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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残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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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好的天气,阳光透过绿的仿佛要滴出汁液的梧桐树叶细碎地铺洒开来,在明净的窗台上投下一片片大小不一的光斑。
随着开窗的“吱呀”声,沉闷已久的屋子终于吐出了夏日里潮湿而闷热的浊气。
许昭景拍了拍手上沾染的灰尘,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外公乡下的老屋已经许久没人居住,牵牛花很张狂地攀上了半堵红砖墙,紫红粉白的小花在风中摇摇飘荡。
书架上摆着的几件蒙尘的古玩,但依稀可辨别出灰尘下清丽秀美的模样。
碧玉汝窑、青花瓷瓶和文竹墨画……这些都是外公千叮咛万嘱咐要她回吴市拖带的。
她仔仔细细地数着件数,二…四…六…九?咦,外公不是说刚好八件成对吗?难道是记错了?
许昭景撸起袖子,还是吭哧吭哧地将它们一股脑儿都搬到了后备箱里。
不一会儿,架子上只剩了最后一本与周围格格不入的书卷。它又破又小,被放置在最不起眼的角落里,蛛网密布。
许昭景走近,拾起。拍了拍上面附着的尘土。
“咳咳,呸!”
灰可真大,她不注意吸了一鼻子灰。许昭景连忙屏住气,猛地抖了抖。
随着灰尘的剥落,“伏录”二字映入眼帘,并没有署名,行楷流畅娟秀。许昭景细细研读,书中尽抒作者在远游中巧遇的天池,仙雾缥缈、鱼龙衔珠,描绘得让许昭景仿佛觉得已置身仙境之中,可惜的是,后半部分却已然烧毁。
许昭景摸了摸因烧焦而泛黄卷起的残边。如果能完好地保存下来,这也许会成为一本不错的游记。
“哎!差点忘了正事!”她一拍脑袋,猛然想起后备箱还没整理完的东西。
许昭景匆匆将书卷放回架子上,跑了出去。书没放稳当,在她踏出门的那一刻就从架子上跌落下去,本就摇摇欲坠的书页散落了一地。
等到她满头大汗地将几件瓷瓶包装好放在泡沫纸箱里再用胶带封了好几层,已近黄昏。树梢聒噪的蝉鸣尽数淹没,乡镇此刻安静而旷远,静静地等待一场盛大的落日。
许昭景感叹着掏出手机,对着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咔咔”来了几张。
“真漂亮。”她捧着手机将照片欣赏了一番,然后满意地转身踏进屋子里。
许昭景美滋滋地进门,抬眼一望——
一阵风透过窗户袭来,纷乱的书页就像是振翅的金色蝴蝶,哗啦啦从地上飞来到她身边。
作乱的风跟变戏法似的,迎面袭来的书卷刹那间又成了断线的风筝,歪七扭八地倒在地上。
满地狼籍。
许昭景傻眼了,干巴巴地呵呵一笑。
自己造的孽自己得还。
“救书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回头保管给你粘的漂漂亮亮的。”毕竟是前人留下的东西,许昭景嘴里嘀咕着,捡拾书页的手加快了速度。
“怎么这么晚了?”许昭景撇了一眼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时间,随手就将手机放置一旁。
忙碌了一天的她终于坐上了舒适的皮质座椅,汽车发动的声音让许昭景觉得无比安心,她透过后视镜看到满满一车的“宝藏”,竟有些迫不及待回苏城了。
许昭景平稳地行驶在路上,夜色欲浓,茫茫天际间只一道银白的弯月,模糊而微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