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中注定》时时不过

82、Chapter82

　　欲城这一年的春天很美，微风细雨，桃花悄然开放。我却早以没有了什么观赏春色的兴致。因为这一年于我们来说很艰难。我只记得我失去理智一般，发疯扑过去。
　　我不知道他还伤着哪里，不敢轻易动他，只能小心翼翼护着他的头，颤抖摸摸他的头发和脸。也不让佣人碰他的身体。
　　医生之前评估过，他的身体情况已经遭受不住二次重创了。
　　别看他平时可以走路，坐下或站立他已经很吃力。
　　没人知道周景驭的身体就像一个玻璃片，外表看着结实坚硬，实际一摔就极易破碎。那晚慌乱的客厅里，有忙前忙后的佣人们。安抚我等待医生和救护车的周思琪，和在一旁震惊中惊魂未定的周景鸣。
　　我崩溃大哭，心痛难忍，跪在地上，低头吻住昏迷中的周景驭的额头。抚摸他的脸不住喃喃，“没事了没事了…不要，不要…出，呜呜千万不要出事…你要好好的，知道吗？”
　　我的声音颤抖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
　　我从未见过一向骄傲，即是便在病弱中却一直要强的周景驭这般的失控又受伤的样子，最后吐血从楼梯摔下来。
　　这个我一直认为强悍而固执的男人他就静静躺在那里，薄如蝉翼，无力孱弱。在客厅明亮的灯下，脸上越发苍白。双目紧闭，嘴唇没有血色，一动不动。
　　那时候因为他情绪也不好，医生也给判断过可能是心理出现了问题。贺铭璋说，周景驭残疾后一直没有做过心理疏导。加上遇难、和这些年处理家族的事。身心双受创伤。平日在家里，我都小心翼翼观察他的情绪、不舍得说重话让他有半点儿不开心。
　　可见争吵的那一夜，周景鸣把他的心给伤透了。
　　我泪痕未干，突然心中起火，抬头狠狠看向周景鸣，嘶吼。“你给我好好看看！好好看看！就因为你的几句话，残废！他就躺在这了！你哥哥要是有什么好歹，我这辈子原谅不了你！”
　　深夜救护车赶到，周景驭被抬上车。关心则乱中，路上我哭着抓住医生，提醒，他脑部被撞到了，千万千万要仔细检查。
　　医生只轻轻点头，表示明白。
　　拍了拍我的手，安慰我。
　　医院里。只有我和周思琪，还有管家伯伯在。接着周叔叔和周阿姨都匆忙赶来了，因为中国的医院周景驭很少去，他本身就有私人专业的医疗团队。主要是因为周景驭的医生最清楚他的身体，有他们来帮忙，会得到高效治疗。所以周叔叔快速，与院方的领导进行沟通。
　　以周叔叔的位高权重，吓得院领导快步前来迎客，他们对周叔叔很恭敬，立马点点头允许周家医生，和医院医生一起治。
　　医院忙了一晚上，我也提心吊胆地在医院走廊的椅子上做了一夜。
　　周阿姨一直哭着抱着我的肩膀，周思琪也在陪着我们。
　　我们所有人一夜未眠。
　　直到天色微明，几位医生才出来，他们评估的综合结果都出来了，状况不大好。他们说周景驭的中枢神经系统，比之前还要严重。腰部以下会无知觉
　　这个消息，对我们来说是晴天霹雳。我简直不能接受…周景驭那么争强好胜，要强的性子，他醒来，又该怎样面对这样的自己。辛辛苦苦养好的身子，怎么就…
　　我颤抖着嘴巴，连连后退。脑中一片空白。
　　医生们说，做CT的时候发现了颅内出血，还要看看什么时候醒来，再进一步检查。
　　周阿姨哭红了眼睛，在医生面前她捂着胸口一直掉泪，点点头，又像是自我安慰低语着，“景驭能平安就好…平安就好，只要他生命没事。什么都好。”
