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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你猜我试 ...


  •   来人两把弯钩斜刺了来,带过一阵劲风,千钧一发,那黑衣人反手一剑,武器碰撞之时,已知此人比哈查勇猛得多,调转身子与他打斗。
      角落里的哈查惊魂甫定,捡起掉在角落的剑,挪到一旁观战。
      那黑衣人并不高大,却单手扣住哈胡迅猛打来的弯钩后的手腕,手上运劲,只听“咔”一声,发出骨头在空中裂开的声音。
      哈胡吃痛,另只手却弯钩朝那黑衣人脸上划来,黑衣人不急不慌向后一掠,恰巧此时,门外忽地传来一声清脆的“哥哥”,他手上一顿,刹那之间,哈胡手中弯钩刺透他的衣衫,直捅进了腹部!
      这一钩着实要命,稍有迟疑便送命于此,他奋力一脚踹向哈胡胸腹,那钩子便同时从他腹间往外猛拉,顷刻之间,书房里已弥漫起浓郁的血腥味。
      与此同时,真真一鞭甩来,加入战局。
      哈查用犬戎语大喊一声,真真在打斗间又扬声回了一句,她功夫尚不如哈查,绝非黑衣人对手,但黑衣人却并不与她缠斗,他受重伤,知今日再做不了什么,只好抽剑,忍痛拼力跃出房间,踉踉跄跄地跳上屋顶。
      对方如何肯让他逃,两男一女追了出来,那真真公主并未受伤,在前头追得最快。
      然而黑衣人轻功了得,他们追出三条街后,那血迹便已消失,徒留一片空寂长街,明月在上。

      身处异国,犬戎人对此间地域分布并不熟悉,再搜下去也是徒劳,哈查却也不能白白咽不下这口气,当即闹到皇帝那儿去。
      此时已快到子时,一朝天子还在批阅奏折,深秋凉风吹来,门一开一关,又带来这么一个消息,朱笔在折子上划开一道红痕。
      “咳咳,桂珺,咳咳咳咳,叫息延、赵庄来见朕,咳咳咳......”
      “奴才这就叫人去。”
      “你去!”
      “是,是。”
      桂珺出门之前,忙找人替着自己,这才在风里匆匆上软轿出宫门,召刑部侍郎息子帆,又召长安司统领赵庄,再才让那哈查进宫。
      哈查自上次朝堂不欢而散,面对皇帝早不复当日来使礼节,直对天启冷嘲热讽。
      皇帝虽面上不动声色,息延、赵庄却不敢沉默,“恕我直言,王子所说,全是一人之言,敢问王子,可有人证物证?”
      哈查道,“人证是我妹子与我那侍卫,别的都晕在我那府中,物证是本王子这一身伤,大人可要说,哈查自可作伪?”
      “王子所言不无道理。倘若没有一丝线索,此事便是你说有我说无的事。”
      哈查冷笑一声,“那人倒是被我们追出三条街,沿途都有他血迹,只是消失之地,只怕侍郎大人不敢去查。”
      樊帝道,“王子是说,朕的二皇子府上有人行刺了你?”
      距他行馆近三条街的地方,又是他们不敢惹的人,便只有二皇子樊裕的府邸。
      哈查被他这般发问,心道这皇帝虽从不出宫门,却好生心细,“不愧是皇帝。”
      “赵庄,去搜!”
      赵庄正要领命,哈查却哼了一声,“只怕去了二皇子府,也只是一场空。”
      “那王子要如何?”
      “本王子已有怀疑之人。”
      “谁?”
      哈查又是一声怪笑,“侍郎大人当真不知?”
      息延道,“恕在下不解王子之意。”
      哈查道,“侍郎只需解开衣带,让哈查瞧一瞧腰腹便知。”
      息延脸色一变,“王子疑心下官?”
      “哈查对中原武功向来敬佩,今日那人飞檐走壁的功夫,正与侍郎大人那日上台露那一手有些贴近......嘿嘿,哈查只以为侍郎大人功夫使得厉害,想不到这做戏的本领也不差。”
      息延正想将这话还给他,见他两眼紧盯自己,只觉好笑,不肯动作。
      如此僵持半响,一直坐在金椅上的人淡淡道,“息大人,都是男儿,便解开官服,打消王子疑虑。”
      那一声虽已有些老态,却威慑十足,息延不敢不从。
      他脸色沉郁,缓缓伸手除了官帽,再将那官服解开,露出里头一件白色里衣。
      屋中八只眼睛都盯着他那双手,待到此,哈查却仍不满意,“还有一件。”
      息延到此时不怒反笑,终于伸手将那里衣除掉,露出一身精壮结实的上身,那腰上背上,确有许多刀伤剑伤,却最近也是几月以前所伤,哪有哈查说那腰腹上的一道新鲜的、几乎要了他命的伤?
      哈查目光几乎要将他看个对穿,“不可能!”
      “王子以为如何?息延知王子殿下怒气难消,但凡事要讲证据,倘若以王子所为,全天启被你疑过的人,岂非都要解衣给你查看?”
      哈查紧盯着他,“除了你,二皇子,天启在我武功之上,又识得本王子的人,还有谁?”
      “中原武功博大精深,息某不才,算不上什么。”
      “你!”
      樊帝摇头,“王子殿下,正如息大人所言,朕已令人搜查二皇子府,也对行馆周围进行盘查,然而不能任王子这般毫无根据地猜测,扰我天启民生,请王子见谅。”
      “皇帝!”
      “大胆!”赵庄今日还未出声,终于喝了这一声,“王子若如此自信,赵庄第一个可与你比!”
      他赵庄身为长安司统领,才是大内第一高手,哈查咄咄逼人早让他按捺不住,方才更见他不将自己放在眼里,更是义愤难消。
      “赵庄。”皇帝低低喝了一声,又咳了起来,“夜已深,都退下吧,明日,你亲自带人去盘查,任他是谁,务必要给王子一个交代。”
      “是。”

