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王》镜台

73、72

　　谈完罗谢斯的死，罗斯玛丽伯爵紧接着讲起她和罗谢斯的相遇，也就是让马克误会她和罗谢斯有什么深厚感情的那些早年经历——
　　她还是人类时是个乡绅的女儿，母亲早逝，父亲很快娶了他自己的情妇，两个人都对她不好，在她成年时把她嫁给了一个有钱的老变态。有一夜，因为反抗丈夫的虐待，她失手杀了那个男人，不得不逃离了家乡。很快她就花光了身上的积蓄，在那个时代女人也没什么赚钱的好门路，所以她不得不开始□□。但是她真的很倒霉，总是遇到那些和他丈夫一样有施虐癖好的老变态，所以相同的事又发生了几次，她只好一直亡命天涯，没有一刻安顿……是第几次又经历了这样的一夜？她举着沾满血的双手，感到非常痛苦，非常绝望。她诅咒神，诅咒世人，诅咒这个令她不断为了保卫自己免受侵害而只能去背负新的罪孽的世界。然后罗谢斯出现了，说他很欣赏她干的事，说的话，邀请她走入黑夜。
　　“当然，起初我对他感恩戴德，非常崇拜，但日子久了我就发现——他和我过去遇到的那些老变态有什么区别？他甚至比他们还要更糟糕！那些男人，我努力一下还是可以弄死他们的，弄死他们后我再努力一下还是可以逃掉的，但他……不过现在好了，我再也不用一边和他逢场作戏一边又在心里哀叹自己的处境了。”说着她转过身去又抱了一下科罗洛，“感谢你，妹妹！不用总是这么紧张——我会和马克一起帮你当好这个塞勒尼公爵，放心！”
　　接着她告诉我们，她刚回艾罗，来见妹妹只是先来瞧一眼，并没有打算呆很久——她得赶快去见长老们，有很多事情要和他们汇报，和他们商议。但是现在既然我，这个正被殿下宠爱，和殿下形影不离呆了好久的人在这里，她想在自己匆匆离开前抓住机会，问我一个和艾罗亲王有关，她冥思苦想好久却不得其解的问题。
　　我正襟危坐，洗耳恭听。
　　罗斯玛丽伯爵于是说：要知道在很多语言里，句子里的词语是关联的，得达成一致的阴阳属性。所以她一直很困惑：艾罗亲王是阴性的还是阳性的？
　　“呃……我感觉除了头衔外都是阴性的，殿下并没有想要当男人……”
　　“可是殿下把自己的名字改成了乔治，反感别人叫她女亲王，而且喜欢穿男装啊？这难道不是希望别人把他当做男性看待吗？”
　　她弟摇摇头，插嘴说：“可殿下很、很明显，反感所有男、男性。”
　　我点点头，认同马克：“殿下穿男装是因为觉得好看吧……而且方便。协会那些女猎人们也只穿男装，穿到现在让好多男装成了女装。”
　　罗斯玛丽伯爵恍然大悟地点点头：“说的也是。”
　　然后她站起来和我们告别，她得赶紧去干她的正事了。
　　走前，伯爵拥抱了我，向我表达了她对我的同情……同情我被迫立了那种约？啊，什么？
　　“我知道那对你来说一定很痛苦，辛西娅公主，你是那么喜欢男人。”
　　“哈哈……其实也没那么喜欢……”
　　罗斯玛丽伯爵显然觉得我口是心非，给了我一个我懂你的眼神。她提起之前罗谢斯带她去觐见艾罗亲王时，艾罗亲王邀请过她来加入她的侍女团但是她实在不愿意——永远不能和男人□□！这多难受啊！
　　“……也没那么难受吧……反正我们血族没有□□……”
　　但就算自己没感觉看别人那么有感觉也很好玩啊她最喜欢的娱乐活动就是看男人在她脚边【】——咳咳咳扯远了她想表达的是，她领地上有好几个女扮男装扮得英俊潇洒帅气迷人的血奴，有机会我可以去玩啊，和女扮男装的女人□□也不算违反誓约哦呵呵呵回头见辛西娅公主~
　　她走了。
　　我沉思，我这七百年来是不是一直活在我的认知偏差里，怎么最近见的吸血鬼，一个两个都对性挺着迷的？难道就像艾罗亲王说的……我对性态度漠然是因为我从来没有过……
