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中注定》时时不过

76、Chapte76

　　我很喜欢自己忙而充实的状态，动画电影在这时候，已经到了中期制作的部分，工程越来越复杂。动画组是我和一个稍微年纪大些的同事带头负责。预演、建模、到骨骼绑定，渲染还有很多环节。从上周起，我已经开始手把手教给林可儿，让她一点点熟悉。因为有李导的特别关照，我是真心带着她学。
　　甚至有时候我会给到她做一些要紧的任务，这也是打算慢慢带她进入到团队的核心提前的锻炼。我发现她还卡在建模这一块上，技术操作并不是很熟练。也是，她才刚刚实习，从学校出来，并没有什么经验。我可以理解，会尽自己的能力和耐心去教她从头练习。
　　因为我并不知道对于自己的专业，她在学校实际学了多少。一本证书并不能说明能力，还是要看工作的实际操作情况。
　　只是，这女孩这工作态度中有些倦怠的情绪。有的时候一屋子人大家都在忙得焦头烂额，有些人去跑别的业务了，人手紧缺。没人喊她做什么的时候，也不会主动问，总是自己在位子上慢悠悠自顾自地照照镜子补妆，欣赏自己的美甲。
　　可午饭休息的时，她在男同事中，言笑晏晏。和新人老同事工作时的积极截然不同。
　　员工午餐的时候，我和几个同事坐在一起。我的工作搭档吴歆然，看着对面和别人谈笑风生的林可儿，忍不住跟我低声吐槽，“你说，这可是本市最有名气的动画大工厂之一啊。我们这里有多少人，都是拿过奖的，有厚实的软件技术水平，有丰富的经验，才来到这里接触这个动画电影项目。这里都是很多高手。最好的资源。刚毕业的小姑娘啊，这多好的机会可以去接触…也不知道主动学点，诶。”
　　另一个女生点头说，“是啊，这里很多人都是从各个公司和工作室派过来的。不说她走关系，但在这里都是云集很多技术方面的人才，她不会完全可以多问问，多看看。我们组也不见过她加班，但工作起来有些随意。我之前交代她的画稿设计怎么做，很简单的事情，她好几个地方都出了问题。最后还是我去处理了。我们这里的人都有紧迫感，因为电影离上映时间也不长了。各个部门和小组任务都很大。加班加点赶着做。我们这的几位动画导演，听说也不是专业对口的，但是人家热爱啊，苦练自学多年，头发都秃了。但在这个行业里也很厉害了。要么有很牛逼的技术，要么有很牛逼的作品。其中一样拿的出手。她3D的角色建模操作不是很熟练，但有人能在这个时候挤出时间来教，已经很好了。像当年我毕业，进了工作室直接上手接单了。根本没有时间摸鱼。”
　　吴歆然看着我笑，“我听李导说，听说你大学时专业课就很好，每年成绩优异。很多软件操作实习前就已经很熟练了，平时作画，画风新颖细腻。看看，这么年轻就已经跟我一样，可以带组员了。”
　　她年长我五岁，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妈了。成熟靓丽，又热情奔放，做了母亲的她身上充满活力，跟我们年轻的同事相处很自然舒服。她的小孩我也见过，两个男孩，活泼可爱，小小人精儿。
　　每次见到我，就喜欢趴我身上，软糯糯地喊仙女姐姐。笑起来很甜。孩子外向的性格应该也是受了母亲的影响。
　　我哈哈一笑，“除了自己努力，我那时也是有贵人相助，运气好些。做动画这一行是很累人的。”
　　周景驭是，前部长也是，那些曾经在我的专业和事业上提携过我的人都很优秀。
　　我得到休息日，在家的时候便会在厨房里弄些汤药。我问过何医生了，周景驭的身体可以用中医来做一些调理。
　　周景驭一个月来没什么事情可做，他在家的时间很多，平时除了何医生过来给他做复健训练，吃药调理。
　　有时在阳台的躺椅上晒太阳，有时兴致来了就在房间里，电脑前跟他的老友连麦打游戏。
　　我会把汤水端到房间给他。
　　周景驭从电脑屏幕抬头看我一眼，淡淡一笑，他抬了抬下巴，指着桌子说，“好，你放这，我一会喝。”
　　明知道我弄的汤水很苦，但他知道我在厨房里研究了很久，不管也没有用，他都会的蹙眉，憋着气，一口喝掉。
　　周景驭个性如同孩子这么顽劣的人，难得这么温顺地配合我。也没有表现出不耐烦。
　　何医生在离开的时候看到我。
