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别来》李鱼子

29、第 29 章

　　萧易离开后，于田并没有马上回到小楼。

　　他顺着记忆，来到中心图书馆。

　　图书馆占地面积太大，光是一楼的书目都看不过来，于田有些泄气。

　　他转回前台，离开的工作人员刚回来。

　　“你好，可以帮个忙吗？我想找本书。”少年微微前倾，眼眶红红的，语气有一点可怜。

　　工作人员是个女生，她的脸颊发烫，点头，打开柜台上的电脑。

　　“你想要找什么书？今天三楼没有开放，我先给你查一下。”

　　于田想了一下，他还不知道具体要找哪本书，“有没有关于情感分析的？”

　　女生愣了一下，“啊......哦，好的，我帮你看看。”

　　于田笑：“谢谢。”

　　“二楼有这类书，我带你去书架。”女生看了眼一楼的钟，语气带着抱歉，“六点钟图书馆要关了，我们只有半小时找书。”

　　“嗯嗯好，时间够了的。”

　　二楼的书架比一楼大很多，架子上的书紧密排列，他不敢耽误，快速瞄一眼书名，适当询问工作人员。

　　“要不我们分开找，我觉得合适的给你说一声，怎么样？”

　　少年双手合拢：“谢谢！”

　　女生连忙摆手，直接向书架尾端走去。

　　时间快到六点了，于田不想耽误人家，他从手上的几本书中拿定一本，余下的放回书架上，跟着女生匆匆下楼登记。

　　年叔静静站在门口，不时张望。

　　“年叔，我回来了。”少年看起来心情不错，眼神不似前几天一样沉郁。

　　“我要先上楼，待会会下来吃晚饭的，年叔您不用喊我了。”他紧紧抱着怀里的书，有种作贼心虚的感觉。

　　少年说完一溜跑回房间。

　　怎么感觉小田防备的对象变成他了，年叔哭笑不得。

　　阿姨见小孩风风火火的，想是和别墅主人的关系破冰了。她走到管家跟前，询问晚饭要不要多准备一点。

　　“多备一点，做好饭就放保温箱里，不用叫人。”

　　阿姨应下了。

　　年叔压下打电话给少爷的冲动，他该出去溜溜弯。

　　少年趴在窗口，冲着门口问：“年叔，崔叔叔晚上要来吃饭吗！？”

　　气定神闲游走的人停下来，对他少年点点头，然后挥挥手。

　　小孩也挥动手臂，把窗户关上，窗帘束成一团，贴着墙。

　　其实书里找不到于田想要的东西，但是他还是试图拼凑一点理论 。

　　他有些惆怅。

　　房间的灯没有开，他就借着小台灯的光一篇篇翻动书页。

　　书上说了一堆男女恋爱的技巧，他自己在脑海中进行角色转换，感觉完全没问题。

　　要让步，要哄也要被哄，要用心关注，要沟通......

　　他拿着铅笔郑重的在一行字下面画了一条深深的线，又轻轻把痕迹擦淡。

　　失望是一点点积累的，爱也是。

　　床头放着一封信，有明丽的风景照片，还有颜温哥最近的消息。他现在做一件事的欲望到达了顶峰，信封躺了快一天，一个角都没有打开的痕迹。

　　于田伸手拿小本子的手顿了一下，继续去掏圆珠笔。

　　等他忙完了，第一时间就打开信！

　　刺眼的光透过窗玻璃，于田不适的伸手挡住。

　　突然，他拿着笔的手一顿，匆匆合上书，往床底一塞，咚咚咚跑下去。

　　崔箫池手里拿着大衣，里面的衬衫还紧紧束缚着。他眼角微微耷拉，不耐的扯着最上面一颗纽扣。

　　一阵脚步声从楼梯传来，他偏过头去，少年眼睛迸出光，像一团小旋风冲过来，在他面前紧急刹车，把他手里的大衣抱到自己怀里。

　　他静看片刻，眼角弯起一个弧度，顺势摸摸少年的头。

　　“睡觉？”

　　小孩额发纷乱的扭在两边，后脑一撮短发翘的直直的，显眼的很。

　　于田有些不好意思，他好像变懒了，和睡完就吃的猪一样。他伸出一根手指，做着下压手势：“只睡了一小会儿。”

　　虽然他确实变得像猪了，但今天白天他其实没有睡觉，说完也不会感到羞耻。

　　“嗯。”男人轻笑一声，“那吃饭了吗？”