      樊裕出门拿个药的功夫,琅邪已挣扎起身将那血衣换下,穿上他干净贴身的白色里衣,伤口也用绷带粗糙地缠了一圈,又拿了他外衫套上,抹掉眼角泪汗。
      见他进来,想到方才站那屋檐上不甚清明,一脚踩落瓦片坠入池中,白白搅了二皇子的沐浴,登时不好意思起来,“湿衣服不舒服,我把殿下的衣衫穿了,殿下不介意罢?”
      “伤呢?”
      “小伤,我自己处理了。”
      樊裕自然比他记得方才他那胸腹满是血迹的场景,也不点破,“怎么回事?”
      “前段时间与息子帆奉令调查一案,盯了一连一月也无结果,今晚却撞上了......”
      “那人武功不怎样,手段却有几分下作,我被他这一暗算,肚子挨了一刀......幸好只是血流得吓人,否则今晚我必毙命了。”
      樊裕看着他,“不痛?”
      琅邪一愣,“......不痛。”
      樊裕脸色略有异样。
      “殿下?”
      “那‘魅香’是何味道?”
      “是给女人用的,用来魅惑男子。我只嗅了些余香,也已相当厉害,酥酥痒痒......”琅邪突地抽了抽鼻子。
      樊裕微微皱眉,琅邪前一刻还惨白无比的脸此时竟然带了一丝红润,青丝披散在脑后,一双黑玉般的眼眸似浮上水雾,“殿下。”
      仿佛整间屋子里都蒙上一层暧昧的颜色。
      淡色的薄唇微微张开,带着不清不白的味道。
      “……”
      “殿下?”
      “……”
      琅邪从床边站起,樊裕的衣服在他身上略有些宽大,身形在床栏上投下一道模糊的影子。
      他缓步走到樊裕面前,弯下腰,直视着他,“殿下?”
      樊裕定了定神,将目光从他身上移开。
      屋子里恢复如常。
      琅邪牵着嘴角,“殿下在想什么?”
      他此时面上平静,腹部却传来阵阵剧烈的绞痛,袖口里的手指颤抖不已——拼着最后一点意志醒来包扎,他已快到极限。
      樊裕却奇怪地看着他,迟迟没有说话。
      他从未用这样的眼神看过琅邪,看得他心里一阵乱跳,本要说走,竟舍不得,也克制不住,“殿......”
      樊裕忽然站起来,两人面对面的站着。
      眼与眼,唇与唇,鼻尖与鼻尖,中间只隔不到一寸距离,一一默契地对应着。
      琅邪只下意识看了一眼他的嘴唇,再不敢抬眼看他的眼睛。
      樊裕肤色很白,薄唇颜色很淡,像两片浅色花瓣一般,完美而又严谨地闭合着。
      他听到自己心里“砰砰”“砰砰”地跳,比敲门的声音还要大,像擂鼓,只是每跳一下,便有一丝错觉那腹上血迹渗出一丝。
      止不住——
      琅邪咽了口口水,着了魔似的,上身微微前倾。
      然而还没碰上,樊裕已后退一步;他皱着眉,眼神回复昔日冷静。
      琅邪一颤,深深吸了一口气,垂下眼睛。
      “我......”
      “笃笃!”
      “笃笃!!”
      樊裕说了声“去床上”,自己去开了门。
      来人是他的总管冉俊,匆匆忙忙跑进来,“殿下,长安司来人!”
      “所为何事?”
      冉俊摇头,“只知子时哈查进了宫,听说息大人、赵大人也在,龙颜大怒,让桂公公亲自去召的人。”
      “宫女太监都轰在外头,只听到什么刺客,又说解开衣服一看便知……”
      府里已有了隐约的人声,冉俊朝屋里瞥了一眼,“殿下,人已经到门口了,得尽快让那位......”
      他本意是要琅邪就此便走,以免连累了王府,可樊裕只道,“你先出去。”
      “殿下!”
      樊裕进了屋,琅邪却没听他的话,人靠坐在椅子上,看上去十分虚弱,“殿下,我该走了。”
      樊裕一把扣住他的手。
      琅邪大惊,“殿下!”
      “别说话。”
      被他这一握,琅邪那脑子早已糊作一团,只能跟他一路走着,只是每走一步,腹部伤口便牵扯得更痛,迈出三步时,忽地脚下一轻,腰间一条手臂搂来,却是樊裕将他横抱了起来。
      樊裕并未看他,只是嫌他走得慢才将他抱到床上,“脱了上衣。”
      “……”琅邪瞪大眼,脸涨得通红。