　　他无奈笑笑。说周景驭，每次总会在他来之前，打电话给他说自己身体如何如何不舒服，没有心情，然后推三阻四，叫他第二天再来。来了也是不到两个小时又让他走。
　　是啊，他日日闲赋在家，隐忍痛苦了这么多年，拨云见日。如今这少爷脾气也使出来了。懒懒散散，随性而为。
　　贺铭璋打过电话特意告诉我，周景驭心情不佳，其实是因为他父亲的事。所以希望我平时多关注周景驭的情绪状态。
　　当年他父亲被设计车祸便是庄女士作为。
　　贺铭璋还告诉我，庄女士，其实是钟韵和周景鸣的生母。
　　我也不知道那天大雪天去找他，碰到带我离去的陶特助。当时在Delusion在，办公室里，他们母子两在谈些什么事情。
　　后来去孟远的店里，他喝得大醉。
　　我有些心痛起来。
　　原来他和周景鸣真的是同父异母的兄弟。我知道的，周景驭从小有多爱这个弟弟。然而…
　　今天周家的佣人李姨做的早餐和中午饭，周景驭只吃了几口就不再动筷。
　　现在他正在阳台外面躺椅上休息。
　　他今天又找借口拒绝何医生上门给他做复健…
　　我站在阳台，看着躺椅上盖着毛毯，闭目养神的男人。
　　气候变暖了，天空也是很湛蓝，冬天明晃晃的太阳撒在他身上，给他硬朗的脸轮廓，笔挺的鼻梁，渡上一层薄薄的金色光芒。
　　而他穿着一件有质感的灰色高领毛衣，闭着眼睛，额前的头发被风轻轻吹动，有说不出的俊逸。如同画里出来的人，美好得不像话。阳光下，散发出了他身上温柔又矜贵的气质。
　　但他闭着眼睛，不说话，又显得清冷疏离。
　　我走过去，忍不住慢慢蹲在他身旁，握上他的手。
　　我一手给他整理毛毯，柔了声音喊他，“景驭，你又开始偷懒了，这样不行哦。”
　　躺椅上的男人，闭着眼睛，淡淡一笑。
　　朝我的反方向，懒洋洋侧了侧头，不想答话的样子。
　　我抿了抿嘴，想了一会，试探说，“今天何医生可以不来，我今天难得在家，陪你一起完成简单的训练，好吗？”
　　说完我紧张极了。小心翼翼等待他开口。
　　平时周景驭对我很好，很耐心，也很温柔。处处让着我，包容我是没错。
　　但他一直都是个狠脾气和有主见的人，如果真的发怒，根本没有人能阻止他做自己不想做的事。包括我。
　　有时候冷漠起来，拒人千里之外，自己消失。让人找不到他。
　　良久，躺椅上的男人还是没有出声，他依旧侧着脸，闭着眼睛。如果不是他修长的手指在躺椅扶手上，轻轻敲着，我真的以为他睡着了。
　　我看着他今天根本就没吃多少，他身体不好。我不能看他这样任性。叹了口气，去厨房麻烦李姨煮些粥，做些好消化的食物。李姨勤快应到，立马去做。
　　我在沙发上处理点工作上的事，暖阳从落地窗撒进来，照在我身上。我就这样安静抱平板翻阅资料。看看别人设计的动画分镜效果。
　　半个小时。李姨弄好了，在厨房喊我过去，一锅山药红薯粥。我盛了一碗出来，走到阳台。
　　周景驭还在闭着眼睛，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已经睡着。他躺在躺椅上盖着毛毯，保持刚才的姿势，一下午也没有动过，我看着他硬朗的眉眼，薄唇紧抿。有微风轻轻吹着他的头发。给他英俊的侧脸平添了几分的温和又乖巧的感觉。
　　我看了眼墙上的钟，已经是下午两点半了。我拿来一把椅子，面向周景驭侧着脸的方向坐下来。
　　我俯身摸摸他的脸庞，在他耳边，轻声唤他。
　　“你看，我让李姨做了粥，你多少也吃点儿。”
　　男人缓缓睁开眼睛，又闭上了。
　　我把勺子举在他嘴边，良久。他闭着眼睛，微张开嘴。
　　我心里一喜。
　　连忙把勺子的粥喂进他嘴里，轻了声音说，“好吃吗？厨房还有，咱先把这一碗吃完。”
　　我慢慢一口一口地喂他。
　　他这人就是嘴巴硬，起码身体上也顺从地照做了。
　　周景驭伸手，握着我的手握。闭着眼睛，轻笑说，“一碗就行了。我今天有些头疼。只想睡觉。”
　　我点头，“行，吃完就睡。不过今天还是要训练的。”
　　我看着他棱角分明的脸，闭着眼睛，乖乖张嘴让我喂他。
　　我忍俊不禁。我想到他经常一身暗色长款风衣，带着生人勿近的气质，冷漠强悍的高大男人，也跟个孩子似的需要人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