　　少年摇头，“没有。”他抬起头，“我等叔叔呢。”

　　崔箫池捂住少年的眼睛，掌心的小睫毛一扫一扫，他的心跟着痒痒。

　　看不到路，于田有点慌，他站着不走了，手捏住绕在身边的手臂，语气紧张：“叔叔，我看不到路，走不动了。”

　　脸上的手没有放下，反倒是收紧了。

　　崔叔叔向他挪一小步，“跟着，马上就到了，前面什么都没有。”

　　牙齿有点痒，于田想咬手。

　　他还是不情不愿的走过去，双手在周围摸索，慢吞吞坐上椅子。

　　男人去厨房端菜，于田闲了一秒就跑去把电饭煲整个搬过来。

　　他叫住往房间走的年叔，年叔看一眼少爷的脸色，笑着坐下。

　　崔箫池看少年消失在楼梯尽头，他坐在沙发上，头上的灯光亮的晃眼。

　　他问年叔：“知道今天他做了什么吗？”

　　“应该是去图书馆了。“年叔摇头又点头，“小田回来的时候抱着书。”

　　男人站起身，向屋外走去，“少拘着他，多出去走走。”

　　年叔应是，目送人上车离开。

　　这世界还是神奇的，有意的人心有灵犀，专门赶一顿饭，恰好在点上。

　　书看了一半，小本子抄的满满的，于田眼疼手疼。

　　他扑在柔软的床垫上，闭眼休息。

　　过了一会儿，少年开始在床上蠕动，磨磨蹭蹭的拿过床头的信。

　　“蹭”的一声，他站起来，拿着信在屋里来回走动，脑袋里天马行空。

　　现在，他，赵莅哥，颜温哥都在京城了，简直不要太美好。

　　他想，他们可以租个房，要三室一厅的，等他放学，两个哥下班，他们可以一起吃火锅，到时候再叫上崔叔叔。

　　完美！

　　光是乱想他就已经激动了。

　　年叔敲少年的门，没两秒就从里面开了，吓他一跳。满身写着“我很快乐”的少年望着他，突然抛出个问题：“年叔，京城这儿房租怎么样啊？”

　　他心头一跳，“这儿房租贵的，有水有电有床还方便的的怕是一个月上百呢。”

　　“而且电费水费生活费也是一大笔。”老人痛心的补充。

　　于田一下就高兴不起来了，他眼里的小火苗还没活过一个晚上就被扼杀了。

　　“好吧。年叔，找我什么事呀？”

　　“少爷让我来监督小田早点睡觉，过两天就要开学了。”年叔语气悠悠，有点幸灾乐祸。

　　他已经快忘记开学这事儿了！今天跟萧易聊了那么久他都没想到！

　　完了，他已经不是曾经等不及入校的人了。

　　跟年叔拜拜后，他赶紧打了个电话。

　　“哈哈哈，小田同学，我可是记着的，忘掉的只是你一个人。”

　　于田听完他的话脸都要黑了，要不是怕他也忘记了，谁想打电话给他。

　　他冷哼一声，把电话挂了。他还是乖乖睡觉吧。

　　周末大学里热闹，一些小孩以及大妈大爷喜欢进来走走，还有参观的游客。

　　颜温循着指示牌过来，校门口走出一个个青春洋溢的青年，他笑笑，跟在外来人员后排队进去。

　　少年站在花坛上不停眺望，高领的毛衣把他的半张脸都兜住了，水光的眼睛忒显眼。

　　等到后背被拍了一下，他疑惑回头，转而眉眼勾起。

　　“颜温哥，我都没看到你进来哎。”

　　要能看到就奇了，“我多高？你在十几厘米高的花坛上，还仰着头看，这是看鸟呢。你颜温哥只是个人。”

　　于田被他逗笑了，洁白的牙尖轻咬下唇，眨眨眼。

　　两人两年没见了，一见面就说得停不下来。

　　于田挂在颜温身上，硬是要听他在外面打拼的故事。

　　颜温没辙，挑好听的给他讲，还被嫌弃了。

　　“颜温哥，我又不是小孩，我只比你小一岁，你就只说好的。”

　　少年挠挠头，“不过不好的那些就让它过去吧，我不听，你千万别想了。”

　　“行。”

　　他拉着人在校园里逛，介绍的时候卡壳好几次，只好光明正大拿出学校地图小册子来看。

　　颜温也不伸头看，就慢慢等着他讲。