　　马克的一声轻咳打断了我的沉思。他对我——不过主要是对他的妹妹——告诫说：“她、她刚才说的话，你们不要完全相信……她根本不是迫、迫不得已，误杀了那些人……以后和她相处久、久了，就懂了。”
　　科罗洛想了想，问她哥哥：“那姐姐和父亲关系到底好不好？”
　　“……可、可能她心里，确实看不惯父、父亲很久了吧……但、但她更希望的一定是，自己是塞、塞勒尼的新公爵，而不是、不是你，妹妹。”
　　谆谆教诲完妹妹，马克转向我。
　　“辛西娅公主，我、我也有点问题想请教你，关于，殿下的，不知道您还方、方便不方便，给我解答一下。”
　　“您请说。”
　　有了罗斯玛丽伯爵的前车之鉴，我隐约觉得这位名叫马克的吸血鬼想问的也不是什么很有价值的问题。
　　结巴的马克费劲地讲起来：他其实是个唱歌剧的，别看他说话的时候这么费劲，唱歌的时候他一点都不结巴。和他野心勃勃的姐姐不一样，他对早日拥有一片属于自己的领地，一个霸气侧漏的头衔兴致缺缺。他最大的兴趣是唱歌剧。他当初之所以接受罗谢斯的邀请成为吸血鬼，就是为了更好地唱歌剧。他成为吸血鬼后的将近一百年里，也的确一直在艾罗元老院的剧院里唱歌剧。但最近，他不敢去唱了——父亲死得那么突然，那么莫名其妙，就算之前有迹可循这件事的发生也是非常莫名其妙的，总结来说就是艾罗亲王闲的无聊逛到艾罗的剧院，他父亲撞上了于是就倒霉了。连他父亲，一位公爵，都能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那他这么一个更不值一提的年轻吸血鬼……他惜命，所以这么多天了，他都没去登台过，害怕重蹈罗谢斯的覆辙。
　　他想问的就是：是不是过度谨慎了啊？艾罗亲王虽然讨厌男的，但也不至于这么讨厌吧……他去唱的时候就算撞上了艾罗亲王过来……也没那么危险吧？
　　能看出他心里的真实想法是这样：他想去舞台上唱歌剧，告诉他他可以去——他在舞台上是安全的！
　　我心情复杂的望着马克。当然，我大可以告诉他：你去唱吧，没事的，你不会像你爹那么倒霉。反正就算他倒霉了，死的是他不是我。
　　我还没想好怎么回答，科罗洛先开口了：“哥哥，我在这里除了您和姐姐，无依无靠，如果失去了您的提点，我怕自己会很快死掉……您叫一批血奴，在您的房间里唱不行吗……”
　　“是啊，马克先生。现在也不是什么和平时期，血族在打内战呢，万一殿下得到了什么不好的消息，心情烦闷……”
　　吸血鬼望望科罗洛，又望望我，最后垂下头，捂住自己的脸。
　　我惊悚地看到血从他的指缝里渗出来。什么情况？他泣血了？
　　我们吸血鬼是这么容易泣血的吗？？？
　　并不知道吸血鬼泣血应该是个罕见情况，自己不久前还刚流过血泪的科罗洛见此情景，同情地给马克递了张手帕。他接过，但没有急着擦满脸的血，而是低着头倾诉起自己的不幸：他还是人类的时候，因为长相，虽然唱的也没比别人差，但登台的机会就是比别人少。永远是替补，是陪衬。要不然就是唱那些戴上面具的角色。后来成了吸血鬼，来到了艾罗元老院的剧院，情况终于有所改善——他是塞勒尼公爵的子嗣欸！如果他想上台，谁敢不让他上？就算在艾罗唱的总是些老掉牙的剧目，或者他父亲的那些旋律平庸的作品，他也非常幸福。可是现在，为什么，命运又把他打回了最初的境地，因为唱腔之外的缘故，他不能上台——这可恨的可诅咒的世界啊！
　　科罗洛尴尬地和我说：“辛西娅公主，原谅我哥哥的失态，他现在太难过了……您难得亲自拜访，我们却这样怠慢，改天我去找您正式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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