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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初遇(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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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季的苏城总是弥漫着潮湿的水汽,钟表上的分针不过走了十度左右,北方就聚起了大片浓黑的乌云,颇有风雨欲来之势。
许昭景看了看天色,将大堂门口的几株盆景移入室内。
很快,黄豆大的雨点猛然砸向地面,没过多久门前就积起了一汪小水坑。
“昭昭。”鼻子上架着老花眼镜的老头站在柜台前向她招了招手。
“哎!来了!”她匆匆放下手里的板凳。
这位已过花甲之年的老爷子,仍然精神矍铄、神采奕奕,在教育行业呕心沥血工作了四十余年,去年刚刚退休,天天下棋喝茶逗鸟,过了半年的闲散生活,觉得太没意思,就租赁了一家茶水铺,平时也买卖捣拾一些古玩。
老爷子把一枚玉扳指递给她,“前几天刚从你李爷爷手里收了一块,你去老家那趟走得急还没来得及给你呢。”
玉扳指在光线的照射下泛出莹莹的绿,剔透温润。
许昭景随手一掂量,触感温凉,她点点头,成色嘛,也不错。
她眉梢微扬,美滋滋地装进兜里,“谢啦,外公!”
……
枝丫被风雨拍打地沙沙作响,路上的人撑着各色的伞行色匆匆,一辆辆汽车闪烁着灯光从马路上急速穿过,带起一片涟漪。
在窗外风雨呜咽的衬托下,室内一点橘黄的小灯显得颇为安静宁和。
书房不大,明亮的光线很快铺满了小小的房间,白墙中央的一张泼墨书法最为醒目,四个大字“沉心静气”。外公经常说,做他们这一行最重要的就是心静。
许昭景拿了一块软布将玉扳指包裹放在半个巴掌大小的盒子里,锁进了抽屉,随后端起盛有乳白色稠状物的碗。
她还有别的事要做,许昭景快步走向占据了半个书房的长形桌。
一张快两米宽的工作台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工具,小巧的喷壶、几只白瓷碗、大大小小的木锤子以及半开着的针线盒和棉签筒等等。
几乎所有的工作,当然偶尔也包括吃饭,许昭景都会在这张桌子上完成。
她快速搅拌了几下,直到碗中白色的疙瘩渐渐消融,她才拿出了那本差点被“五马分尸”的游记。
许昭景仔细地将书页一片片粘连上,涂抹、擦拭、缝合,有时候她觉得修复的过程像一场漫长的手术,破损的文物是她沉疴痼疾的病患。
也许是受到外公的熏陶,许昭景主修文物保护与修复,她始终认为文物是有温度、会说话的。大学期间许昭景经常在外公店铺里帮忙修复一些破损物品,曾一时兴起将修复过程记录下来发布到某平台上,视频一直不温不火,直到去年恰巧赶上了国潮的热度,意外走红。
毕业后许昭景就凭借着优秀的简历和过硬的技术进入了市博物馆,每天清闲得跟公园里遛弯的大爷似的,所以一有空她就跑回外公的茶铺里大展身手。
许昭景会给修复的无名之物标注特别的名字,并对此乐此不疲。曾经她为一只缺了嘴的陶壶,取名“开光”,有网友好奇名字的由来,她嘿嘿一笑:当然是因为这嘴开过光,灵的很。
网友:……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许昭景揉了揉酸痛的肩膀,干脆利落地关掉了录像设备。
“终于粘完了!”她闭上眼睛满意地靠上椅背,柔软舒适的靠垫让她忍不住喟叹几声。
许昭景一连打了好几个哈欠,她累极了,感觉上眼皮愈来愈重,不一会就着淅沥沥的雨声慢慢昏睡在工作台上。
在酣睡中,许昭景的手无意拂过书面,霎时半开着的书卷竟奇异地闪出了一道金色的光芒,很快就融入了她身体中,顷刻间消失不见。
女孩无意识地挠了挠脸,睡的尤其香甜。而这束光芒原本的所属者,此时正身处于另一个世界,神色漠然地注视着刚刚发生的一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