      黑甲们挨间挨间搜遍王府,始终不见可疑之人,唯独中间最大的一间房门始终闭着。
      长安司副统领刘荣走上前,冉俊频频拭汗,“刘大人,这是二皇子殿下的卧房,他已歇下了,不如……”
      刘荣搡开他,猛一把推开房门,却听见里间一阵奇怪的呻.吟之声,珠帘层层,纱帐低垂,不见其人,那声音却一阵胜一阵地难耐,明眼人一听便知里头在做什么好事。只是听在耳中有些怪异,只觉那人并非女子。
      冉俊大张着嘴。
      “大人,您看这……”
      刘荣上前几步,“二殿下,小的长安司刘荣,奉皇上之令,前来府上搜查。”
      里间声音忽地中断,随后樊裕低沉冷淡的声音传出纱帘,“何事?”
      “哈查王子今夜行馆遇刺,凶手在这王府附近失了踪迹,小的……”
      纱帘中,樊裕看了琅邪一眼,皱了皱眉。
      “殿下?”
      “进罢。”
      刘荣亲自领着十来个黑甲进屋,浩浩荡荡将屋中桌柜椅凳都翻检一遍,并未找到一丝可疑之处。最后只剩那纱帐中看不分明,刘荣走上前,冲着里间道,“殿下,今夜小的奉命查探,不敢有任何遗漏,还请殿下见谅。”
      “你要看我床上之人?”樊裕淡淡问。
      刘荣忙道,“小的不敢,殿下不嫌小的冒犯,便只让小的一人看上一眼,也好回去复命。”
      他口中恭敬,却是一步也不肯退让的架势,随时有可能掀帘,将这帐中情形暴露。
      只听刘荣一声令下,黑甲们纷纷背转身子,琅邪一颗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比刚才樊裕让他脱衣假叫时还要紧张,眼见樊裕伸手要去拂开纱帐,他忙按住他的手。
      樊裕却只摇了摇头,动作不容他抗拒,将纱帐拂开小半。
      那一瞬间,琅邪又恨又怕,只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早走,又为什么要踏上他的屋檐,甚至恨自己不该起了歹念……今日之事,但凡有一句传到皇帝耳中,樊裕所受牵连,他不敢想。
      帘子只开了一道小口,可见外头黑甲的背影。
      那刘荣果真凑了过来,见了帐内同盖一被却合衣平坐的两人,果然吃了一惊。
      “是我,不关他的……”
      然而他只是脸上有些许表情变化,还没等琅邪自认其罪,他便拉上帘子退了出去,语色如常道,“是小的冒犯了,凶手不在王府,小的这便进宫复命。”