　　周景驭倒下后我一直浑浑噩噩地度过着，也记得那个混乱破碎的晚上。医院、周家一片慌乱。后来，周叔叔知道前因后果，勃然大怒…在周叔叔的安排下，我们在医院贵宾接待大厅里休息。
　　那个我印象中儒雅温和，宽厚言笑的周叔叔，失去往日的风度。
　　大骂着周景鸣。他一手拎着西装外套，衬衣领口凌乱，在大厅里边疾言厉色，边叉腰走来走去。
　　“呵呵，你那个风流不顾家的妈，从你出生，就没喂过你一口奶！”
　　“她也没有养育过你一天！你妈风流，你爸不信她。你父母本就婚姻破裂，一整个家弄的乱七八糟。在你两岁时，你爸就猜着你不是他亲儿子，无视你这个儿子的存在。
　　其实，你当时还年幼，上一代人的事，不怪你们。但要不是，你哥哥看你可怜。家里根本没人管你！小时候上学回家来，还和保姆一起照看你，不给你受委屈和冷落。那时候他也才十岁，就学着怎么照顾你。”
　　“怎么他不回家？你爸去了后，你哥早没家了！你那个无情的母亲，千方百计对付你哥！想赶走他、 霸占他的股份、设计你爸车祸死亡。想把钱和权力都给外面那个私生子。一分钱都没给你留！你是她儿子，她分毫都没为你考虑。后来，还是你哥放下姿态，去找你那个妈，商量，给你一点保障！”
　　“还有，这些年养你读高中大学的钱，一大部分是他自己挣的工资！是你哥来供你的！周家股份你是一分钱没有，你爸是不给的，你爷爷做科研一辈子，又不知晓这些事！”
　　“都是你那个在外面鬼混的哥哥，护着你！养着你！！你还以为你是家里面的少爷啊！你哥才是真正的大少爷！你爸不闻不问，没有你哥！你屁都不是！”
　　“我们几个。我跟你堂婶婶，还有你堂姐是觉得你们兄弟不容易，把你们接过来一起住。主要是照顾你。你哥长大了，以后有自己的事业，家庭，加上你爷爷去世，他没有空顾得上你。要不是因为那一点点血缘，我又不是你亲叔叔，哪个亲戚会稀罕搭理你！”
　　“大学毕业工作找不到，天天玩这玩那。要不是你哥哥包容你，想让你开心，过得轻松一点。你哪来的钱去旅游，满世界玩？！
　　你去看看，周氏集团那些老顽固，觉得你们没有依靠，想把你们都踢出来。要不是你哥哥有能力有成就，在那里树立了威望！你这个闲散公子哥，怕是做不下去！
　　我们又不是你爹妈，你以为大把钱花你身上是我们家出的啊？是你哥！
　　你哥哥，这个正儿八经的世家少爷，本来又是长子，你把和爷爷很看好他，自己也很争气。你看看他生病又工作，又操心家业，和集团那帮人周旋。你凭什么去享受这些，就是你哥，他给你的庇护，他高中出去，自己住。辛辛苦苦创业！你凭什么？”
　　周叔叔，那句句恨铁不成钢。配合着愤怒时手部的动作。一件件掀开周家的凉薄无情。实际说着周景驭这些年来的艰难和不易。他怎样为了保护弟弟，自己离家创业。
　　周阿姨看着，震惊不已的周景鸣，他哭声更大了，良久之后她缓缓说，“你叔叔说话不好听，告诉你这些，就是想让你知道，你该长大了。小鸣啊，你年纪小，我们知道你本性不坏，但你心思太单纯。不曾经世事和风雨。是因为你哥不愿
　　你去承受这些痛苦。是想保护你一辈子快乐无忧。”
　　我也听着，哭到失声…天呐。原来是这样
　　去年大雪天，在Delusion办公室里，大概这就是他们母子谈话的内容吧。周景驭是怎样为了弟弟，与父亲的仇人见面，平静坐在一起谈事…我真的难以想象。
　　这个男人背后做了那么多事，从来不解释过什么，他大概不擅长表达吧。却一直承受那么多的折磨和苦痛……对我是这样，对周景鸣亦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