微蹙眉，问：“什么啊？”
　　白宇凡尴尬地挠了挠头，支支吾吾道：“送你俩的乔迁礼物……你们不是那个什么……要同居了么……就……我估计你自己肯定不好意思买，吕潇那玩意儿也不知道靠不靠谱，所以……”
　　韩墨瞬间明白过来，脸“腾”地变得通红。他偏过头无语片刻，垂眼低声道：“谢谢……”
　　白宇凡哈哈一笑，拍着韩墨肩膀：“大恩不言谢，你们幸福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