      黑甲们很快便退出了屋子,琅邪却迟迟没有动作,直到人走远了,樊裕掀开他二人身上的被子,才发现他整个人都怔怔的。
      琅邪终于明白为何方才樊裕前一刻还要他脱衣,却在听到刘荣声音时便停下动作。
      “长安司刘荣,是殿下的人?”
      樊裕淡淡道,“整个长安司,都是皇上的人。”
      “那他……”
      樊裕睨他一眼,并不多言,只道,“你该走了。”
      “冉俊。”
      冉俊忙应道,“小的在。”
      琅邪皱眉,“我自己走。”
      他救过他,告诫过他,今日又冒险收留了他,已是仁至义尽,可冉俊是他贴身的人,他不想再牵连他。
      樊裕不置可否,等他走到门边,又听他问,“你的伤怎么好的?”
      琅邪身形一顿,回头望去,却见樊裕脸上仍是那副淡淡的神色。
      可就像上次一样,他仍未等他回答,便又说了声,“你走罢。”
      但再听他这声,琅邪反而挪不了步子了。
      他就那般怔愣了片刻,突然匆匆转身回来,快得让樊裕都没看清,人已在他面前停住。
      他飞快地说了一声,“对不起,殿下。”

      樊裕微微一愣,下一刻,唇边已落下了一个轻柔的吻。
      ——那甚至不像一个吻,反倒像冬日里刚落的雪,轻柔而洁净,又略带一丝冰凉。

      他吃了一惊。

      好半天过去,冉俊眼见九殿下早已走了,自家主子却还愣着,只得硬着头皮喊了两声,“殿下?”
      樊裕道,“送他回去。”
      “是。”
      他修长的指节微微蜷曲,轻敲在窗几上。
      冉俊知他还有话要说,静静候着。
      果然,樊裕睁开眼,“去找宫中比试那日,懂得唇语之人。”
      “是。”

      这厢冉俊亲眼见琅邪从夜色中的屋檐上跳入自家院子,又从院中窗口滑入房间,方才打道回府,那厢琅邪一关上窗,人已靠在桌上喘气,方才这一阵用劲,那腰上伤口已经崩裂,血迹渗得更红更深,白布上漫出大大的一片。
      他虚虚地喘了几口,渐渐便要就此昏睡过去,忽听又有人敲门。
      “谁?”
      “殿下,是老奴。”
      “……进来。”
      福伯推门进屋,见到的便是他斜躺在床上的场景,面如金纸,腰腹上大片血迹漫开,登时大惊,“殿下!”
      “嘘——”琅邪疼得皱眉,“别嚷,惹人注意。”
      “殿下......”跟了他多年的管家老泪纵横,“这伤,奴才求您,以后可别再受这身伤回来,这么多血,老奴尚且心惊肉跳,公主若看了,岂不心里割刀子一样?”
      “瞧你,这不是没事么……”琅邪强笑道,“别吓唬姑姑,好福伯,替我打盆水来,再把这绷带换一换。”
      福伯哆哆嗦嗦地出门,又哆哆嗦嗦地打了盆水来,伤口一拆,看也不忍看上一眼,动作更是轻得把他当成婴孩一般,琅邪忍不住提醒他,“福伯,你下手重些,不然我还得自己动手。”
      他先前简单处理了一番,不过是怕樊裕见了要追问他,二皇子何其锐利,如何瞒得过去——虽现在看来,此事也瞒不过去了——这会儿回了自己的窝,知道要好好处理一番,免得病恹恹的,教息子帆一眼便瞧出来。

      他倒做了个好打算,只第一个见他的人不是息延,而是当今圣上。
      卯时不到,宫里来人带着一道口谕召琅邪进宫。
      琅邪面不改色,前去屋里交待福伯,“倘若一个时辰不见我回来,你便遣散了人,自己也赶紧走罢。”
      福伯听他这般说,昨夜惊慌重现,“殿下又要做什么?殿下这一身......”
      “嘘!福伯,此事还不定,莫自己乱了阵脚。”
      天色微明,他被那软轿悄悄架着,穿进宫门,走上台阶。

      太监将他带到御书房,他遥遥看着书桌前那道明黄身影,不禁有些恍惚。
      “臣参见皇上。”
      樊帝似看了一夜的折子,此时正闭眼轻揉着额头。
      桂公公喊了两声,“皇上,侍郎来了。”
      皇帝睁开眼,“起来罢。”
      “谢皇上。”
      樊帝又不说话。
      琅邪只好道,“不知皇上召臣有何事?”
      皇帝抬眼,目光深不可测,“着什么急?”
      琅邪忙低下头,“臣向来性急,皇上恕罪。”
      皇帝开始“咳咳”,咳嗽断断续续,仿佛已是个快要随风而逝的老人。
      近几年,琅邪极少私下见他,上朝时不敢如此盯着皇帝,因此记忆中他还是昔日那意气风发的模样,然而今日近处一见,心中只嘀咕,樊老将军做了皇帝,怎地老得如此之快?
      “皇上.......”
      樊帝摆摆手,“朕老了……”
      “皇上千万保重龙体。”琅邪不会说漂亮话,只好做出臣忧君的模样。
      皇帝看他,半老的眼眸有几分疲意,却精光不减,“小九,你为何始终不肯跟着叫我一声?”
      琅邪一愣,茫然地看了他一眼,“皇上......说什么?”
      皇帝沉下脸色。
      素来都是此理,皇帝发火大怒倒不如何可怕,只他一动不动瞧你时,龙威难测,最让人担心。琅邪此时亦是背脊绷直,转瞬便冒出了冷汗。
      皇帝看他片刻,突然转开目光,“今日找你来,是让你帮朕一个忙。”
      手指那书桌上一大堆卷轴,“过来,替朕挑上几个看得上眼的。”
      琅邪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打开一看,却是一张张妙龄少女图像。
      给谁挑?皇上自己?不会吧……他偷瞥樊帝一眼。
      熟料皇帝正看着他,将他小动作尽收眼底,没好气道,“太子年纪不小了,竟还只有侧妃,朕这个做父亲的,早该替他张罗张罗。”
      琅邪尴尬地点头,“是。”又腹诽道,太子选妃,自己为何不选?再来,天还不亮便被皇帝召入宫里,只为帮太子选妃?
      皇帝道,“朕问过勤儿,他不肯说,你与他相交,应知他品味,你选出来的,想必他会喜欢。”
      樊勤英俊儒雅,地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哪个大臣不想将女儿嫁来?只他不知为何,竟三番两次推迟立妃之事,被小王爷当笑话似的在琅邪面前提过几次。
      琅邪虽不能理解,却又觉得这顶像他。
      比起息子帆、小王爷乃至那些被魅香所迷的臣子,樊勤洁身自好,不逛青楼,不养姬妾,清心寡欲近半个和尚。
      他那样的人,若真有妻子,必是一生一世一双人。
      然而生在皇室,说和亲便和亲,说立妃便立妃,哪有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
      如是想过,琅邪忍不住同情樊勤,当下也不含糊,一心想替他挑个顶顶好的,以免他日后怪罪自己。
      他真是疯了,这时候,他满脑子居然想起不久前亲过的一个美人,胆大包天,敢去碰这尊圣像。
      一见那纸张上画的,不是嫌这个眼睛太小,便是那个嘴巴太大,不是那个有斑,就是那个过胖,眼看翻了十来张,也只觉得不满意。
      樊帝开始还耐心等着,见他飞快将大臣之女翻了干净,忍不住道,“这么多名门千金,就没一个入得了你的眼?”
      琅邪讪笑,“微臣想,给太子挑妃子,总不能敷衍了事。”
      樊帝哼了一声,正这时,那桂公公进屋奉茶,“万岁爷莫急,殿下说得有理,选得细心些,太子爷定然一眼便喜欢上了。”
      琅邪感激地朝他点点头,又翻过一张,动作一顿。
      这画上女子五官娴静小巧,虽非真真、白青青那般绝顶美貌,却自有汉人女子的温婉知性,这般大家闺秀风范,恰配太子的温润儒雅。
      皇帝有所察觉,凑过来,眉头微展,“不错,此女眉目生得倒温婉。桂珺,是谁家的?”
      桂公公过来端详一阵,眉开眼笑,“回万岁,这是曹丞相家的千金,前两年皇上寿宴时进过宫,不过小小年纪性子就静,奴才便多留意了两眼。”
      皇帝满意点头。
      又对琅邪道,“你帮朕一个大忙,朕也想起,你上次与哈查王子比试前,说赢了要朕许你一事,朕应了。”
      琅邪连忙叩首,“谢皇上,臣当日大胆,请皇上责罚。”
      “怎么?那日当众威胁朕,胆子不是大得很。”
      “臣不敢!”
      樊帝终于露出笑容,却是对桂公公说,“瞧,许是被他姑姑骂了,知道不敢顶撞皇上。”又说,“起来罢。朕既应了你,你莫让朕言而无信。”
      琅邪这才起来。
      “说罢,何事?”
      他是越发不懂皇帝心思了,但皇帝说他胆大,也绝非虚言,他几乎没作多想,便道,“臣求皇上,赐那地牢中人一口热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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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你猜我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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